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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节前告急

我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组织保安队一次一次地开会,一次次地找各类信息员商量对策,带着保安队员东一榔头西一棒棰地去巡逻,把守楼护院、邻里守望、值班巡逻等方式发挥到了极致,形成了充分整合、有效组织、各方联动参与的社区动态巡逻控制格局,可是就是抓不住他们。这一帮人把游击战术运用得特别好,骗完偷完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马上就消失了。

我的怨恨与后悔还没有结束,新的更大的考验接着就来了——春节。春节是中国人最大的节日,是团圆的节日,也是一个摆阔气的节日,谁谁在哪里挣了大钱,谁谁穿得比国家主席的夫人还光鲜。现在,中国人有一个恶俗——重结果不重过程,笑贫不笑娼,不管钱的来路,只管钱花得阔气,用得方便,早把“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当作了神话,连受孔孟之道影响最深远的山东河南安徽等地,也变成了“山东的响马,河南的贼,安徽的小偷遍地飞”,山西的假酒让人耳聋眼瞎,河北的毒奶粉让人断子绝孙……30年前,我老家农村有个习惯,一年不闻糖味,小年这一天都要喝一碗糖水,让灶王爷爷上天言好话,不说一字苦;一年不粘一滴香油,大年初一这一天也要用筷子蘸一蘸,然后在嘴唇上一抹,告诉人家我吃香油了。现在,人们富了,不比谁家嘴上有没有香油了,改作比谁的房子漂亮了,在农村,你起二层楼,我起三层楼,你贴瓷砖,我贴琉璃。在城里,有些贪官有几十套房子,连他家的狗都可以分套别墅单住。在北方,既比宅子又比地,在南方,则比起修坟来了,有个富人把祖坟修得跟秦始皇的阿房宫似的,有的还以为自己是埃及的法老,想建个金字塔。所以,春节前,那些门头房的“小姐”们累得腰都细了,见钱“眼”就开,给钱就让上;那些做贼的拼了命似的,疯狂作案,绝不走空。

我把社区的4个防范重点“防入室盗窃,防金融诈骗,防吃饭拎包,防街头抢夺”贴得满街都是,逢人就宣传我编的顺口溜:“家中长期没有人,放双鞋子来看门;窗台撒点玻璃渣,防止小偷往上爬;要想永远不上当,见到便宜不能上;冬季取暖要注意,安放风斗要牢记。”可是街头拎包案、金融诈骗案时有发生,我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组织保安队一次一次地开会,一次次地找各类信息员商量对策,带着保安队员东一榔头西一棒棰地去巡逻,把守楼护院、邻里守望、值班巡逻等方式发挥到了极致,形成了充分整合、有效组织、各方联动参与的社区动态巡逻控制格局,可是就是抓不住他们。这一帮人把游击战术运用得特别好,骗完偷完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马上就消失了。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穿着便装,从派出所沿着一条人迹稀少的小巷往社区警务室走。路面很窄,只容两辆自行车并排走过,坑坑洼洼的,两边有不少垃圾,也有不讲公德的人和狗便溺的东西。我低着头小心地走着,生怕踩上地上的脏东西。

“大哥,您掉了东西!”我听到有人喊,知道不是喊我的,因为从来没有人喊过我大哥,就始终没有抬头,继续向前走。

“大哥,您掉了东西!”那人又喊了一声,好像就贴在了我的耳边,我回头一看是个小伙子,有二十多岁,正弯腰从地上拣起一串金光闪闪的东西。他直起腰,紧走几步,来到我跟前,晃了晃:“大哥,纯金的,是你掉的不?”

我看看项链,又看看他:“不是。”

“大哥,见见面,分一半,现在金价都一百五十多元一克了,这个项链至少一百克,一百乘以一百五是一万五,大哥,你给我七千五,这个链子就是你的了!”小伙子很热情地向我介绍,我不动声色地听他摆活。我知道,这是一个骗人的把戏,你要是贪便宜说是自己的,他就向你要好处费。你要说不是自己的,他就向你要一半的钱,这一半钱要不掏,他就有可能招呼一伙人来,将你全身搜光,说不定还会挨顿揍。据我所知,这类把戏一般专骗中老年人,特别是老年妇女。我听说过这样的事,但从没有想到这种人竟敢找上我这个当片儿警的来。

“我没有。”我镇定地说。

“没有?没有你看什么?”小伙子上来就翻我的兜。说是迟,那是快,我把在部队学的衣领由前被抓用上了,左手抓住他的右手,右手用力往右前推。无奈,这小子劲太大了,我没有把他推倒,他却把我摔倒了,一下子趴在一个垃圾桶上,垃圾桶上的几个字十分刺眼:“垃圾分类,从我做起!”

“拿钱来,拿钱来!”小伙子一脚踏在我的胸脯上,一只手指着我,厉声说道。

“你他妈的要钱,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我侧着脸骂道。侧脸的时候,我发现地面上多了五六只脚。

“谁也得掏钱来。”那小子不依不饶,还踏着我。

我活到五十岁,还没有受到过这般侮辱,气得像癞蛤蟆似的在地上直运气,腿脚和手乱舞,破口大骂。

“是片儿警杨春江!”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伙人丢下我,撒腿就跑。

我爬起来,没有顾得上拍打身上的土,撒腿就追。追了没有几步,这帮王八蛋就消失在胡同里。

这件事气得我咬牙切齿,牙根直痛。这帮人,不只是与东风村的群众叫板,和我杨春江叫板,更是对人民警察叫板,群众没有安全感,我这警察等于白干。从这天之后,我上紧了发条,带着两个保安和械具专往人少的地方钻,专往脏地方找。可是那天之后,再也没有碰到这类事,也没有抓到一个嫌疑人。

当天晚上,我在博客上更新了一篇《防骗秘笈》日志,提醒群众提高警惕:“看病消灾讲迷信,不要相信陌生人。拣拾项链是陷阱,天上不会掉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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