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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言、泪梦

傍晚之后,黑暗笼罩着大地,万里乌云,雷雨也都停了。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不是泛着皎洁的月光,却是诡异的血色。

夜空中的月光,为夜晚带来了朦胧的光明。

中秋时节,今晚的月亮好圆好圆,冰冷的月光笼罩整个山之村,远处望去,整个村庄烟雾滚滚,比黑夜还漆黑的火焰疯狂地焚烧着。偶尔冒出惨绿色的火光点缀出这里阴森诡异。

而在村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漆黑的火焰映忖下,这道身影看起来,像是从地狱中活脱脱走出来的恶魔。在他身旁,不断地有幽灵般的虚影在来回游荡,若隐若现。伴有冤魂的惨叫声、恶灵凄厉声、鬼怪桀笑声和孩童哀怨声等此起彼伏。

此时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围那些不断回荡,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似乎也影响不到他分毫。

“桀桀桀桀……”

此时,这道身影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声音像是有着无尽的后劲般,慢慢的充斥这片天地,整片天空都充斥着这妖异邪恶、刺耳的声音在回荡。

入眼的是孤心傲的脸庞,此时他脑子已经恢复了意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只记得有个强大的虚影离开他的身体之后。他获得自己身体的控制权,面对着害死自己亲人的黑衣人,他脑中充斥着杀戮的欲望,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虽然醒了,但是脑中依然充斥着各种负面的影响,总有些控住不住,心中时不时闪过一丝嗜杀的欲望。

“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死了还是逃跑了….”

想起在失去意识前,杀死自己亲人的那些黑衣人,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而后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除了熊熊燃烧的墨黑色火焰和滚滚的浓烟,只看见地面上留下一大片的血水。

看到这种情景,他也不确定那些黑衣人是死是活。

“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终于,孤心傲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

看着自己都觉得无比丑陋的双手,像兽爪一样的手掌,像刀一般坚固锋利且无比血红的指甲,还有身后火光之下泛着冰冷寒光的尾巴…

孤心傲不禁一呆。

“这….真的是我吗?”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满脸充满不可置信之色,然后双手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这是真的….我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到底是人是鬼…...”

感受充满兽皮特有粗糙之感的手,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不是梦!

他呆呆的看着这双自己都感觉到陌生的手,久久无语,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这….这难道就是那些黑衣人口中所谓的不祥么?”

半响终于回过神来,孤心傲神经还算大条,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个可怕的现实。换做是别人,估计不是疯掉,就是会自杀了。

“难道,我真是他们说的不祥么?”

他一时之间,感觉到浑身发冷。

如果真的是不详,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是不是会一直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不祥,到底是什么?难道自己真的是灾星?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克人克己么?

“爷爷,妹妹….”

想起老人和月凝香,他脸上无尽的痛苦之色,那个中年男子,就算化成灰,他都不会忘记。

“呜呜….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想着想着,他哭了起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不祥,难道就因为他是不祥连身边的人都不放过么?

想到这,他心中悲愤。

中秋本来是团聚的时刻,却没想到阴阳两隔。

一夜无声,黎明渐渐来临。初升的朝阳总是那么有朝气,充满生气,温暖美丽。

此时,山之村早已被烧成了灰,那墨绿色的火焰也熄灭了。

当温暖的阳光,照在孤心傲的身上时。他身体上的指甲开始慢慢的缩短,尾巴也不见了,身边的幽灵也消失了,七窍也停止了流血,脸上的血痕,也因为泪流满面,早已被冲刷掉了。

终于,孤心傲又变回一个正常的人了。

“这还算是个好消息….”

看着又变回常人的模样,他自语道。

然后他不断在废墟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是的,他在不断地寻找,寻找着老人和月凝香的尸体。虽然也知道估计被烧成了灰烬,但是心中还是抱着点点希望。

“爷爷,妹妹…傲儿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么…..”

最后他绝望了,一脸麻木愣愣出神。

入眼的景象,一片灰烬,连当初的屋院都不见了,只能分辨出些许轮廓,更别说是两人的尸体了,两人早已化为灰烬。

“如今只剩下傲儿,呜呜….”

