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年午饭后的邂逅
有了自己的工程干，队里的工人们休闲的时间少了，走村窜户尽义务的机会也就少了，倒是这时却有回报收入。
一天从山里打柴归来的邓秀莲、黄巧灵母女俩经过工地傍边，第一眼就从众多工人中认出了赵有福。邓秀莲打着招呼问：‘‘兵仔呀，在这里干工啊。’’当时也有其它工人答应了，以为是问自己。赵有福抬起头看见邓阿婆正微笑着看自己，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些腼腆，心里却高兴着。
赵有福这个人，要是熟识他的人很容易辨认，那就是他左耳梁上有一个豆大的黑疵，这便是他人所少有的，也许，许多人就是因为这一点认识和辩认他的。
第二天，邓秀莲、黄巧灵母女俩便抬着一大桶开水来到工地，说是以前战士们帮了她们，她们无以为报，这趁近便给战士们送些开水来喝。
说实在，工人们就想喝开水了。这南方的冬天，暖暖的太阳从早陪到晚，不大的风成天吹个不停，空气干燥得很，再加上干活又出汗，自己那小军用背壶上工不久就露底了。道谢归道谢，有水咱就喝，不大一会儿，一大桶水就被工人们喝干了，后面却还有人排着队。母女俩又折身回去，一会儿便是挑着两担来了。工人们微笑了，笑得有些尴尬，似无地自容一般。
也有其它村民效仿起来，看见昔日的工程兵战士们有的嘴上生火开了裂，长了疮，又从山里采了些不知名的野草拿过来，说是可以熬凉茶来喝，有战士拿回去试了，还管用。
村民也有自己的事干呀，这挑水采野草得花费劳力和功夫，这喝开水得自己解决。至于凉茶野草可以到市场上去买一些，不再多吃辛辣了。
不久，工地上就架起了一个灶，再搬来一口原来食堂的大锅，早上烧一大锅开水，然后放进几个桶里冷着，工人们自己用背壶去盛。只要桶里的水不多，又燃起火再烧一大锅。至于凉茶野草，被战士们推委的次数多了，自己的燥火也降了，附近村民送来的次数也就少了。
快到年底的一天，赵有福担着水桶去工地附近井里挑烧开水的水，路上正好碰到多天不见的邓秀莲阿婆。阿婆一脸愁容。阿婆先看见赵有福，先说话：‘‘兵仔啊，有活干就不来我们家啦？’’
赵有福赶紧放下水桶正着身子说：‘‘邓阿姨，这段时间工地忙啊，过些时间来看您们。’’
邓秀莲又问赵有福们年节放不放假，有空就到她家去看看，赵有福也答应了。
工地上，文志说香港那边吹得紧，要在年后雨季来临前把工程主体完工了，可在年节给三天假。公司考虑到年后市里的建筑也许会多起来，还要去谋别地的活，就给了工人们两天假，腊三十和正月初一。工人们也没有怨言，有活干比没活干强一百倍。
第一个转制后的年节，工程队里搞得很丰盛也很热闹，工人们都有一醉方休的准备。赵有福另有打算，留了一手，他要去邓秀莲阿婆家看看。
来到邓秀莲阿婆家时，就只有母女俩在家，也吃了午饭，正坐在门口等人一般。一见赵有福到来，非常高兴，赶紧迎进屋来泡茶。赵有福在屋内坐定后前后左右都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一个人，这也让邓秀莲看出来了。
邓秀莲叹了一口气说：‘‘兵仔啊，别看啦，胜仔不回来啦！’’
赵有福不知怎么来了兴趣，说：‘‘阿姨，认识你们这么久，我还没说过我的名字，我叫赵有福，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邓秀莲点了点头说：‘‘好啊，那以后就叫你福仔啦。’’
黄巧灵端来茶水，赵有福喝了几口便问起刚才的话来。
邓秀莲说：‘‘福仔啊，我们认识也好久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原来邓秀莲一家是广州那边的人，家里有一位亲人在解放前去了台湾，后来由香港中转通过几封信。就因为这个，文革时她家受到了许多打击，和其它一些逃难逃灾的乡邻一样，老公便带着一家四口人来到宝A县，准备从这里偷渡到自由的香港，试过多次都失败了。后来有心暂时在这里居住下来，找来找去便由文志一家介绍到这里。前几年她老公因病去世了，儿子黄巧胜去了香港谋职几年，才在前几年盖好了现在住的房子。
这里现在要实行大开发大建设，这更坚定了一家人留在这里安家的决心。儿子黄巧胜准备再多赚些钱，过两年在本地找个媳妇。黄巧胜在香港最初是给别人做街头小买卖的伙计，后来由文志介绍去在学厨师，以前隔三五天就回来一次，去年冬月有十多天都没回来。后来文志回来说黄巧胜在香港遇到了麻烦。原因是一个大陆妹逃到香港后进了黄巧胜那家餐馆用餐，几个街头醉汉在餐馆边要调戏大陆妹，黄巧胜便上前阻拦。醉汉们退场后又找来大批人员打砸了餐馆，并要找出大陆仔黄巧胜。黄巧胜从后门逃出找到文志。文志说听别人讲这帮醉汉们是街头一伙烂仔，加入了黑帮，谁碰上都要遭遇十年寻仇。
