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
邯惊蛰脚下加快了速度,一心想要飞着赶过去,这一路上心中念得是佛经,为仇妃,邯修和太子祈福。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除了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将凌儿杀死,放任她在宫中,饶得到处难堪。他后悔刚刚没有拦住她回宫的脚步,若是让她留在身边,也就没有现在她被困火海生死不明。
停步,眼中已是火的海洋。噼噼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带着里面传来的嚎叫声和逃命的嘶哑,听上去如此的阴森。端着一盆盆水的宫女太监们调派一处,却很是奇怪的越扑越旺,像是地狱里的无炎鬼火一般,若不吞噬所有就决不罢休。
邯清铭看着火势越发的凶猛,心中已然凉了半截,几乎可以知道答案。一座修葺多月的房屋一时间被火包围也躲不过三个时辰,更何况是人。这样的烈火烘烤下,试问有几人能够逃出生天,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会有这般的神通罢!
“报,皇上,奴才在一处角落发现这个。”一兵兵首领手中拿着一个瓷瓶,上交邯惊蛰。
邯惊蛰从火海中抽离视线,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瓷瓶,示意老太监接过来。
老太监拿到手上摇了摇,其中还有些声响,遂打开上面的封口,凑在鼻尖闻了闻,脸上颜色微变,“皇上,奴才怀疑有人和凌儿是同党。”
“谁!若是让朕查出来,一并杀之!”邯惊蛰咬牙切齿。
“这个奴才还不知,但是奴才知道这瓶中之物是火油,是助燃的东西。只要一点,便可以燃烧很久不灭。而这种东西有记在册。若是有宫中娘娘,皇子的来索,便会有所记载。不过据奴才的记忆,凌儿姑娘并未在册。”老太监将瓶子交给皇上,仔细说明道。
“好,朕要你现在立刻去查明到底是谁和这个疯子一起在后宫作乱,朕一定让她碎尸万段!”邯惊蛰重重的哼了一声,仿若看见了那个作怪之人。特别有除之后快的冲动。若是仇妃,太子和四皇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就算是杀她们千遍万遍也不能解恨,更不能让她们...
“是,奴才遵旨。”老太监赶忙朝着库房处走去。
“报!——”
“何事!”邯惊蛰目光如厉,低沉问道。
“启禀万岁,凌儿姑娘已经抓到,只不过尔等抓到她时她已经昏厥过去。”
“给朕把她押到这里,朕要让她清醒清醒!”邯惊蛰攥了攥拳头,目光远眺,那火光依然汹涌,早已吞噬了房屋大半,已然能看见房子本来的木质架构,看不到它原来的模样。
“凌儿带到。”两个兵兵架着上了锁链的凌儿来到邯惊蛰面前。
他眯着眼睛扫过她低垂的头,深吸一口气,上前直抓她纷乱的发丝,右手‘啪’的一巴掌即响亮又深重。很快,凌儿娇柔的脸上多了红红的印记,唇角也流下鲜红的血色。她皱眉,缓缓的张开双眼,抬起头看见邯惊蛰正用阴狠的目光看着自己,突然心都碎了,神志竟也清醒了许多。她感觉脸好痛,心更痛。她眼中含着泪光,‘唰’地一下充斥着悲伤与愤怒。
“怎,朕打你可有错?你还敢如此看着朕!好,既然你喜欢看,朕就让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邯惊蛰揪起她的头发,拧着朝佳人阑珊看去,“这就是你装疯卖傻干出的好事!朕的妃子,朕的儿子都被困在这大火之中生死未卜,你说朕留你这个疯子何用?留你何用?!”
‘啪啪啪啪’
凌儿鹅蛋般稚嫩的脸上烙上了一个复一个的印记,唇角的血开始不停的留下,发丝更加的凌乱,贴在耳鬓处,唇角处,粘在血色里不得自由。
凌儿盯着邯惊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瞧了一眼烧的火红的天际,突然爆发出一阵长笑,“哈哈哈哈哈...”
听见她如此的小声,邯惊蛰心中更是怒气上涌,一把掐住她的脖颈,狠狠的用力。她挣扎着,扭动这身躯,就是叫不出声音。片刻不需,她翻着白眼,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邯惊蛰呼吸不能平息,抢过身边奴才的水桶,‘哗’地倒在凌儿的身上,看她咳着睁开眼睛,他蹲身,眼中阴狠毒辣。
“朕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若是仇妃今日不能平安出来,朕...有的是时间陪你。”
“咳咳...咳咳咳...”凌儿惊恐着想要逃离,眼神中带着恐惧和慌张,一直摇着头,睁大双眼很是无辜。
“给朕把这个罪人收监!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给她饭吃!”邯惊蛰根本不睬她的一切,站起身,示意他们将人架走收监。
“皇上。”老太监快步走到邯惊蛰身边,眼看着凌儿被抬走。
“查出来什么?”
“据奴才翻查,多日之前有三个宫的人来拿过火油。一是太后,二是祠堂,三...是丽妃宫中的婢女。”
“丽妃?派人去查!”
“奴才已经派人去过,探子回报,这个瓷瓶正是那日婢女手中所持。但,丽妃宫中上下皆不承认此事,还曾说这个宫女是外调,并非她宫中人。”
“哼,没有新意的掩饰。”邯惊蛰冷哼,“即刻派人,收押丽妃一宫人进牢!你去严加审问!不得放过一个!”
“是,遵旨!”
