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虹杞摇了摇头,甩走脑中的种种疑惑,坐起身来度步开门,懒懒地挠了挠头:“谁?”
“仇妃娘娘贵安,奴才是来请主子移驾御书苑的。”一公公上前,恭敬地低头问安。
锦虹杞想起之前邯惊蛰说要让她见太子的,遂呵呵的笑了一声。看来邯惊蛰真是怪脾气,早上刚气过他,现在倒是脾气好了,竟有雅兴请她去御书苑观瞧。啧,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不过这样也好,能快点见到太子也好早点了解他的秉性,若是有机可乘,就快刀斩乱麻,解决了此事便能让修儿重获自由。
“好,待我梳洗一下,立刻跟你过去。”转身抓着知秋进房,让她快速的帮自己整理一番。
不需片刻,锦虹杞一身得当靓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精致的妆容,唇边微带的笑意,都是让人不能错过的风景。顿时一干人等看傻了眼,竟没一个人说话,也没人敢大声出气。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破坏了这样的美丽。
知秋与锦虹杞对眼一笑,随即朝近前的一位公公摇了摇手绢,“公公,劳烦给仇妃娘娘带路吧。”
知秋一言点醒了一众的痴迷,才都又恢复如常,脸上带着却却的神色,生怕这位脾气好的娘娘生气他们的冒犯。
锦虹杞被一群人拥着来到御书苑,未进房门就听见里面传出郎朗的读书声。虽然不知他们读的是哪位先人的文章,却是别有韵味。她伸手拦住要通报的公公,只身悄然地溜进御书苑,站在窗户前,探着眼睛朝里面看。
房间不小,却只放着七八张桌子。桌子上的文具一应俱全,看上去都是上等的用料。就连蘸着墨水的毛笔,在阳光的照耀下都能闪出黄金色来。房间里坐着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只有一个稍显的比较年长。从他们的坐姿和表情来看,那个年长一些的,似乎就是太子了吧?
“是何人在外观瞧?”
房间当中站着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手持一本书,刚读没几句,便发现一侧的窗户下露出两只晶亮的眼睛,格外招人喜爱,想着是哪个宫新进的娃娃宫女,所以也没有多加斥责。、
锦虹杞一看自己被发现,拍拍裙角站起身,窗户整到她的肩。她朝里面惊愕的先生和几个皇子们一笑,绕过门庭,正式出现。
“敢问...”先生拱手尊言,瞧她身上的穿着,不知道是哪宫的娘娘。
“她是仇妃,邯修的新母妃。”二皇子哼了一鼻子,继续在他的书案上写写画画。
“老臣叩见仇妃娘娘金安。”
“仇妃娘娘金安。”几个皇子拱手相向。
“不必。”锦虹杞转而赶忙扶住先生下拜的身子,“未读几篇文章,着实不敢让先生如此大礼。请起。”
先生点头起身,看了一眼众位皇子,“仇妃娘娘今日来御书苑所谓何事?”
“无事,只是皇上告诉妾身皇子们在这里受教启蒙,想来自己也没有读过多少书,央着皇上准我来看看,学习学习而已。你们继续上课,我只坐在一旁,听听就好。不知先生可愿意?”侧眼扫过最后坐着的人。
“娘娘严重,满朝文武都知道仇妃学识颇深,若是不嫌弃臣的词浅意浊,臣便是心满意足。”先生一个请身,带她来到年长一点的皇子身边,“娘娘您屈尊,就暂时坐在太子身边吧。”
锦虹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上课。回首,朝着太子腼腆一笑,惹得他脸上羞红一片。
她噙笑,想不到生在帝王家的男子竟会如此害羞。在她的印象里,他们都应该是见惯了女色喝惯了美酒的一群。不料想,今天是一而再的打破自己的常识。
“喜欢画画?画的不错啊!”
从太子的书案上抽出一张墨迹未干的画,看上去颇具色彩。连一旁的题字都看得出,这个太子的性子细腻和干净。突然心中有些不舍,若是让这样一个孩子下台,那绮罗国就真的看不见未来了吧。可...她又不能把修儿放着不管。哎,谁能告诉她一个两全的法子...
“随笔画画而已,娘娘莫要见笑。”太子稍稍抿唇,伸手拿回字画。
“呵呵,哪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其实我也会画画,不然画给你看看?当做是...嗯,交流!”文人墨客一般都喜好交流,不知道在他身上会不会有作用。
“喔?”太子眼中欢愉,“你也会画?”
锦虹杞一笑,借他的笔墨,站起身展开了宣纸,朝太子挑眉一笑,“嘿嘿,让你看看我的画工如何!”
她一言,周围的几个皇子哪有心情读书,连着先生一起凑近太子桌前,看着这个仇妃娘娘挥毫弄墨好不娴熟。几笔勾描,转换笔触,一种颜色画出多番模样。些许片刻,一张俊俏的男子跃然纸上。从眉间到眼角都是满满的害羞,微抿的唇角露出几分娇嫩,一席墨色长发归顺的披在身后,看上去更显得书生气息浓厚。勾描完毕,觉得一侧空空,遂想了想,在上面填上一行小诗,才算完笔。
“这不是大皇子么!真像!”
一个稍显稚嫩的皇子来回比对着画中人和太子的样貌,终于拍手笑道。
“真聪明!”
