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那个院子?”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座的所有人都扔下了手中的筷子。
燕倾城倒像是早已料到如今的景象,也不着急,继续慢吞吞地吃着饭,“不要那么惊讶。”
正当燕顷庭要说什么的时候,白子辰倒是抢在他前面拍了碗筷,简直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胡闹。”
燕倾城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是挑了挑眉,道:“今日这铃声是被我们听到,日后若是整个镇子都听到了呢?救的了么?夸张点说,说是整个江湖都听到了呢?整个庙堂都听到了呢?这天下还保得住么?”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都有些难看。燕倾城所说的也正是他们在担心的,即使他们找到了应对方法,但若是整个镇子、整个江湖都出了事,也只是杯水车薪。事到如今,必须有一个人去找出问题的关键,不然这将如同潜藏在深海中的怪物,指不定哪天就出来搅个天翻地覆。
“我去便可,况且带着那些粉末,应该就不会受那铃声的影响了。”青龙和白虎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燕倾城身边,这种以身犯险的事情,自然没有让小主人做的道理。
“若是不管用呢?”燕倾城自然是不会再让他们以身犯险。
叶萱是少有的气急了,碗筷用力地拍在了桌子上,“你去不也不管用!”
“费什么话,我说我去就我去。”燕倾城也是有些气急了眼,如今朱雀和玄武伤成这样,她自然要去找那白衣女子报仇。而且这仇,谁去都不行,只能她去。千叶谷的人,任何人都动不得。“我是神算,我去才可万无一失。”
燕顷庭听了这句才硬生生地咽下了心中许久徘徊不散的话,“天若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去也行,我和你一起。”白子辰虽心里生气得很,但见燕倾城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便提了一个底限条件。
“我也去。”这次换成了燕顷庭。
燕倾城看着这两个人在那儿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心里突然觉得莫名的好笑。但总觉得此刻若是自己笑了出来,怕先前的努力都白搭了,便依旧装作生气地道:“去什么去,当是踏青啊,哪儿找那么多人叫你易容。”见这两个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燕倾城最终也只好松了口,“白兄同我一道好了。”
好嘛,这话一出来,燕顷庭可是立刻就不乐意了。自己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亲妹妹,如今竟选了个才认识没几天的外人,这搁谁身上都不会舒坦。就算谦谦公子如他的燕顷庭,此时也算是彻彻底底的记恨上了白子辰。也顾不得这桌子上正心怀鬼胎笑得得意的叶家兄妹,这眼刀子便嗖嗖地扎在白子辰后背上。此时此刻,就算是瞎子也感觉得到背后一阵恶寒,更何况是心明眼亮的白五爷。
白子辰心里也是莫名的得意得很,对于此刻燕顷庭那恨不得宰了他的眼神视若无物。优雅地拿起了刚刚拍在桌上的碗筷,继续吃着这顿不太平的饭。心里高兴,这饭也吃得舒坦无比。
而燕倾城的小心思看来是无人有心思知晓了,天知道她这是怕她哥又被那铃声一闹“旧病复发”。这白子辰的功夫这么好,又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自然是没有不用的道理。至于此刻饭桌上的热闹场面,她一时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着实没往心里去。
饭后白子辰将画好的图交给正收拾碗筷准备回去的酒楼小二,嘱咐说叫洪莲去找那工匠照这图打出六件来。本想着自己把银子给了,但小二硬是不要,说是若让老板娘知道自己收五爷的钱定饶不了自己。白子辰知道这钱对洪莲来说也不算什么,也没再强求。待人走后,又突然想起了些事,抓了一边正要走的燕倾城的袖子,“毕竟死了这么多人,好歹得跟衙门的温大人交代一声。以后要是再死人,便叫他应付去。”
燕倾城自然是没想到,以白子辰这臭脾气,江湖中能有几个好友已是稀奇事,跟朝廷中的人有交情便是奇迹了。若是有官府来应付这群江湖人自然是好的,况且又能见识到这温大人究竟是何人,她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虽是好奇,但还是放不下朱雀和玄武,正犯难呢,便听见这二人的房间中有动静。想来,许是这二人醒了吧。
