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兰坐在榻沿上,呆呆地,脸色白白地,一言不发。郡主府的下人,轻轻地打理着地上的"东西"。胤祥大步冲了进来,看了看正忙的那些人,却见齐兰傻傻地坐在那。齐兰抬头看见胤祥进来,忙冲进他的怀里,好像觉得天大地大,唯有这里最安全。胤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们正把"东西"抬出去时,在门口与李典打了个照面。李典掀开上面的白布,一惊:是萧玉蝶,全身软软的,被人抽掉了骨头,只剩下一具皮囊。李典吃惊地摸地这具奇特的尸体,在胸口隐隐献出几根小针,李典知道这就是致命伤--兰花针。
尸体抬下,李典抬起头,齐兰和胤祥站在门口,齐兰的眼神里恨不得吐出火苗。"师父,是萧玉蝶!"李典轻声道。
"是,我知道,兰花针也是我发的。可我不明白的是,堂堂一个武林高手居然会被人弄成这样?"边说边看着李典,那眼神恨不得要把李典吃了一样。
"师父,您怀疑我?"
"点儿,你不要以为为师真不知道你发明过什么,你的医术谁教你的,你不会忘了吧?"
李典叹了口气,看着齐兰,"师父,徒儿绝对没有用抽骨法对付萧格格。"齐兰咬牙道:"那是欣梅喽?"李典急道:"不,不会,她也不会这么做。"一旁的人道:"会不会总管大人教过什么人还是这方法在研究时或事后被人盗去了?"
"这东西出来后我看它实在太残忍,连同药方和记录过程全被我封锁在档案室的绝密阁内,是不可能有人盗走的。就算郡主府内有人监守自盗,可那些由我记载的东西,我相信在医术上没有一定造诣的是根本不可能会成功的。我好像记得前一阵子,江湖上的那个神秘的药王谷,被一个什么神秘组织一把火付之一拒了吧。"
齐兰知道李典的意思,是怀疑她把那个以医术堪称一绝的药王谷灭了。听了这话,齐兰心里一惊,齐兰虽然不知道药王谷的那把火是谁放的,但谁动手血洗药王谷的,她心里会没底?齐兰用眼角轻轻一瞟胤祥。
胤祥笑了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师徒不要再争了。怎么说现在也一家人了,不要再争论这些,为了这些外人伤了自家人的和气总不好的。"李典激动道:"在你们心中有家人吗?谁都是你们的对手、敌人,到底是什么是你们最亲的东西?师父,你变了;欣梅变了。或许,你们都没有变,是我一开始就根本没看懂你们。"胤祥忙道:"典儿,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没有骗你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
齐兰仍愤怒地看着李典,李典摇着头慢慢离开。齐兰怒道:"你今天出了这门就不再是我兰芯的弟子。"
"郡主!"一旁的人失声叫道。李典也停下了脚步。
"不要多说了。从此后李典不再是郡主府的总管,但一经查出是叛贼逆党,只要是郡主府的人一见到他--格杀勿论!"
院内静悄悄,所有人傻傻地看着李典。李典收住泪水,道:"没关系,到时候大家就当从来不认识我李典,下手重点无所谓的。"说完,便消失在门外。
胤祥叹气道:"你不该这样。"齐兰斜眼看着胤祥,"那你认为该怎么办?"说着也离开了。胤祥斜嘴笑了一下,忙收住笑,也跟着走了。
李典回到家,懒洋洋地进了门,旁若无人地进里屋。李夫人在正堂,一见李典进门忙叫道:"典儿!......"李典像没听到,李夫人却追进房,"典儿,你怎么了?"李典这才发现了她。
"有事吗,娘?"
"是这样的,今天我打扫房间时,看见了一张纸,像是欣梅的手笔。你看看吧!"
李典接过纸,李夫人便离开房。李典仔细读上诗句:"是非地是非世人,皆有情。烦恼丝烦恼尽去,习比丘。"李典不以为然地扔一边。回念一想,忙捡回那张纸,再看了一下,觉得事情不对,便出门而去。
来到郡王府门口,却被下人拦在门外:"格格吩咐,不要为难我等。她是不会见你的。"李典便向里面叫道:"欣梅,欣梅!你出来啊!欣梅......"
"谁在那闹啊?"平志走出来,一看是李典,忙遣走下人。
"平志,欣......"
平志止住道:"她走了。"
"她去哪了?"
"她和额娘闹翻了,被赶了出去。"
"那她能去哪?"
"不知道!"
李典忙转头离开,"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李典停住脚步,忍住泪,继续寻找。
李典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他真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
"李大哥,李大哥!!"这时李典背上一记,李典一愣,回头一看,竟是平誉。平誉翘着嘴巴道:"叫你也不理我!"李典抱歉道:"对不起,有事吗?"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李典笑了笑,"没,没什么。"说着,又继续向前走。
平誉跟在一旁,"是不是为了老大?"平誉试探着问道。李典停住脚步,平誉看着李典,"你知道她在哪吗?"平誉摇了摇头,"不过刚刚有人告诉我,要找到老大有一个人可以。"
"谁?"
"跟我去就知道了。"
李典随平誉拐进一个小巷,李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就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进了一个小门,来到一个小院子,绿绿的草地,精致的楼台,弯弯的小河,小巧的小桥。在这个小桥下,流水旁,草地上,有一少女缓缓回过头来,就如一首甜美的小诗,一幅恬静的画卷。
"是你!"平誉吃惊看着少女。李典也惊诧着看着。
玲珑笑了笑,"我让你带他来了吗?"平誉看了看李典,撇了撇嘴,"在路上巧遇的呀。"平誉见玲珑不说话,"你的条件还真多,怎样才能知道老大在哪?"
