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初夏了,校园里的各色花朵开得鲜艳之极,爱美的女孩子们有的已经穿起了长裙,一阵柔柔的风吹过,裙角飞扬,让人徒增了许多遐想。
此刻的苏岚却没有欣赏花朵的心思,这几天,每次上课她都能感觉到同学们看自己的眼光怪怪的,总觉得他们带着一丝嘲弄。虽然,因为自己脸上的疤痕,对于别人的异样眼光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像现在这样的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却是苏岚从未遇到过的。
而这几天,班长路风也像躲着她似的,上课离得老远,连早晨的晨读也不见他人影了,苏岚心里一阵纳闷,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他这样避忌自己。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养,林果的身体已经慢慢好起来,虽然仍是郁郁寡欢,可是已经时不时的能跟苏岚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了。
林果的好转,让压在苏岚心里两个多月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她很高兴,时间能够冲淡初恋给林果带来的伤害。她期待着,林果的点点恢复,恢复到她之前认识的那个单纯而快乐的小女孩。
周六的下午,宿舍里一片安静,李雨潇同男友出去游乐,周薇因为家就在本城,昨晚就赶了回去。苏岚半躺在床上看她的《飘》,林果坐在电脑前,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样。
终于,她支支吾吾地问苏岚,“岚姐,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啊?”
苏岚心里一阵好笑,这个林果每次一遇到为难的事情就会很乖巧地叫她姐姐,其实,她也只是比林果大了两个月而已。
她一边翻着书,一边回答“你问问看。”
“嗯,就是...就是你是不是喜欢路风啊,我听班里的吴晓杰说,现在大家都在传你对班长有意思.......”
苏岚的心咯噔一下,像被一根针扎了一般疼痛,蓦然想起一个月前在图书馆听到的对话。怪不得最近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怪不得路风总是躲着自己,原来是怕自己玷污他的好名声。苏岚在心里发出阵阵冷笑,是的,我不配,不配恋爱,更不配暗恋。
见她久不回答,林果犹豫着开口。
“其实,大家就是那样,你也别往心里去,谁都有爱人的权利,是吧,再说,你又不比别人差,为什么不能喜欢。”
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苏岚右脸上那块骇人的疤痕,语气也逐渐变得不确定起来,生怕说错了话惹恼她。
苏岚冲着空气挤出一丝苍白的苦笑,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回答道。
“这绝对是谣传,我怎么可能看上他,你别听人家胡说就信以为真了。”
林果听了,像是得到了大赦一般畅快地舒了一口气,“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看上路风,一定是别人胡说的。”说完,继续投入到她的偶像剧里去了。
只是苏岚再也无法平静,左手机械地翻着书本,两眼无神地着窗外的绿草浓荫,什么内容竟然一行也没有看进去。
是夜。
苏岚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行走在高中的校园里,月光很亮,照得整个学校白昼一般。银色的月光下,墙角的清泉叮咚作响,这个从背面山上汩汩流下的溪流汇成的泉水可是当年学校的一大景致。半弧形的泉水上面大片的桂花树随着夜间的清风摆动,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月色如水,夜晚徐徐,片片桂花零落泉水之中,借着月光,苏岚看见泉水中倒映的自己,她惊喜地发现,倒影中的脸上那块疤痕竟然全部消失了,又恢复了少女时的摸样,皮肤光洁,眼眸如画。
她心里一阵慌乱的狂喜,赶紧又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是的,疤痕没有了,她突然放声大笑,在桂花的清香里翩翩起舞。
这时,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来两个高大的人影,苏岚用尽全力还是难以看清楚对方的摸样,只见他们越走越近,恐怖的笑声刺痛了她的耳膜。她赶紧转身就跑,但是还是被他们抓住了,那两个可怕的黑影发出咕咕的声音,大力地撕扯起她的衣服。
“不要......”
苏岚大叫着坐起身来,满脸冷汗。
宿舍里一片黑暗,对面的林果仍旧甜甜地睡着。
原来是一场梦。
苏岚擦汗的手触到了右脸那凹凸不平的疤痕。这个疤跟了她四年,她也整整为此做了四年的噩梦。
虽然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是只有她才知道,在内心深处,那抹疤痕给自己带来的伤害究竟有多大。
但是,也只有那道疤提醒着自己,还有怎样浓烈的仇、多深的恨要她去一一回报。
月色依旧明亮,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初夏的午夜,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虫子的叫声若隐若现。
这又是一个无眠之夜了。
苏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