文志当时给黄巧胜分析了三条路：一是继续留在香港受烂仔们追杀，家人也受牵连。二是长久地退出香港退回深圳带着家人回到广州或更远的地方去。三是自己独身一人逃到国外去躲十年。黄巧胜思来想去选择了第三条路。在香港一个地下车库呆了半个月，文志托付各种关系帮他办好了手序送他跟着熟人去了法国，并联系了黄巧胜安身的地方。
临行前，黄巧胜一再央求既是兄长又是师傅的文志要好好照顾母亲和妹妹，答应十年后再回来作报答。
文志也答应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现在家中就只剩下母女俩，女儿叫黄巧灵。念及文志对她们家的帮助和照顾，邓秀莲阿婆还有些不胜感激。
原来是这样，赵有福见到过黄巧胜的身影，没见过正面，没打过招呼，母女俩是在为这事发愁。
邓秀莲阿婆还问赵有福：‘‘福仔啊，文仔就是你喊文大哥的文志最近给你说过一件事没？’’
赵有福想了想说：‘‘没有，没有说过什么。’’
邓秀莲叹了一口气说：‘‘唉，看来他成天跑来跑去也忘了这件事啦！’’
正说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文志却提着个一个袋子进了门，是黄巧灵先看见叫了一声‘‘文志哥’’提了个醒，邓秀莲才没往下说。赵有福和邓秀莲都站起身来问侯文志。
文志说：‘‘邓阿婆，是不是说我文仔忘掉你们啦？没有的啦，我近来太忙现在不是来看你们啦，胜仔也来信啦。’’文志一边说一边从袋里取出东西来，那都是从香港带回来的年货海鲜品，也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黄巧灵。
邓秀莲赶紧向文志道谢并给他指座位，又急切地叫黄巧灵把信的内容读出来。信是写给文志的，信封也拆开了，黄巧灵看着信没有读。
文志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说：‘‘邓阿婆啊，你们别担心啦，信我也看过啦，胜仔到了法国那边找到住处啦，别担心啦，没事啦，只是不能回来啦，烂仔还在香港寻找他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是托你文仔的福啊，给你添烦啊。’’邓秀莲不胜感激。
‘‘没事啦，这是应该的啦。’’文志说着。
黄巧灵把信看了一遍又要看第二遍，邓秀莲也没要她读。
文志站起身来从黄巧灵手中收过信装在信封里又揣进衣兜里，说等他有空，再按地址要给黄巧胜回信。文志说自己忙得很要走，刚准备走又被邓秀莲叫住让他再多待一会儿，他也就留了下来，然后才问着赵有福。赵有福除了在文志进门时叫了一声，打了一下招呼就没机会插上嘴。
文志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喝了一口茶，问着赵有福一些关于工地的事情，然后他话峰一转，说：‘‘有福老弟呀，我近来太忙啦，有个事情没给你说啦，你的事情我都给阿婆和阿妹们说啦，你看阿妹怎样啦？其实我刚才就不是真走啦，我是看你们说过那件事没有啦，你们没提起，看来还没说过那件事啦。’’
赵有福一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黄巧灵一眼，黄巧灵红着脸走向了内屋。文志和邓秀莲都笑了。赵有福疑惑起来，向文志问道：‘‘文志大哥，你说的什么呀？’’
文志笑着说：‘‘我是说你与黄巧灵妹子结为夫妻怎样啦？’’
赵有福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倒是有一丝幻想的念头闪过脑海，但很快被自己否定，也很快又消失了。他一直在设想如何在老家找一个女孩陪伴终生，没有想过与这里的女孩子结婚，一时间窘迫起来。赵有福一激动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支支唔唔：‘‘这，这……’’
‘‘别这这的啦，你们先交往看看啦。’’文志一脸轻松地说着。
这时黄巧灵从内屋用篮子端出一篓桂圆干来，文志抓了一把剥弄着，拍了拍赵有福先行告辞了。赵有福也要走，被邓秀莲留了下来，非吃了晚饭不可。
原来邓秀莲母女俩早被文志说过这事，看来她们是有心的，只是赵有福被蒙在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