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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输灵

我愣住了,一时间百感交集。是的,自我入住玉庭,所住所食虽看似极简,但各处细节都是无可挑剔,我诸般喜好,卞寻似乎都了然于胸,让我在感觉最自然的状态下生活,只是我没想到,在这种安然背后,是他如此用心的经营。而我,在领受他的这种细致呵护之下,居然还怀疑他——既然无灵阁是玉庭的禁地,他也自然有不让我知晓的理由,而我的确没在无灵阁找到墨莲,这大概只是阙蓝为了离间我们耍的把戏而已,念及此,我心里更是愧疚难当——对了,阙蓝!我得告诉卞寻阙蓝进入玉庭的事实,虽然我不知她来到底干嘛,但绝对不是有利于卞寻、有利于玉庭的。

“修余,你知道卞寻在何处吗?”我急切地询问修余,丝毫不在乎他冷冷的眼神。

“并不知道。”修余收了眼神,继续专注于他的汤羹。

我咬咬唇,转身跑了出去,我要到清莲阁看看,告诉他阙蓝在玉庭,告诉他我去过无灵阁,请求他的原谅。

清莲阁里一片寂静,不知为何,莲花均合了花瓣,看不见任何莲灵。当我跑到池塘边,先前飘渺的雾气已经全部散去,那座木屋孤零零地伫立在水中央,仿佛卞寻清冷的容颜。我心里一紧,不知为何升腾起一种不安,这种不安紧紧攫住我,让我忍不住冲着水上的木屋大喊起来:“卞寻!卞寻!你在吗?你在吗!”

“你在吗——你在吗——”四周传来我的回声,只是回声落下,便又恢复了寂寂无声。

我咬咬牙,决定去小木屋看看,心念甫至,脚已经踏上水中的浮板,这浮板极为不稳,四下摆动了下,往下一沉,还是被我踏在了脚下,一个、二个、三个……我没用任何法术——在这种紧张急切的心情下,我也顾不得使用法术——浮板看似不多、木屋看似近在咫尺,我却踏踩了99个浮板还是到不了木屋,看着总是走不近的木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叠障法!类似于障眼法,只是比障眼法更为繁复!我静下心来,心想还好我会破解的法子,于是右手高举,向天空划了一个十字,口中念出刃破决,完后直冲前方呼出“破!”同时左手划下那个十字,眨眼间,天空似乎也晴朗了,前方只有一个浮板漂浮在水面,我急忙踏上,借力一跃,稳稳停在了木屋的阶台之上。

木屋静寂无声,我推门进去,发现一身白衣的卞寻正伏在古琴上一动不动,我赶紧跑过去,一边扶他一边唤:“卞寻!卞寻!”

卞寻狭长的眼睛紧闭着,似乎沉沉睡着,我感觉他沉重的呼吸声从我头的上方传来,但是这绝不是睡着的状态!我想了想,将他扶正,双手聚力指向他的肩井穴,准备将我的灵力输至卞寻体内。

一般说来,这种灌输灵力的方式并不适用于任何人之间,在转星堡师父曾教过我,灵力输送需要两者之间频率相合、心念想通才能很好实施,否则要么在输送人打开自身灵力界限时被接收人反弹重伤,要么在接收人体内形成两股不合之气让接收人有性命之虞,最可怕的是两者灵力极反,那么两者灵元都会被重伤。然而,如今眼见卞寻不省人事,我顾不得许多,在暗暗发力探知卞寻体内灵力和我不相悖后,将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卞寻体内。

奇怪的事发生了,在我感觉灵力渐损之时,从卞寻体内突然生出一股无穷的力量,精纯柔和,又源源不断送还予我,而他体内的灵力居然无端充盈起来,仿佛坐拥灵力之源,将他和我两人灵力提纯充满,浑身上下一阵轻松舒服。待灵力停止回输,我睁开双眼,看见卞寻正静静看着我,琥珀色的双眸清澈柔软,仿佛最纯净的水一般透明温暖,我心中一喜,正想跟他说话,他的手却轻轻抬起,柔柔抚上我的头发,唇角现出一个舒缓明媚的笑来。

我无端地一阵心慌,局促不安地放下手来,怯怯地问他:“你……你没事吧?”

卞寻仍然柔柔地看着我,良久,将手放下,轻轻说:“没事。”

“可是、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

“许是最近准备幻灵赛,灵力耗费过多,睡得太沉。”卞寻唇角含着笑意,柔声作答。

我不再作声,皱眉看向他,他脸色红润,看上去似乎真的才从梦中醒来,气色不错,难道……难道真是我误会了?

“你刚才是在输灵力给我?”卞寻见我不吭声,突然问我。

“是啊,我见你昏迷——不,是昏睡不醒,一时情急,就想把灵力输送给你。”

“你不怕被反噬?”

“我一心想着救你,倒也没想那么多——对了,为什么我在输送灵力给你时,反而感觉你的灵力反输给我呢?我师父说过,只有频率相合、心念相同的两人之间才能很好地实现灵力互输,但就连师父也没跟我说过,灵力会实现反输。”我好奇地问卞寻。

“你师父说得没错,灵力输送需要两者之间存在共振,而我们之间之所以可以实现灵力互输,是因为你我本就是——”卞寻说到此处,突然神情一顿,先前柔和的表情瞬间一沉,眉头微微皱起,话题一转问我道:“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被卞寻一提醒,立马想到我来此处的目的,点点头说:“是的,我想告诉你,有人偷偷溜进玉庭了。”

“溜进玉庭?不可能,陌生人进入玉庭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卞寻摇摇头,否定了我的说法。

“真的,真的,这人是我在进入无极灵地前所遇到,前几****又在玉庭遇到她,她告诉我说——告诉我说——”我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告诉卞寻阙蓝同我说的话。

“告诉你什么?”卞寻淡淡地问。

“告诉我墨莲被你藏在玉庭,告诉我墨莲就在无灵阁!”我眼一闭,对卞寻实话实说。虽然知道卞寻可能会生气,但说出来后,心中竟然一阵轻松。

出乎我的意料,耳边并没有卞寻的回答,生气的,或是冷漠的……都没有,耳边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我睁开眼睛,见卞寻正背对着我,看不到任何表情。

“但是,我知道她是在说谎,我知道……我知道——”我慌忙向卞寻解释,可是,我又该如何向卞寻坦白,因为我去了无灵阁,所以知道阙蓝在撒谎,我怎么说得出口?怎么说得出口!

“蒙溪。”卞寻突然打断我,转过身来对我一笑:“时候不早了,幻灵赛,该开始了。”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走吧。”卞寻又是淡淡一笑,未等我应声,便双手负于身后,向着池中浮板走去,眨眼间,已数米之远。我回过神,心想难道刚才我说的话卞寻没听到?不可能啊,但是卞寻为何像没发生任何事一般?疑惑间,卞寻已负手站在池对岸等我,他也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站着,雾霭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笼罩了整个清莲阁,有种不真实的梦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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