良久过后,他忍不住流泪,不断的诉说着、倾诉着,跪着呜咽心中无比的悲伤。

“傲儿,你不仅要将祖传医术发扬光大,亦是你长大后赖以生存之道….”

“傲儿,行医之人要以救人为己任….”

“傲儿,你可是知错了么?”

“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看我打不死你!”

他心里深刻的记得,老人的地叮嘱和教诲。

小时候的无知,每次都在老人的宽恕中。他的任性,老人总是不断地包容。

他所有的过错,老人都在不断地细心指导改过。

他的幼稚、天真,所有一切的一切,他自己那时候,像是一张空白的纸张,老人对他的爱,就像一个个文字,连成一句句优美的话。组成一段段动人心神的故事,在他苍白的纸张里,谱写下成长、成熟。

“爷爷,您给我的爱…让我如何回报?”

想着想着,他失声痛哭,够得着能让他们三人吃几天的肉,只因为月凝香和他还长身体,老人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

冬天到了,寒风冷冷逼人,老人独自跑去省城,只是为了给他和月凝香多添了几件衣服,而老人却没有买新衣服……

每次打他了,老人看在眼里,然后又心疼为他上药,最后老人因为打了他,在无人角落不断自责,偷偷抹眼泪……

想起老人对他的好,老人对他的爱,那比天还高,比海还深!再想起老人奄奄一息的时候,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生机,只是为了让自己快跑…….

孤心傲心如刀绞,老人的音容,仿佛就在他眼前,让他心头发堵,满是苦涩。

又想起为自己而死去的月凝香,他心里几乎是崩溃掉了,月凝香死去,正是因为他的缘故。

月凝香的死,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妹妹,你怎么这么傻…

孤心傲绝望,曾经的形影不离,天真无邪,那么的开心快乐。纯真的笑容,跟在自己的身后,自己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她如此可爱、善良,可如今,就这么逝去了…

倒在怀里时苍白的脸,迷茫无助的眼神,预知到生命即将要终结死的彷徨。

像永不褪色的画面,如刀绞般不断地折磨他破碎的心,让他感到生不如死。

那催促不耐的神情、那开心兴奋的笑脸、那满是星星无比崇拜的双眼、那生气声音拉的长长的表情、还有伤心难过让人心疼怜惜的面孔…….

“哥哥,我们走快点好不好?”

“哥~哥~你倒是说话呀!”

“哥哥,我长大后要嫁给你。”

“哥哥,说好的不许反悔,那我们拉钩!”

“…………”

“……”

“拉钩上下一百年…..”

想到这顿时泪流满面,他情不自禁喃喃自语。怀中那真情的微笑,更是让他心碎、绝望。

“哥哥,千万不要为香儿伤心,不要为香儿哭。不然香儿知道了会难过的,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哥哥,香儿想听你唱歌….”

“哥哥,像那首歌说的,就让香儿做心中的那个人,相知相守,好不好?”

“……………”

“……….”

“…..”

老天,你怎么忍心让她受到伤害?她如世间的最最最美好,老天你怎么忍心把她带走…..

想起月凝香对他说得话,此时感到肝肠寸断。

“妹妹,你不是想哥哥唱歌给你听么?哥哥现在唱给你听….呜呜….”

孤心傲流泪的不断倾诉着,接着开始唱起了歌。

“总有那么一个人,让我情不自禁烙印下你的音容笑貌,我们相拥在烟花风雨的梦里。这一世我们相知相守。凝望夜空满天星辰,那是我为你编织的童话。倚楼倾听童话世界里的歌,眼眸里映现出那道魂梦萦绕的倩影。执手相持在繁华中流浪,相依倾听百鸟回荡耳边。采一束满是爱意的花儿,为世间最美丽的你装扮….”