跑着便进了屋,见这二人坐起身那一脸迷茫的样子,燕倾城只觉得心中一阵酸痛。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撇着嘴便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她这样子可是吓坏了还坐在床上的两个人,本来就是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若是再招小主人哭出来就真是这两个人的罪过了。朱雀和玄武他们打小就跟在燕倾城身边,她跟着陆逍游住在倾城岛,他们自然也跟着在那儿练功。练功时陆逍游是出了名的苛刻,但无论多苦多累都没见燕倾城掉过眼泪,今儿竟为了自己哭成这样,也着实给这两个人哭慌了神。俩人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在燕倾城跟前跪成一团你一句他一句地安慰着。但没成想这还没说几句,原本还打转的泪珠子“哗”就下来了,朱雀是急的嘴里念念叨叨自己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玄武本来就话不多,这时候就更是急的说不出话。正当这二人手忙脚乱地也快哭出来的时候,青龙和白虎循声过来了。
二人刚进屋见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随即也明白出了什么事。快步走过去也一并跪在了燕倾城跟前,是请罪,更是怪自己无能。先前在倾城岛上刻苦练功就是为了今后护她周全,如今却因自己无能中了对方的招,招着小主人替自己担惊受怕。四人中年龄最小、最孩子气的朱雀在低着头小声哭着,另外三人虽未哭出来,但却也是眼眶泛红,低头忍着不哭出来。
因自己的失误差点使这四人丢了命,一直担惊受怕,终见四人好好归来的燕倾城再也忍不住了。这四人从小伴在身边,亲如身体四肢,丢了哪个都是剜心之痛。如今哭得撕心裂肺是自责也是后怕,怕自己虽是神算却无法护他们周全,怕自己终将他们引上万劫不复之地。如今见四人安好,心里酸楚决堤成洪。张嘴说着什么,却是连不成句,“平安就好”。
剩下四人坐在自己屋中,毕竟都是有功夫的人,自然也听得清隔壁屋内发生的事情。
听着对面屋子的声响,燕顷庭坐在屋里心里自然五味杂陈。两兄妹打小可以说是与这四人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亲如手足。而今日虽是有惊无险,不过确实真真正正给燕顷庭敲响了警钟。或许他们将这江湖看得太简单了些,即使这一代并未出甚卓越之人,但陆逍游那一代却还是剩下了大批高人。纵使如今退隐江湖,但依旧隐匿在各地,对整个江湖虎视眈眈。这个江湖早已和几年前的那个不再相同,他似乎也在隐约间听到了那场风暴从远处呼啸而来的声音。
叶家兄妹手里忙着研究那些白色粉末,但思绪却已经飘了很远。先前他们在小绿庄似乎过得太安逸了些,他们想当然地认为这个世上不存在无法医好的病症,如今却被现实回了一个响亮的巴掌。若不是因为无迹大师出手相助,不仅燕顷庭早已死于梦中,如今屋内的二人怕也终究难逃一死。也正是这件事使他们想起了临走前师父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世上,不是万病皆能医”。
这漫长的午后总算是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当燕倾城从屋内走出来时就好似先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她依旧是那个冷眼算尽天下事的神算。白子辰就坐在院内的石凳之上,身旁桃花开败落地,绿叶茂盛盖满枝桠。仔细擦着手中白鹿剑刃,眉眼中却是一片冷漠无情,在这一刻,燕倾城在清楚地体会到修罗这词的由来。
“走吧,早去早回。”白子辰将剑收回剑鞘,侧脸看过来的时候,眉眼中的冷漠一闪而过。
燕倾城藏了心中所想,轻声应声“好”。
街上江湖人依旧人来人往,托那白衣女子的福,如今就连飞过只燕子都能引起一片喧闹声。好在白子辰在江湖中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即便闹成这个样子,却依旧没人敢上来闹他。虽说此时燕倾城一身男儿装扮,不过也难保来个眼尖的看出端倪。这帮三教九流之人恨不得一辈子躲着白子辰,如今自然没有贴上来瞧的理儿,当然也就不会招惹他旁边的燕倾城。
一路上看着街边因“自己”引出的乱子,燕倾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几年前的那一出,她作为“犯案者”,折腾完就拍拍屁股跑了个没踪影,自然是没有看见台底下究竟闹出了怎样的大动静。只是在一个聚集了江湖人的小镇子就因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更何况当年她还是在皇城的宫殿之中,搅和的还是整个江湖和庙堂。对于这件事成为她燕倾城的脸,她现在也可以理解了。
“想什么美事呢,这么高兴。”白子辰看了看身旁嘴角带笑的燕倾城,明明方才还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如今倒是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燕倾城脑海中不断回马灯似的回忆暂时被打断了,“四年前那次,我闹的动静大么?”