老太监领命而去,只留邯惊蛰一人站在他们曾经坐赏星宿的地方,等着她的现身。
锦虹杞拉着邯修的小手从暗格里面出来,已经到了太后的寝殿外。放眼看佳人阑珊和太子殿两处都已经是浓烟滚滚,烧的不亦乐乎。她想,这样以后就没有锦虹杞这个人,而是要用仇佳人这个名字活着,就算有一天遇见了相熟的人,她也可以自信的告诉他,仇佳人在此。
“妈咪,我们怎么会来太后的庭院?”
邯修的小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火染了一道黑,在细白的皮肤上尤其突出。
锦虹杞示意邯修小声讲话,抬手把他脸上的****一并擦去,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们在玩一个游戏,叫做躲猫猫。我们不能出声,让太后抓到我们,就输啦!输了就要打小PP,很疼的。”
邯修一听要打PP,赶忙把自己的嘴捂住。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让谁看见了都会觉得可爱,想要亲一口。
锦虹杞朝他露齿一笑,也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影响孩子以后的想法。比如说,女孩子爬窗户会长胸,男孩子爬窗户就会木有小JJ什么的。她只是信口开河,希望他最好不要当真。若是真的以为她说的玩笑是真的,那她作为一个后妈来说,真是太对不起这个孩子了罢...
“教主夫人还真是悠哉,让本教主做那么多事情,你倒好,自己躲在这里和他闲聊。”贤刃不声不响的从一颗树上跳下,轻盈落地,没有丝毫的声音。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火屑,朝锦虹杞走去。
锦虹杞抬眼见贤刃的黑衣上竟然有零零星星的破洞,遂笑道,“没想到教主大人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怎么,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竟然狼狈成这般模样,是不是有点...有损教主大人的声誉呢?”
贤刃摆手,“没有的事!你可要知道,本教主是要操纵着那个女人,还要边放火,哪有功夫顾及周围情况。等我一路跑回来,就发现衣服已经变成这样。不过,教主夫人,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咄咄逼人,这样教主我的颜面何存?”
“教主大人,别装了,你哪有颜面啊?自从我在教中看见你的那一次,你在我心底已经彻底是个不要脸的死变态。所以,你放心,颜面什么的与你无缘。”锦虹杞摇摇手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这些有的没得。
“银呢,怎么还没有把太子带来?”
贤刃果断换了话题,想到当初因为练功入魔才不得已的那样,最后还是靠她才解决。想到这里,贤刃眼神就不住的往她身上瞄,那身材妖娆,还穿着薄纱一般透亮的宫装,浴血喷张的双峰在远处火光的照耀下越发的勾人心魄。
“妈咪,那里有动静,是什么东西?”邯修指着一座假山,前面的草丛似乎有不寻常的动静。
片刻,从草丛之中爬上一人,看个头像是太子。继而是一身黑衣劲装的银。
见两人成功脱逃,锦虹杞很是高兴的迎上前去,看了看太子,除了满身的泥土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心中稍稍放心。转而扫过银,他倒是一点尘土都没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片叶不沾身的本领?
“辛苦你了。”锦虹杞略微显得客套。
“主人的命令,银誓死完成。”银低垂着眼帘,从她的话中感受这他们的距离拉远。
“好了,既然人已经都到齐,便出宫去罢。你看那边烧之将尽的宫殿,已没有足够的时间停留。等出了宫以后,在从长计议。”贤刃朝太子殿那边看了一眼,催促着。
“嗯,好!这时宫中的守卫都已经过去火场帮忙,不必担忧我们行走会被发现。”锦虹杞抱起邯修,率先飞身上墙,‘腾腾腾’几步已经站在房顶,朝他们摆手示意。
两人也不甘落后,银看了太子一眼,说声‘得罪’,立即抱起太子扛在肩上,使轻功追上贤刃和锦虹杞的速度,穿梭跳跃在各宫之上,渐渐消失在夜幕当中。
“她们可是已经走了?”
太后的房间内漆黑一片,看不到人影,只听见她咗烟袋的声音,还有那懒懒的问话。
“她们已经走了。”
一人站在里窗户最近的地方,慢慢放下撑着窗户的支架,幽幽颜色照在她的身上,之间发丝间的凤凰配饰发出金黄的光芒。
“呵呵呵,既是已经出宫去,这宫中的事宜已经是稳妥停当,用不了几日,大将军推选二皇子之事便能一举拿下。到时,你便可以安然无忧的过你的下半辈子。”
“是,母后。”皇后欠身,“可,母后不是曾经说过,有宝藏在那个仇妃的手上?那母后打算何时下手?”
“你不必担心这些,”太后转了转身子,继续靠在软塌上抽着烟袋锅子,让整个房间都充满烟味,“早晚都是你的,不过...是不是你的,要看自己的本事。若是能让二皇子的太子之位持续到登基,那么这宝藏最终还是会落在你的手里。”
“母后的意思是?”皇后上前,摸索着给太后垂着肩膀,低声问。
“呵呵,皇后,若是你连哀家这么明白的话都听不懂,那么这即得的宝藏,就不会属于你。而且,太后的位子也不会属于你。咳咳咳咳,皇后,多揣测,多斟酌,凡是多想几遍,总是没有过错。”太后拍了拍皇后的手,站起身来,想着里间的卧房走去。
“送母后安寝。”
皇后站在原地,看着不清部署的背影走进寝殿之中,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