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让李青鱼去蜀山打探消息,晌午时分,青鱼就去准备好马匹。这匹马已养得有些年头了,以前,青鱼和师父出去采药便是骑它,还给它起了个好玩的名字叫不听话。因为当初李青鱼要骑它时,总是被摔下马背,后来青鱼和它相处久了,才摸清它的倔脾气,不听话才变得听话了。
第二天一早,青鱼就拜别师父、师兄,见蝉月依依不舍,就对她说:“小师妹,你好好在家学医,我出去几天就回来了,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蝉月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青鱼翻身上马,双脚一蹬,疾驰而去,留下一道烟尘。
青鱼骑着不听话,经过自己熟悉的街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自己距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远,人烟渐渐变得稀少,不久就已出废都城。
废都城地处彩云之南,而蜀山正位于废都城正北,两者相距千里。李青鱼问过大师兄,从废都骑马到蜀山要多久,大师兄说骑马的话十天可到。他边骑边和不听话说:“不听话,这次你可要听话,带我早去早回,别又和我闹脾气。”不听话像是听懂了一样,轻轻地打了声“哼哼”,鼻子里冒出两道白气。
天色将晚,日色西斜。李青鱼骑马奔波了一天,虽然又饿又累,但他心底还是有些兴奋,因为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独自出门。忽然,他看见前面有一片树林,打马进前,见这树林蓊蓊郁郁,虽是冬日,却长得翠绿欲滴。李青鱼是学医之人,师父从小就要他多识草木、鸟兽之名,可也不知这树木名字。见林下有一幽深小道,仅容一人骑马而过。
老话说,逢林莫入,况且现在天快黑了,不知前面会不会有危险。李青鱼有些为难,如果没危险的话,先歇歇,再走一段夜路,也能节省往返的时间,他想,反正他带的水和干粮现在还足。
李青鱼徘徊良久,喝些水,吃点干粮充饥,让不听话也休息一下。最后,他还是决定走这条小路,刚骑上马背,不听话冷不防地长嘶一声,吓得青鱼一跳。青鱼骂道:“小畜生,别吓唬我!”
残阳如血,寂静的天空下,这声长嘶使旷野显得更加寂寥。
李青鱼骑着不听话缓缓向前,见里面树木一棵棵枝桠乱长,盘根错结,很远的地方露出星星点点的亮光,他心想那应该就是出口。
当不听话行到一棵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巨树旁时,头顶上“扑棱棱”一阵响,一群飞鸟惊起飞走,忽然一根树枝横在路前,接着身后也出现一根,两根树枝互相合拢起来。
李青鱼大惊,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一时间进退维谷。他想,难道这树成精了不成。人急生智,他赶快跳下马,拉起缰绳就跑,想从树枝下穿过去。那树枝似乎早已经知道他的意图,忽地向下一扫拦住了他,同时两边又来了几根树枝。这时候,一根如同巨形手掌的虬枝正从天上伸向了李青鱼。
李青鱼心绪混乱:难道我今天就真得要命丧于此吗?我好像还有许多的事没做呢,我要是死了,师妹会不会很伤心,长卿还会不会和我开玩笑,不听话该怎么办呢,现在除了我也没人能骑它。
说是迟,那是快,哪容李青鱼胡思乱想,几根如同铁爪的虬枝已经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身子,越缠越紧,一根稍细的枝桠慢慢伸向了他的脖子。
李青鱼见枝桠缠上了自己的脖子,更加用力挣扎,猛地低下了头,狠命咬住了树枝。忽然,他感觉唇齿间有一种咸咸的感觉,脖子处的树枝的力度渐渐减弱了。这时天色一黑,他也看不清那是液体是什么,心想难道这次真是碰到了一群树精藤怪,而且还长出了血肉之躯?
李青鱼脖子处的树枝,因为被他咬了,而且流出了液体,好像受伤现在已经滑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可身上的树枝的力度一点没减,可奇怪的是身上也不像刚开始被缠时那么痛了。
夜色更浓,远处传来了几声枭鸣,在这寒冷的夜里让人不寒而栗。
李青鱼见不听话正卧倒在不远处,身上也没有枝桠藤蔓,心想,这树难道是食人树,只吃人不吃马?
这时只听到“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李青鱼心下大喜,是有人救我来了么。
一人一马进前,夜色中那人面目青鱼看不清楚,不过身形倒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此时几根树枝又从头顶处伸向那人,青鱼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提醒那人:“小心!”可他刚刚挣扎许久,用力过度,还被缠住了脖子,这时嗓子喑哑,提醒的声音变得不伦不类了。
只听那人轻笑一声,也不搭话,好像使了一招八步赶蝉,飞身离马,接着一道寒光闪过,几根树枝掉落下来。
身形晃动,那人已到李青鱼跟前。
“青鱼,我来救你!”
李青鱼一听到这声,如此亲切、熟悉,原来是徐长卿。他提醒说:“长卿,你小心,这树好像成精了!”
刷刷刷——徐长卿连连挥出几剑,那些枝桠受痛缩了回去,长卿又砍断了缠着李青鱼身上的虬枝,青鱼终于重获自由。
李青鱼问长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徐长卿正对着地上的断枝发呆,似乎没听见青鱼的问题,他说:“青鱼,这树流血了?!”
青鱼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好说:“我也不知道那流出来的是什么,刚才那些树枝缠的我脖子难受,我还吃了些进嘴里,味道很怪,好像也没毒。”
徐长卿抬起头来,对青鱼说:“你听过龙血树吗?你吃的可能就是血竭,也叫麒麟竭。”
青鱼说:“血竭可是治疗筋骨疼痛的圣药,难怪我吃过之后身子舒服了好多,药性歌里说,血竭味咸,跌扑损伤,恶毒疮痈,破血有准,我吃起来确实有咸味。”
长卿说:“这树估计有几千岁了,估计真有些道行,才吃起人来,我们快走,等天亮再过来收拾他,到时管它是精是怪,小爷我一剑送它去西天。”于是两人各自上马,一前一后,向着来时的方向驰去。
长卿告诉青鱼他之所以找到他,是因为他听蝉月说青鱼已去蜀山,便也要来,和他爹徐去疾商议却不许,他自己就偷骑了家里的马赶来了。
青鱼说:“这次多亏有你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你爹你娘会担心你的。明早,你还是回去吧。”说到这里,他有些心酸,因为他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八岁之前一直是在流浪,直到遇见恩师诸葛瑾,被他收为徒弟才算有了个家。自己的名字也是师父取的,因为自己从小脖子上就挂了个鱼状的碧玉,上面雕了个小篆的“李”字,也不知是不是父母给的,当时太小也不记得了,师父就给自己起名叫李青鱼。
长卿笑道:“天天在家看医书,闷死我了,我会武功,遇到坏人不惹我就算了,惹我的坏,我就好好收拾他一顿!听说蜀山的弟子都能御剑飞行,你大师兄不是蜀山弟子么,他会不会啊?”他年纪比青鱼还小,还不知江湖险恶。
青鱼说:“不知道,反正我也没见过。”
长卿说:“那正好,我们就去蜀山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青鱼想起大师兄说的蜀山之事,便也对长卿说了一遍。
长卿一时之间也感觉可能蜀山真遇到死对头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回到森林入口处的一片平地。李青鱼掏出火镰,先打开火镰荷包的盖,取出火石和火绒,用左手拿住火石并将火纸压在火石与手指间,右手握住火镰的荷包,将镰刃对准火石猛击几下,迸发的火星便将火绒引燃。长卿去捡来枯叶和柴禾,篝火渐渐燃起,二人也感觉到有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