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生老病相随,此事心中久自知。今日行年将七十,犹须惭愧病来迟。
白居易的这首病中绝句感叹生老病死的急速,但健康长寿是人们自古的追求。所以治病救人的药铺也是东京汴梁的一大产业。《清明上河图》中就描绘了医药铺、香药铺和饮子铺三种。
其中位置最显著的“赵太丞家”医药铺,除了门首所悬挂“赵太丞家”的医药铺字号横牌外,尚有四块竖牌,分别写有“大理中丸伊养胃丸”、“治酒所伤良方集香丸”、“五劳七伤回春丸”、“赵太丞统理伊妇儿科”等字样,使人们对这家医药铺的特点一目了然。此外,还有一块“治酒所伤”的招牌,透露出当时东京官僚富人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
另一家杨姓医药铺,虽处于十字街口处,但门面被其他店铺所遮挡,仅显露出医药铺前高耸的竖牌,一牌露出“杨家应症”四字,一牌显出“杨大夫”三字。
画中药铺的安排,大体上与东京药铺的在京地位相一致。据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三《马行街北诸·医铺》中记载:
马行北去,乃小货行,时楼大骨传药铺,直抵正系旧封丘门,两行金紫医官药铺,如杜金钩家、曹家、独胜元、山水李家,口齿咽喉药;石鱼儿、班防御、银孩儿、柏郎中家,医小儿;大鞋任家,产科。
“太医丞”系宋代宫廷医官之名,多为六品秩级。当时东京是全国的药材集散地,药铺连楣,故有“香山药海”之称。而上等药铺多系官宦人家或御医开设,从这座房子有斗拱和五头门的建筑风格来看,这位“赵太丞”至少是六品以上的医官。这家带有“官医”性质的医铺,有着医官的金字招牌和技术,高明的医术不再只是为达官贵人服务,也成为其他病者之福。据记载,赵太丞家当时就是“男女儿科俱诊,膏、丹、丸、散齐全”,坐堂大夫医道不凡的“病福”之店。
《清明上河图》中还有一家典型的香药铺,门前的竖牌上写着“刘加上色沉檀香”字样。坐落在画尾闹区部分的一个十字路口左侧。店铺房屋高敞,还有类似欢门的装饰。
当时,香料不仅可作药用,还可用于祭祀、礼佛的焚香,家用的熏香、香球、香囊、香宴、花烛。就连酿造香酒、书籍防腐等等,也都离不开香料,可谓用途广泛。所以,香料成为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一个部分。
香料贸易在宋代是一项重要的外贸活动。宋代仅香料税收一项,最高时竟占整个财政收入的员园豫。有学者甚至把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及波斯湾国家的贸易之路称为“香料之路”。《宋史·食货志》中记载:“宋之经费,茶、盐、矾之外,唯香之为利博。”香货“所以助国家经常之费”,清楚表明了香货在对外贸易中的重要地位。于是宋政府采取榷香制度,即由国家垄断利润丰厚的香料贸易。
画中还有几处卖“饮子”的摊铺。摊铺一律撑着两把遮阳伞,伞沿下挂“饮子”招牌,就像是行会定的标准一样。
最显著的一处在虹桥下端的临街房前,卖“饮子”者手拿一个圆杯形器物,作递于买者状;而买者身穿短袖衣,一手扶着挑担,一手臂伸开,似作接物状。
《清明上河图》中另一处饮子铺,在城内挂着“久住王元外家”的竖牌旁边,它有一块“饮子”招牌,一块“香饮子”招牌。卖“香饮子”者坐在伞下,旁边摆着盛“饮子”的容器,一买者正拿碗作喝“饮子”之态。
“饮子”可不是简单的饮料,它是医药行业的一个分支———中医汤药,某种“饮子”可以专治某病。宋代的医书中,就有很多这样的记载:油饮子、地黄饮子、蔷薇饮子、羚羊角饮子、枳壳饮子、葛根饮子、消热饮子、大黄饮子、生熟饮子、草果饮子等等。
杜甫就曾用柴胡饮子发汗治病,有诗为证:
省郎忧病士,书信有柴胡。饮子频通汗,怀君想报珠。
宋代文豪苏东坡曾亲手煎制朋友米元章送他的麦门冬饮子暖胃。
一枕清风直万钱,无人肯买北窗眠。开心暖胃门冬饮,知是东坡手自煎。
明人谢肇淛在《五杂俎》中曾总结道:
天下之福:京师,钱福,病福,屏帷福;吴越,口福;洛阳,花福;蜀川,药福;秦陇,鞍马福;燕赵,衣裳福。
北宋时的京城独占其中四福,而且有“九福”之首的“病福”之说。可见当时的东京不但医药铺、香药铺多,还有沿街的小药丸摊点、饮子铺。除此以外,京城内药材齐全,大夫医术高明,这些都为明代河南怀庆药帮的兴起准备了历史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