第六十章 降 临
山川两半身体分开一段距离，却并无鲜血溅出，更没有倒下，就那么诡异地站在台上，两只眼睛居然可以相互对视，场面滑稽而神秘，火光映衬着他的脸，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你还是人吗？”我皱了皱眉。
山川两半身体同时发出嘶嘶的声音，类似于冷笑，一蹦一蹦的接近对方，凑到了一起，仿佛使用了前古咒语或者某种不为人知的法术，奇异地粘和起来，完全不像是血肉之躯，倒更像布娃娃，破碎之后仍然可以缝合。这样的情形如果在万众瞩目的比武时发生，那不晓得会照成多大的混乱。
活动着刚刚愈合的身子，山川面上鄙夷之色十分明显，似乎在嘲笑我的无知，抬起头仰望苍穹，乌云在逐渐散去，天气慢慢晴朗，虽然时不时地闪过几道电光，较先前却已经有了天壤之别。那是老天渐渐平息怒气的征兆，他嘴里念念有词，难懂的梵文一连串颂读出来，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奇特魔力。
究竟他在搞什么鬼？
悠长的咒语渐渐止歇，山川也像是经历了一场艰苦的跋涉，混身都是汗水，腾腾的蒸汽袅袅升起，整个人虚脱一样瘫软在地，似乎全部的精力都在这瞬间用完，再无一丝多余的气力。
“等待裁决吧，天涯，”他斜斜地躺在地面，缓缓说道：“还有世界上那些没有一点存在价值的人类......”
“不好笑的笑话。”我淡淡的说。
山川哼了哼，说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么？西方《创世记》里提到，当上天动怒，恶魔就会降临人间，重新分配自然规则，到那时，所有万物都将在它的脚下颤抖、畏缩以及臣服。而现在，便是开始......”不待我回答，他勉强的抬起了脑袋，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仰望天空，好象在等着上面会掉落什么宝贝似的。
我却头也不抬，只是看着他，问道：“你做这么多，是想让人类灭绝，可是你不曾认真的问问自己，那你算不算人类呢？即便世界毁灭，留下了你，难道在废墟之上，面对着凄凉荒芜，一个人就会感到快慰与满足？山川，是时候该清醒了，别再沉迷自己编织的美好幻想中，世间无完美，但是我们可以一步步去追求，去建造，不应该毫无目的地去破坏去摧毁。”
“嘿嘿，现在开始和我讲大道理了？”山川笑的眼泪直流：“我喜欢看到世界末日的场面，人类灭绝或者万物消亡，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厌倦了这一成不变的世界，如果能在活着的时候见到所处的环境改变为另一种场面，对于我来说，那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至于生死，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了。”
我哑口无言，山川的心态已经没办法用正常人的观点去揣测，看他的理论，完全是病态的——不顾一切也要实现自己的愿望，而这愿望又是这般的可怕！
“刚才念的咒语，是集合了我毕生的功力施为的，”山川说：“那是茅山道家召唤恶灵的法术，配合现在的仍然没休止的天谴，能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我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绝对不会召唤出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比如：超人？！哈哈哈。”
说话间，天空突然成圆柱型射下一道光芒，将方圆数里全笼罩其中。本极熊熊的火场一刹那仿佛被睡眠，火苗不是朝上升，反而往下落去，直至熄灭。奇迹也似，那样规模的大火瞬间熄掉，除了周围被熏黑的建筑和残橼，北风依旧，景物依然，平静中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火场内外的人都被这一幕所惊呆了，那是什么力量可以强大到控制住暴戾的熊熊大火的地步？看这样瑰丽的场面，似乎，仙子或者天使准备从天界降临，哪里有一点恶魔来到的氛围？山川的脸上也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彷徨与惊讶显而易见。
“这......这，是什么？”他喃喃的说道。
我静静的说：“是什么马上就能见到了，那是你渴望良久的东西，应该感到高兴啊，为什么在你的语气里，我却听出了——恐惧！难道，你也在畏惧着？”
“我？”山川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怎么可能害怕？我是在担心如果降临的怪物太过软弱，那就枉费了我的辛苦。”
我看着他，不再言语，和这样丧心病狂的男人确实是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现场无比寂静，在这刻，仿佛连风都停止不前，只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未知生物或者神灵。
四周，死一样的沉默！
会是什么呢？
时间，慢慢流逝，体育场已经隐隐传来外面救护人员的呼唤声的脚步声，但是，恶魔又在哪里？
山川的脸上失望愈发的明显，当一个人内心充满希望的时候，发现结果甚至比自己预期的都要差，那么心中的失落肯定潮水般的汹涌，没有将愤怒骂出口来，也能证明他平时的涵养功夫修炼的不错。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清脆的一如珠落玉盘。
我和山川同时循声望去，惊讶的发现，擂台半空悬空漂浮着一个小女孩儿，十一二岁年纪，卷着黑黑的头发，生得眉目如画，很是可爱。让人吃惊的是她漂浮在那里，就和我们走在地上一样随意和轻松，完全没有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
“你——？”山川和我异口同声的问道。
她嘻嘻一笑，在半空盘腿坐了下来，说道：“我还正要问，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可以告诉我嘛？谢谢你们了。”
阳光之下，她的笑容既天真又单纯。
——像极了一个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