虽然并未提及究竟为何事,不过白子辰却是心知肚明。想了想,语气带笑道:“大么?嚯,当年你可算是把庙堂和江湖都搅和了个天翻地覆。这也多亏如今拿着江山的是个明白人,早早地把你从哪儿来送回到哪儿去,不然估计亡国都是早晚的事。
“那还真挺大的。”燕倾城撇了撇嘴,对白子辰那番话表示了赞同。的确,若是当年项家小皇帝项渊执意扣下自己,先不说是不是真能如他所愿,到时候虽然一开始的确能吃些甜头,不过日后被吃掉也是迟早的事情。“那我以后可得多去皇城转转,这项家可得把我当祖宗一样供着。”
白子辰笑着摇摇头,只觉得这丫头倒着实有意思。不过又走了几步,他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对于项渊来说,这么个神算,不能己用那除掉便可。若是这么想,燕倾城这话倒被他听出了些其他的味道。
这回龙镇毕竟不大,二人没走多会儿便已到了镇中府衙。如今这府衙门口不知为何也没甚衙役,就放了两个鸣冤鼓。好歹也是个府衙,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去怎么都不太合适。但若是想叫人通传,要不就扯开了嗓子喊,要不就只能击鼓鸣冤。对于第一个法子,光想想绝代风华的白五爷扯嗓门喊的样子燕倾城就有些吃不消,若是到时候再被扣个在衙门聚众喧哗的罪过,那可真是自找不自在。但第二个法子嘛,敲着这一看就总共没敲过几下的鼓,就算把衙役招来,总不能笑着说,我们就找你家温大人聊聊天吧。正发愁呢,燕倾城便见身边白子辰抬腿就往衙门里走。
“好歹也是官府的地儿,咱这么大模大样往里走,合适么?”燕倾城拉了一下白子辰背在身后的袖子。
比起燕倾城这犯难的样子,白子辰倒是一副轻松自在,就跟进自己家门一样理所应当。“有什么不合适,温染求咱们进去还来不及呢。这几天他估计没少为这些江湖人着急上火,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能管事的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虽说白子辰这话说的也在理,不过燕倾城怎么想都觉得变扭。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法,她便被白子辰反手抓了手腕子往衙门里走。
说来这衙门一看就是个清水衙门,后院之中朴朴素素,也没甚奇珍异草,只有些常见的花花草草。正想着都走到这儿了也没见个人,便见不远处来了个当差的。这人见着白子辰脸上便乐开了花,回头就往屋里跑,边跑还边喊着:“大人,白五爷来了。”
温染一看便知是个饱读诗书之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书卷气息。燕倾城抬头看他眼睛,却能从这人眼中看出读书之人没有的刚毅,想来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这白子辰的朋友吧。
“白兄你可算来了,都快把我急死了。”说着,温染便忙着招呼白子辰坐下。吩咐人砌了壶新茶之后,温染才看见后进来的燕倾城。“这位是?”
“燕倾城。”白子辰冲着倒茶之人点了点头后开口道。
这可是把一向温文尔雅的温大人惊到了,好家伙,将这小小的回龙镇搅和成如今模样的罪魁祸首就坐在自己面前,他一时还真有些慌了神。倘若唤作一般人,见着罪魁祸首坐在自己面前,第一反应便是差人拿了这人。但这温染的第一反应却是看了看白子辰的表情,见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后自己也放松了下来。
“温大人不差人拿了我么?”燕倾城看了看这茶杯中廉价的绿茶,越发佩服这个清水衙门的清水官了。
温染笑笑道:“白兄带来的人,怎有上来就拿下的道理。”
“白五爷面子就是大啊。”燕倾城看着白子辰别有所指地笑笑,“行了,也别绕圈子了,我就直说了。我才是真的燕倾城,到处结仇的那个是假的。”
温染这时候也算是明白了。先前他就觉得,按理说没有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给自己拉仇恨。更何况,燕倾城有多聪明这是整个江湖都知道的。如今这么一听,心里那些疑问也总算是解开了。“如今这白衣女子在这儿闹得这样凶,每天都有江湖人死于她手,我虽已经派人出手干涉,但苦于这些人一直说是江湖仇杀,我也不好管啊。“
“温兄再撑一阵子,我这两日就打算和倾城混进那白衣女子住的宅子内。那宅子里放着些棘手的东西,等我们处理好回来,还麻烦温兄派人抄了那儿。”白子辰看着门外天色,刚刚还是个晴天,如今却是阴云密布。
虽说白子辰并未说清那棘手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温染也并不打算细究。毕竟说到底,这也是江湖中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衙门的小县太爷能管的。既然白子辰说要出手,那他便只管交给他就是了。“放心,抓人之事尽管交给我好了。”