他唱着唱着,情不自禁的又哭了出来。他抽泣着、呜咽着、时而又开心的笑着、时而又失魂落魄,他一会儿像疯了般,一会儿又恢复了清醒失控似的继续唱着歌:

“看那万花盛开的田野,它娇艳的触摸着天涯海角。翩翩起舞的蝴蝶,传递着一个又一个幸福的符号。因为有你,让我远离黑夜寂寞里被迫绝望的入睡,梦中聆听期盼之光在不断召唤的呢喃。因为有你,那微笑和那张脸,是今生来抚平我心中孤独的伤痕。芬芳的花香漫漫,无声的守候与陪伴,亦是不断地告知着我的灵魂我的梦,来生我们还要再续情缘,续写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誓言……”

“香儿,哥哥唱的好听么….呜呜….”

“香儿,希望你能在那边开心快乐…..”

孤心傲泣不成声……

此时,他感到全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时间总是不经意间迅速流逝,但是回首总是在一瞬间的事情。和老人、月凝香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却换来的是脑中短短的几个瞬间回忆。

一切都走了….一切已经无法改变,现实是那么疼,那么痛。

疼到骨子里!

痛到灵魂里!

一生难忘,他连自己都无法原谅。

可是,再怎么疼再也找不到,曾经咿呀咿呀,步履蹒跚的跟着老人身后。怎么痛再也找不到,曾经两人形影不离的私定终身。

一切都离去,一切都再也找不回来…..

哀怨莫过于心死!

痛不欲生!

正是孤心傲此时的真是写照。

最后,他就这么愣愣的跪着,不再哭泣。心痛到极点,早已不会哭泣,再也学不会哭…….

孤心傲的心中,总是不断浮现着一切的一切。

像是永不褪色的颜色,从此伴着他直到终结,像是无形的利刃,刺破了他心中的一切。从此他像是被人抛弃的婴孩,一个人去面对时间的风雨。

从此他…

笑,不再纯粹!

哭,不再彻底!

这一切都是来的那么突然,一切像是一场发生在梦中般,那么不真实,又真实的那么真。

来不及说再见,无论曾经有何对错,再也来不及道歉。

无言。

如何能坚强?如何去坚强?

世间的一切好似在一瞬间没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

烟花风雨里,还可以让谁听到心里的呼唤?一个人的人生,徘徊在思念的路上,孤独的走向寂灭…

不是不够孝顺,而是连孝顺的机会都没有….说好的一生一世呢?相思,却只能仰望着那无尽的微风雨里….

轻吟一首歌,却是沉重的痛!

泪梦,浮生若梦!

孤独,像是晚秋的落叶,独自旋落飘零。深秋的风,它像是落幕的讯号,萧条且孤单。心,碎掉了每一个风景。泪,打湿了每一个微笑。梦,粉碎了每一个曾经。

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此刻,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人……

心没有了牵挂,怎么向着信仰出发?

叹一声都会无比疲惫,呼吸一下都会感到绝望,孤心傲他绝望到麻木,他感觉他活着,比死人还像死人。

……………………

“爷爷,香儿,一路走好….”

“爷爷,香儿,请你们放心!傲儿穷尽毕生也要为你报仇!傲儿要走了…以后傲儿再来看望你们….”

生活还要继续,就算以后路再难走,爬着也要挺过去。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最后,孤心傲收起所有的悲伤,对着他们不断地磕头,而后他一脸冷漠,头也不回的离去。

可怜之人自有可怜之处,悲伤之人亦有悲伤之事。

此时的孤心傲,连他都感觉不到他变了。变得无比冷漠,他收起一切的情感,无情的心,绝望的人。他也曾绝望的想去死,那样子一了百了。

但是为了仇,他必须活着!

此时,他的心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孤心傲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的,他不敢回头!因为怕一回头,自己就舍不得离开了。而且,他心中很清楚,他是别人口中的不祥、灾难。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久后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更何况,他不清楚那帮黑衣人是死了还是跑了。但是无论那些黑衣人是死是跑,他肯定那些人会再次回来的。

时间紧迫,他不敢回头的走了。

“从今天起,孤心傲已经死了!世上再也没有孤心傲….”

随着远去,山之村传出一道长长的回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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