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着方向盘,却不想发动马达,只是坐在车内,看着偶尔经过的车辆和行人在眼前穿行,看着在这寒冷的季节里,人们呼出的热气在这冰冷的空气里融化,让人感觉到呼吸的力量。
冬日的天,有时候也是善变的,是谁说只有六月的天才像孩子的脸的?原本就阴暗下来的天空,随着云朵的漂移和变换,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顺着玻璃流下来,模糊了文景睿的眼睛,突然而来的降雨,让行人们脚步变得匆忙起来,纷纷跑步起来,那些跃动的步子,在玻璃窗和雨水的笼罩下,朦胧地映衬在文景睿的眼前。
思想被放空,一幕一幕的画面回放,这个下午,注定是会带来太多的情绪和回忆的。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在雨幕之下,出现在他的眼前,才将思绪拉回现实中,尚未启动的车子一动不动在雨中显得孤立无援。
两个由远及近的身影,朦朦胧胧的,身上似乎都飘散着雾气。男孩儿将衣服遮挡在女生的头上,生怕女孩淋到雨,自己去冒着雨,而女孩似乎心疼男孩,不时地推辞,到最终,许是经过两人的相互妥协,两个人一同撑起那件宽大的衣服,齐齐在雨中奔跑。这样的画面,定格在文景睿的脑海中,显得那么美好。
看着看着,竟有些愣了神,直到两人奔跑着的身影来到车子边,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到似乎就只有一层玻璃之隔。
“谁家的车啊,?”女孩好奇地问。
“这么好的车,是谁家有钱亲戚的吧。”男孩看了一眼车,对于汽车的喜好,男生总是有着这样的敏锐度。
“不会是来给你爸祝寿的吧?”女孩半带开玩笑地说。
“我家可没这么有钱的亲戚,不过我可以好好努力争取以后给你买这样的车。”男孩端视了一圈车子,在雨幕的遮掩之下,他们似乎没有发现车上坐着车的主人。
“你说的哦,不过你有这份心我就满足了啦。”女孩兴奋地说,伸出手帮男孩逝去额角的雨水,眉眼之中满是心疼。
“心意当然要转化成为行动才能算数啊,傻瓜。”男孩温柔地向女孩说,没有山盟海誓,却是比地老天荒还要珍重的话语。
一个男人,太多的花言巧语并不能代表什么,然而,有一种眼神和温柔,有一种坚定和执着,却是不轻易转移的。
坐在车里的文景睿,被他们的话语带动着,抬起头,恰巧目光遇见了车外男子抬起的眉眼。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延伸被定格在那里,动惮不得。
而车窗外的人,明显没有看到文景睿的存在,所以没有发觉他久久的发愣和失态。转头看向镜子中自己的容颜,窗外那份熟悉的容颜在心中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而镜子中的面容,却让他有些陌生,不知道如何去赏析。
镜子中的人,是自己吗?而车窗外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他们曾经,不是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的吗?为何如今却不同了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扑面而来。
而这一切的疑惑,在他好不容易让内心安定下来以后,听到窗外的那一句:“苏海洋,不管平穷还是富贵,我想要的,只是你一直会陪在我身边,让我感觉到温暖这么简单。”的时候,在文景睿的认知里,真相大白。
寻找了十几年的人,就这样近在眼前,尽管他们已经有着不一样的容颜,尽管,他们已经那么久不曾相见,然而,那份血脉相连的亲密,却从未被脱离。
抬起手,看着小指上缺失的那一截,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是也如同他一样,在惦记着那段往事。
“走吧?”雨稍稍小了一些,男孩拉起女孩的手,示意他应该走了。
女孩将自己的手稳重地放在男孩的手心,那一份心甘情愿的托付,让文景睿内心涌动着几分暖流,他们都这么幸福,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了。也是这样的场面冲击,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如文景艾所言,自己不应该再次出现打破这样的平静,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惊起这些不应有的波澜?
抬着眼,原本在车窗外逗留的情侣冒着微微细雨,渐渐远去,那种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无奈感渐渐蔓延开来。
背影消失在雨幕之下,而一连串的疑问,却充斥着文景睿整个脑海,不知如何去解开。
也许,这个时候,能够告知他答案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文景艾,那个口口声声说只要自己幸福,不管做什么都愿意,却处处在自己接近幸福的时候从中作梗的女子。
开动车子,车轮从水洼中迅猛开过,雨水溅起来,喷涌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就像泪水滑过以后的脸颊,纵使依然干涸,也已留下印记。
文景睿的车子开进文家大院的时候,院子里异常安静,文家夫妇去了三亚度假,这对于工作狂的文一华来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原本是打算的全家旅行的,但是文景睿以要熟悉公司业务为由拒绝了,文景艾也就跟着留了下来,当然,自自己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文景睿便知道文景艾也会跟着留下来的,这是这些年这个女孩做事一贯的方式。
只是这些日子文景艾故意躲避着自己的态度让文景睿尤为疑惑,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够好,没有尽到父母去三亚时候吩咐的照顾好妹妹的责任。
直到从九九胡同归来,一切便真相大白,原来自己的一切行踪都在文景艾的掌控之中。
车子在停车场门口停下来,文景艾的车不在,正当文景锐疑惑她为何这么晚不在家的时候,刺眼的车灯从大门口照进来,一辆鲜红色的跑车朝着停车场的方向开了进来。迅速地转弯、前进,停在文景睿车子的后面。
红色跑车停下来,似乎是在与文景睿怄气,他的车不动,她也不提醒,只是静静地停在原地。
无声地对峙了近两分钟,文景睿率先将车开进车库,文景艾也紧跟着进去。
从车库走向大厅的路上,两人相对无言,文景艾一反常态,并不主动与文景睿讲话。文景睿知道,一场认真严肃的谈判,已经是避免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