锦虹杞伸手,刮了一下小皇子的鼻尖,笑得很是明媚。再低眼看去,只见太子用一种她未能解读的眼神,盯着她画的画。怎么,难道她画的不像?应该不至于这么不上台面吧?为了确认,她挨个看了看围观人员的面部表情,连二皇子都是纠结的夸赞眼神啊...、
“怎么?是我画的不好么?”
太子忽愣,而后摇头,“不,很好。这画...”
“送你了。”锦虹杞耸肩一笑,把笔放下,对先生一拜,“我看我在这也是妨碍你们上书,不如我改日请先生单独教授吧。嘿嘿。”
“仇妃娘娘严重。”先生拱手,赶忙回答。
太子看着锦虹杞身影飘然出屋,视线才又收归书案。一副描摹入骨的画像,空白处的一行清秀字迹。墨香带着初出的某种思绪,伸出手指轻抚未干的笔触,低语喃呢。
‘金盏御书墨微浓,艳色娇红羞瞒情。孤笔难来临迟涩,若比墙头杏花萌。’
“看起来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席黑衣利落地出现在锦虹杞的眼前,白皙而邪魅的面容让多少女子为之疯狂沉迷。举手投足间带着令人喷张的慵懒,细密的睫毛描绘着他那玩略不恭的眼神。
锦虹杞懒得抬眼,也知道这房间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人会突然出现。身子徜徉,鞋一蹬,滚到床侧,背对着他,不想看见这货的脸。明明和贤钰长得那么相像,为毛一个性格开朗的不像话,另一个就阴柔邪魅的不像男人。
“没有人敢用背对着我。”走进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后背。
她纹丝不动,闭上眼,“不想和你斗嘴。”
坐在床边,倚靠床帷,凉凉道:“有何烦事,说来听听。”
“没什么。”锦虹杞叹息,转而想了想,坐起身面对着他:“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么?”
贤刃没料想她如此一问,显得迟语。
锦虹杞认真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解释清楚自己心中的疑团,“你要我进宫当细作,找寻宝贝的下落,那么你就应该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邯惊蛰,景洛还有你都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要夹在中间做你们的棋子,做到就连自己到底是谁已经忘却。听闻宫中人言,我根本不是锦霸的女儿,那么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为什么选我做你们的棋子?”
他轻启唇畔,却又只字未发。
“不说也罢。”锦虹杞久久未听见贤刃的回答,心中一片怅然,“身世或者身份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就是我。而关于你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呵呵,不好意思,咱们各凭能力,谁拿到便是谁的。棋子对于我来说,真是太小太狭隘,一点都不适合我。所以,很抱歉,我这颗棋子要逆天弑主。”说着,唇边漾过一抹艳丽的笑意,翻身从贤刃的身边闪过。
“你要去哪!”贤刃侧眼。
耸肩回眸,继而潇洒出门,“寻个两全法,逃出生天。”
贤刃深吸,看那抹悦动逃出自己视线,心中泛起难以应对的涩涩。转而翻身下床,快步跟上她的行踪。
“仇妃娘娘吉祥!”御厨间的厨子们一看见是锦虹杞各个脸上都带着笑意,欠身下拜。
锦虹杞热络的招呼他们起身,笑意朦胧:“有几日没来,怎么大家都生疏了许多?呵呵,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被皇子妃子什么的欺负?”
“没有没有!各宫的妃子娘娘们,还有皇子们最近都没有罚奴才们。若是不得了仇妃娘娘您的指点,怕是也不会有安宁日子。”几个人对望,眼中甚是开心,连眼睛都高兴的迷了起来。
锦虹杞笑着和他们拉家常,转而灵敏的闻到一股清幽的药香,寻味而去,“这是哪宫的娘娘换了口味,要吃药膳?”
“啊,糟了,是给太子的药膳!这笨脑袋,都忘记送去...”
锦虹杞安慰几句,转了转眼珠,继而道,“等等,嗯,这药膳让我送去好了。”
“不行不行,娘娘哪能做我们的粗活。”惶恐。
“呵呵,我也是顺路过去。没关系的。你们不还要准备晚膳么?这点小事难不倒我,难道你不信我?”蹙眉装无辜。
审视一圈,厨子们也都应允了下来。锦虹杞装好药膳,迈开步子就朝太子所在的宫殿走去。
“金盏御书墨微浓,艳色娇红羞瞒情。孤笔难来临迟涩,若比墙头杏花萌。咳咳。”
停步院前,听闻里面一稚嫩而清雅的声线幽幽的念着小诗,仔细听来,那不是之前在御书苑画给太子的画上写的诗句么?
“啊,仇妃娘娘金安。”一婢女急急忙忙踏出院门就撞上了听墙角的锦虹杞,吓了一跳。
锦虹杞忙摆手说没事,转而看手中提着的药膳没事,才冲着那婢女一笑,“这么急忙,有何事?”
“回娘娘话,太子前日从御书苑回来就开始咳嗽,吩咐御厨做了药膳,都过了半响还未送来,遂急忙过去看看。望娘娘恕罪。”婢女皱眉下跪。
锦虹杞扶起婢女,朝她扬了扬手中提着的篮子,“走吧,药膳来了。”
“啊?娘娘你...”吃惊。
“咳咳,何人在外交谈?”院中的太子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站起身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