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了,听说他们从老家来到了这南滨城,我出来以后就来到这里,可是再也没找着他们。”老人的语气中满是失落:“说起来,那两个孩子估摸着也跟你差不多大年纪,也不知道成家了没有。”
“两个孩子?”
“一对双胞胎,是儿子,太可爱了,是我太混蛋,现在想起来他们水嫩水嫩的小脸颊,晚上睡觉我都会笑醒,被抓进去的时候,他们刚满月。”老人脸上浮现出惭愧的表情,许是对儿子的愧疚吧。
“年轻人,你怎么了?”看着文景睿若有所思的样子,老人招呼道。
这些年,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长成什么样,为什么会抛弃他们,尽管哥哥说,他们没有父母,他们就是天心福利院的孩子。但是老人说起这些的事情,对于那些存留在心中太久的疑惑越加浓烈。
“大叔,您的两个孩子叫做什么名字啊?”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感觉在文景睿内心升腾起来。
“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给他们取名字,所以我连两个娃娃名字都不知道。”老人声音变得低落,那种愧疚中夹杂着失落和难过的情绪,文景睿在想,不知道抛弃了他们的父母,会不会也会有呢?在偶然想起他们的时候。
“您会找到他们的。”文景睿不知道如何去开口说出自己也曾被人抛弃,自己也有一个双胞胎哥哥的事实,他是害怕,这样的消息,会给老人一些些的遥想,如果不成真的话,却是更大的伤害和失落。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个眼前的苍老的男人,与自己会有什么关系么?不敢继续往下想,越多的疑惑和不解,只会让他觉得生活太过于压抑。
“借你吉言了小伙子。”老人眼睛里有些泛动的光芒,慌忙之中擦拭的动作还是被文景睿捕捉在眼睛里。
“对了,是不是生活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遭老头子的话,可以把我这儿啊,当做垃圾桶,倒一倒心里的那些不顺畅,兴许就好受些了。”老人真诚的眼神让文景睿感激。
有人说,和爱的人吵架,却可以和陌生人说心里话,或许就是此刻文景睿内心里奇妙的感觉吧。
“大爷,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
“大家都说恩情大如山,可是您觉得,如果为了报恩,却要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被捆绑在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当中,值得吗?”对于文家,他有太多的恩情需要报答了,要他如何去努力如何去振兴文氏产业,他都定将义不容辞,可是,为什么偏偏要用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来捆绑呢?
“这个啊。”老人有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似的。
“小伙子,其实,人这一辈子啊,说长不长说短它也不断,生活啊,亲情、爱情和友情,缺少了任何一个都是不行的。可是要说为了其中一个,适当地做出一些选择和牺牲,还是有必要的。你们现在还年轻,觉得青春年华啊,就是要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以后这些东西,总是要走入婚姻和柴米油盐里面去的,都是要变成平淡的日子的。”老人的话语叙叙道来,不是要说服文景睿做出什么选择和决定,似乎只是在给他讲一个故事。
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用抛硬币的方法在做决定,目的并不是让硬币给你什么决定,而是因为,当你将硬币抛向天空中的那一刻,其实你早已经知道自己心中的决定了。
就像此刻的文景睿,一个年迈的老人,一段思绪不算顺畅的劝解,并没有给他什么很清晰的建议,他的决定,是在决定将自己内心的惶恐说出来的时候,就 悄悄已经定下来的。
终归还是拗不过,而他有太多的责任和担当,院长曾经说过,他们都是生活的弱者,想要获得更好,就必须必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艰辛。
还有在他背过阳光离开南滨机场的广场以后,苏忆安给她发过的那条短信,他一直没有勇气打开看,在进入老人的小屋子之前,现在,他终于鼓起勇气,翻开手机,苏忆安告诉他说:“人生不止是有爱情就够的。”
这是他们希望他走的路,就像当年在天心福利院里,是哥哥、院长还有苏忆安,这些他最亲的人希望他走出福利院,去寻找更大更宽广的天空飞翔的。
“我想,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大爷。”
“不是谢我,应该谢谢的是你自己。”
电话铃声响起来,显示的是助理徐杨。
“文总,你总算是接电话了,急死我了。”徐杨焦急的声音从电波那段传过来,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没事儿,怎么了?”文景睿故作轻松。
“会议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可是一直找不到你,这是你第一次参加集团的年度总结大会,能赶回来吧?”徐杨压低声音,似乎是怕被身边的人听到。
“放心吧,我会准时回来的,只是出来办点事情而已。”
“那就好。”
挂断电话,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阳关是什么时候突然间就消散的呢?还是说,这里的天空原本就是这样阴沉无力的?连海上的海鸥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或许是知道这里不适合飞翔,另外寻找合适的地方去了吧。
是啊,每一个人,都要寻找自己合适的地方和生活方式,这才是生活原本的面貌。
“小伙子,要记住,生活,一定不是一帆风顺的,可能会摔跟头会有些痛,但是一定不能走错了路,不能让自己老了的时候后悔。”老人像是在说着自己,用自己疼痛的过往,来告知文景睿。
“我知道,谢谢大爷。”就算是为了他们,他也会好好坚持下去的,他是文景睿,更是当年的严小年,始终不变。
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文景艾看到推开门进来的文景睿的时候,似乎并不惊讶,以一副胜利者的模样,面带笑意地从原本属于文景睿的位置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