“要变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其他的事,等我们回来后定会向温兄交代清楚。”外面乌云压顶,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白子辰也想早早回去休息。明日还要去那宅子看看,想想有没有甚法子能混进去。
刚出府衙便见着街边一处卖油纸伞的小铺子,白子辰身影一晃,回来之时手上已拿着一把白色纸伞。没走几步这雨便下了起来,街上行人四处躲雨,如今这回龙镇倒是借着这雨的光恢复了难得的清静。
这雨下得不大不小,不似江南朦胧细雨,也不似瓢泼大雨。雨滴大小正好,打在脚下青石板上清脆好听。伞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容得下这二人的身影。伞上画着朵红梅,趁着这脚下的青石板煞是好看。耳边“噼噼啪啪”的水声,燕倾城心里也是难得的安静下来。此时街上没甚行人,二人于是也放慢了脚步。
“不知为何,突然想回家了。”燕倾城看着伞外雨水四溅,蓦地想起了千叶谷的雨天。每每下起这样的雨,她都会与青龙四人坐在谷中的一处凉亭。就着雨,喝着酒,倒也是惬意得很。
“若想回去了,那便走吧。剩下的我来处理。”白子辰将伞往燕倾城那一侧歪了歪,雨水溅湿了他的肩头,打在挂在腰间的白鹿剑鞘上。
燕倾城笑笑,“赶紧将此事了了回去便好,况且又怎能留你一人在这里。”
好在此时街上没什么人,即便偶遇三两行人,也全是忙着赶路。如今这燕倾城一袭男儿装扮和白子辰走在一起,两个男人站在一把伞下,换谁来看都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许是二人放慢了脚步,这回去的路变长了不少。
路过一个拐角处,耳旁传来一阵清脆铃声。因已经有不少人出了事,这二人也变得格外紧张起来。循声望去,见巷子内走出一位一袭黑衣之人。这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看不出面貌,不过这身打扮在这雨天倒也常见。不敢贸然停下脚步,二人只好匆忙瞥了一眼,却看见挂在腰间的那个铃铛。离着还有些远,只能看清这铃铛上雕着繁重的花纹,但却看不清花纹究竟如何。不知为什么,燕倾城总觉得这铃铛看着有些奇怪,感觉似乎并不是那种寻常人挂在腰间的铃铛。
这街也静,二人走了好远还能听到铃声。不过直到进了院子都还未出现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二人也是暂且放了心。此时洪莲已经差人送来了饭菜,还说白子辰让打的东西最快明日落日前便能赶好。
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么会儿便已经停了。几人坐在院内石桌上吃饭,人是难得的齐了。
“我已经同衙门的温大人说好了,到时候他会派兵抄了那白衣女子住的宅院。”见人都坐齐了,白子辰便开始说了声自己这一趟的成果。
“一个衙门的小县令,有那么多人马?”燕顷庭挑了挑眉,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白子辰笑笑,心中有底,“他既然答应了,那必然有他的办法。至于他怎么弄到那么多人马,就不归我们管了。”
“无迹大师给我哥的那些粉末,有结论了么?”比起这些事情,燕倾城倒是更关心那些粉末。
叶萱摇了摇头,道:“既然是骨灰,任何东西的都是一个样,看不出来。”
“我去寺里特意问过无尘大师,他也没头绪。”叶璇也是一副烦恼的样子,下午她还特意跑了趟卧佛寺,但也没甚收获,“看来只能等遇见无迹大师再问了。”
关于不久前遇到的那个头戴斗笠的男子之事,燕倾城和白子辰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提起。毕竟这事还未证实,说出来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另外既然已有破解之法,那么过了今夜便可知结果了,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一夜噩梦罢了。
在这回龙镇也待了些日子,一众人也把这小院当作了一个临时的家。如今手头的事也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人们也是围坐在院内石桌旁喝起了酒。本来白虎、朱雀和玄武是打算继续在暗处守着的,但燕倾城始终坚持让他们坐在身边,权当是休个病假。而她的理由也是充分得很,“院子里有白子辰和我哥,要是有人能在他俩不知情的情况下进来,估计你俩就算发现了也没辙。”这话一出,几人想想也是,便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似乎是吸取了先前的教训,燕倾城让青龙四人就坐在自己边上,哪儿都不准去。而这话倒是让那四人心里难过,这让小主人守着自己,算是什么道理。虽然也清楚他们心中所想,但燕倾城还是不打算有任何妥协。
