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舞深圳
作者：邱华浩林
第十章要逼儿子去参军
那时村长林学雨在公社开完会，并不知道这事，正往回家走。村里有人一见这阵势，听了一些知青们说要寻仇的叙说，就赶紧派人一面向河下的人传递信息，一面去找村长林学雨。
派出去的人在山腰碰着捞鱼的人说了村里的情况。‘‘三角帮’’们这些年轻人听了一些家长的劝告，便只好暂时躲在山下的树林里。
派去找村长林学雨的人在半路也就碰到了他。他听了情况后，一面往家赶，一面叫前来的人去到公社，找到相关的领导反映这个情况。
林学雨刚到村口就看见有村民等在那里了，他们就是要等村长回来。一些人述说着白天的情况，一些人手里拽着竹棍或木棒，还有人手里握着锄头或扁担，誓言如果知青们恩将仇报要在村里肇事，他们就要趁黑夜痛打知青们一回。就只等征求林村长的意见。
林学雨听了事情的由来，点了点头，又招了招手对气愤着的村民说：‘‘大家不要急，万万不可主动先伤人。他们是年轻人嘛，年轻气盛，时局又是如此，但总有听得进去话的人嘛，得以理服人。我们是有儿女的大人，我们的儿女有时也调皮，就把他们看成是调皮的儿女嘛。防着一点没错，但不能手里先拿着这些东西。要是他们不听劝真闹起事来，我们这习武之村还奈何不了他们那四五十个年轻人吗？’’同时又吩咐人，把当天村里下河捞来的鱼挨家挨户收集到关帝庙仓库去。有人问是啥原因，林村长说到时就知道了。
有人说：‘‘林村长啊，你这回去危险啊，还是等公社领导来了再回去吧，要不袖里也藏着个镰刀这样的短东西防身吧？’’
林村长说：‘‘这是啥话，我是去解决问题的，我不是去跟他们打架啊，再说又怕啥？要是有人敢真正动我，恐怕那年轻人十个八个还近不了身吧？！’’林村长说完向家走，那些手拽东西的村民也空手跟在后面。
村民们之所以嫉恨和害怕这些知青，是因为前不久在集镇里发生了一件事。那是一个逢场赶集的日子，几个男知青围着一个在食店吃饭的人掏腰包，被店老板发觉了。店老板刚出面制止，就被几个知青给打了，陆续赶到的知青同伙还砸了店里的许多东西。本来集镇各商户联合起来可以大大敌过知青的力量，可是总有那明哲保身的商户觉得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连大话也不愿喊一声。后来公社的领导赶到，承诺由公社赔偿损失，也只是对在场的知青进行批评教育，不能进行切身的责罚，说这事只能向上级组织反映。这样知青们的行为更加有恃无恐，大量的人敢怒而不敢言，说话做事行路都离他们远点儿。
来到院口，只听院子里闹哄哄的。这是知青们没有进屋，而是散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瞎闹腾。有了上次被说哭的教训，这次秋菊没有与同伴们进行辩解，而是与阿姨李明秀一道热情地招呼着，正忙着洗锅抱柴给他们烧开水。也是在拖延着时间等着林村长回来。
‘‘今晚院子里来客人啦，好热闹啊，先到屋去坐坐嘛？！’’村长林学雨提高嗓音，先听其声，后见其人，由远而近大声说道。
‘‘林村长回来啦？’’
‘‘林村长回来啦？’’
…………
原本燥动嚷闹的人群一听到林村长的声音，反而有人亲切而又敬畏地问候着林村长，想象中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其实这知青人群中有许多人是碍着面子前来的，对林村长有过接触，一见着他的面，一听着他的声音，就有着不可名状的想亲近和惧怕。
林村长一面叫着林尚英和秋菊的名字，叫她们准备给客人做饭，一面自己进屋给知青们搬板凳。
‘‘四人团’’的成员见林村长回来后，一些同伴们事先商定的仇恨情绪松懈下来，很是不高兴，可还是一个劲走近林村长唠叨着村里人的不是。
一时间，院子里又闹哄哄的。
林村长一面应着其它知青的问候，一面回答着‘‘四人团’’说：‘‘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大概，这多大点事嘛，不就是几条鱼嘛，他们有错，你们也有错，大家都有错，走，今晚全村捞来的鱼都拿出来给你们办一顿伙食。’’
说完后，林村长站上街沿高坎对台下的知青们说道：‘‘大家先静一静，我想这天黑了，大家还没吃晚饭。来者是客嘛，我家的锅灶有些小，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饭。今天你们是因为有同行下河捞鱼与村民闹矛盾而来，现在我已派人把全村捞来的鱼都集中在集体食堂，就拿这鱼给大家办一顿招待，算是对今天的事有个交待，大家说行不行？’’
‘‘行！’’‘‘行！’’‘‘行！’’
‘‘行行行！’’‘‘行行行！’’
一听说有鱼吃，有人不假思索地就答应起来。结果知青队伍中有人小声地闹起了矛盾。
既然大家说行，林村长就吩咐知青们先去到关帝庙广场，自己再吩咐村里的人前来做饭。
一听说林村长要在集体食堂给知青们做一顿晚饭，当即就有人反对。林村长说：‘‘不就是一伙年轻人嘛，村里不缺他们几十个人这顿伙食，吃了得让他们吃个明白。’’经林村长这一劝说，反对的人也不反对了，就去集体食堂给知青们办伙食。林村长还给村里前去看热闹的村民吩咐，一定要劝说那些从别处来的知青们吃了这顿饭才走。
不久，大白米干饭，外加酸菜鱼汤的晚饭就做好了。五十几个知青们围着几个大桌子就兴奋地吃起来。‘‘四人团’’知青们开始还有些情绪低落不愿意吃，但看同伴们吃得热闹，别人又邀约他们，后来也慢慢端起碗吃起来。
村里没有大人去吃。只有那些在场的小孩眼馋，也吵要着去吃了。从公社下来的领导也没被安排去吃这顿晚饭，而是坐在一旁看知青们津津有味的吃，心里猜想不到林村长为什么这样安排。
吃过晚饭，有知青道着谢准备回去。林村长说：‘‘晚饭你们也吃了，先别忙走，你们今天来村里，有些人还不知道究竟，我们得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把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外来的知青们饭饱汤足之后想走却走不了，便坐下来听从林村长的安排。
林村长找人上台讲了林家村人下河药鱼捞鱼的习俗。又找了当事人讲了白天下河捞鱼时‘‘四人团’’的表现和情形，并向‘‘四人团’’知青成员求证。然后又让一些村民上台讲述林家村人对本村五个城市知识青年的对待，以及一些知青的种种不是，村民们又是怎样理解和原谅的。
随着讲述的逐渐深入，台下的知青们有人在远处指点着‘‘四人团’’成员，在不断摇头和噜嘴，然后拉扯着同伴的衣袖悄悄溜走了。
最后场中间只剩下‘‘四人团’’低埋着头。
一场就要引发打斗的闹剧终于让自己给平熄了，林学雨没有丝毫的高兴。这一夜他失眠了。他知道孩子们对知青们的仇恨情绪还没有消退，知青们也是如此，自己总不能一次次这样调解下去，指不定哪天真会爆发出更大的流血冲突来，同时秋菊与三娃子走得越来越近了，该怎么办？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现在公社不是正在宣传义务服兵役么？
对！送三娃子去当兵，与这里的现实隔离！这是两种形势逼迫的，没有更好的办法！林学雨这才为自己想到一个法子松了一口气，才渐渐困倦入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