“虽说现在有了应对那铃铛声的措施,不过你们二人还是小心些为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东西不吉利。”说话的是叶萱,才喝了几杯,他便有些上头了。
一旁的叶璇也不住点头,“五爷你也看着她点,不能什么事都由着她。必要的时候就弄晕带回来,我连药都给你准备好了。”
白子辰自然是连忙说“是”,事实上叶璇说的也正是他一直担心的。燕倾城毕竟是个功夫与自己差不多的大活人,到时候若是真折腾起来,他一时还真没辙。如今有了神医给的药,自然是多一重保障。更何况如今有了对付那诡异铃声的利器,他有信心,就算扛着个人,他也能从那宅院中说走就走。
“你会不会把这药私藏下来,以后干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燕倾城倒是没关心给药的叶璇,她是担心这白子辰以后什么时候冷不丁给自己来一下,那可就麻烦了。
“我能干什么乱七八糟之事,你倒是说说。”而白子辰的关注点则是在那“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燕倾城喝了口酒,想了想道:“杀人放火,劫色劫财,干什么不行。”
“杀人放火我说干就干,要那劳什子的药做什么?财我有的是,色嘛暂时也不缺。”白子辰虽是千杯不倒,但如今似乎也是难得的有些喝美了,笑得也越发开心起来。
“那是,白兄的众多红颜知己中也不乏名扬四海的花魁,按说的确是不缺这个。”此时酒过三巡,本就不胜酒力的燕倾城开始借着酒劲闹腾了起来,“但也说不准日后碰见什么倾国倾城、武功极好的佳人,关键时刻这药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事实上,在场的除了燕倾城自己都发现她这是喝多了。但毕竟这世上敢如此闹修罗白五爷的人少之又少,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一个,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其中叶萱尤甚,以前白子辰没少在他小绿庄东要西要,这次可算让他抓着看热闹的机会了。
“一个倾城就够闹我了,还要倾国作甚。”白子辰说完后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顺便和凑上来已然喝得晕乎乎的燕倾城爽快的干杯。
看着眼前正有些撒酒疯的燕倾城,燕顷庭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都疼。按说若是这白子辰喝多了,说这话也就算了,勉强可算作是酒后胡话。但在座之人皆知白子辰是千杯不倒,如今这话自然是不能归作酒话,那么其中之意也是听者皆知。
见燕倾城几乎已经趴在了白子辰身上,却还是兴致勃勃地跟他干杯个不停,叶璇便打算去给她弄个醒酒茶,打算让她醒醒酒便睡了。但刚刚起身便见白子辰冲她摇了摇头,然后继续与燕倾城对着月光撒酒疯。
事情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其他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这白子辰是摆明了不想让她明日与自己去白衣女子那宅子。
先前众人已从朱雀和玄武口中得知,这宅子在巷子深处,平常几乎无人进出。但毕竟这人要吃饭,要打探风声,所以也就有了每日清晨一伙在集市采购的人。而这些之中男女都有,有些是会功夫的,一看就是白衣女子一伙。而有些人则是普通百姓,临时被招去买菜做饭的,自然只要到时候假扮成这些人便可混进去。
说来也巧,这玄武原来在倾城岛跟过一个易容高手学过一阵子。先前他见到那些人出来时担心会有今日这事,特意跟着一男一女走了一路。不仅只是看清了这二人的长相,连这二人的习惯也看了个一清二楚。另外,他还打听到这二人还是从别的镇子到回龙镇找活计的一对青梅竹马,扮起来也的确是方便些。
虽然明日清早一切便可准备妥当,不过白子辰是打心底不想让燕倾城去,如今便想着将她灌醉了,到时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就什么事都省了。而这想法自然也博得了千叶谷一众人的赞同,便纷纷与他进行了天衣无缝的呼应和配合。总而言之,这一夜对酒当歌最终是以燕倾城喝得不省人事告终。
终于,白子辰把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自己身上的燕倾城抱回了卧室。临走前他还是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叶璇,想了想后只留了一句“她喝多了容易做噩梦。”
叶璇看着他已经离开的背影,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喃喃了一句:“这寻常人喝多了不都是一夜好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