"你这样是求教还是审问啊?"
平誉一听,正要上前顶撞,李典忙拦下,拿来出欣梅写下的那首诗递给玲珑,"平誉年幼,就不必与他计较。还是说正事吧!"玲珑接过纸,并不看上面的诗,只道:"我凭什么要帮你们找到她?"
"不是你说的你能行的吗?"平誉没好气道。
玲珑向平誉笑了笑,李典接道:"就当看我的面子上。"
"可以看你的面子不与你这小子计较!"平誉一听更冒火了,但为了欣梅忍下。
"那......"
"我只说不计较,没说要帮的。"
平誉更火了,李典想了想道:"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玲珑叹了一口气,"你们以为我真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吗?我以为很了解你,原来发现你不了解我。哼,你不用提条件的,因为欣梅答应过了。"
"老大答应过你什么?她不会随便答应别人的,一定是你逼她的。"
玲珑不理他,看着李典,"一定很想知道她答应过我什么,是吗?"李典好奇地看着玲珑,"她说为了你要放弃她的一切,所以她不会在跟我争什么,除了你。当初,我看见她回来,以为她又想......呵,原来全是为了你,是你想回来。以前的她所做的一切为了自己的念头,可是现在,她竟然做了一些她从不做的傻事。"
李典有些忍不住,眼眶有点湿。"你到底想怎样?"李典转过头,好像怕别人看见他的眼睛。
玲珑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只希望你们有多远离这多远,不要再回来!"说着,才拿起那张纸看起来。过了一会儿,道:"我知道她在哪了。"平誉奇怪地看着玲珑,而李典却高兴地看着玲珑。
李典和平誉坐着玲珑的马车出了城,李典奇怪地看着外面的路线。玲珑笑道:"不用急,一会就到。前面的庵院停下。"一到李典第一个冲下车,玲珑笑着跟在后面,平誉惊讶地慢慢下了车。
李典笑着看着头上那块匾--"水月庵",忙冲了进去,竟撞上了一个刚走出来的一个小尼姑,"喂,施主!"
玲珑上前向那小尼姑施了一个礼,道:"请问玉真师太可在?"那小尼姑还礼道:"师父在里面打坐,几位稍等,我去通报一下。喂,施主,不要乱跑啊!"小尼姑忙转身进庵。
平誉惊诧地跟在后面,玲珑走进庵内,看着到处张望的李典,"怎么了?"
庵院内静悄悄,只有穿一身深色衣服的小尼姑扫院。平誉道:"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玲珑笑道:"看李典的样子这地方欣梅是瞒了很多人,但从你的表情看,你好像知道,我就好奇了。"平誉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李典却兴高采烈道:"这地方我认识。"平誉一惊,玲珑也好奇了。李典激动地向一间屋子走去,推开门。刚刚在大门口的小尼姑冲过来道:"你这个施主怎么回事?怎么跑这来了?"
里屋供了一个佛龛,佛龛下一老尼姑盘膝而坐。李典高兴地走进去,"师太!"玲珑和平誉也是一惊,玉真睁开眼,"静云,不得无礼!"那个叫静云的小尼姑立即闭上嘴,不语了。玉真站起来向李典施了下礼,合什道:"施主好!施主为何重回此处?"
玲珑奇道:"师太识得他?"玉真走到外屋,点了点头。分主宾坐下后,玉真便道:"施主到小庵有何事吗?"李典第一个抢道:"我等欣梅的,她可在庵中?"
玉真马上闭上双眼,"阿弥陀佛,小庵中并无此人!"李典一听,急了,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玲珑笑了笑,施礼道:"师太久在庵中修行,并不知世间事。我等前来也只为拜佛求道而已。"玉真睁开眼睛,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佛道精深,贫尼不敢乱参。"
"哈师太还记得那次啊!"李典听她们竟然聊起天,全然不提欣梅只字片语,但又不敢插嘴。"只是提到佛理,我还及不上贵庵中一人。"
"哦,不知施主指的何人?"
"当然是说那个黑梅居士喽!"平誉已经忍不住。玲珑笑了笑,玉真一愣。平誉急道:"你该不会又说不在吧?"玉真低下头,一个劲念经。玲珑看了看平誉,平誉安静地坐着了。"师太,怎么不说话?"
"不错,她是不在。"静了半天,玉真终于开口了。
平誉拍案而起,看见玲珑在看他,便又坐下了。玲珑笑道:"师太是说她现不在庵中对吗?出家人不打诳语的。"玉真点了点头,"施主果然冰雪聪明,领吾极快。"又闭上眼不说话了。
玲珑笑而不语,便起身离开。李典和平誉惊诧地跟了出来,平誉道:"干嘛跟那老尼姑这么多废话?"李典想了想,道:"难道问出欣梅的去处?"玲珑笑道:"你要想她一辈子不见你,那你留在这等吧!"李典笑笑,道:"多谢,那我先告退了。"说着便离开了。
平誉奇道:"你们搞什么鬼呢?"玲珑笑道:"这你就永远超不过欣梅的地方。"平誉生气了,"这么说你比她聪明多了喽?"玲珑笑着看着平誉。一旁扫院的小尼姑却一直旁若无人地扫着地。
"其实只要了解她就行了。正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罗索,说这么多她也不出来认我们呀!"
"你怎么知道她不认我们?她要走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你以为她是你额娘吗,要想找不到人,就天天变着模样在你眼前晃?那不是欣梅了。"
"我知道,兰花与梅花不一样之处,就是兰花会在万众瞩目的地方开放,而梅花则是在无人处暗自逍遥吗。"
"明白了?"
"这道理还不明白那不就是猪了?啊呸呸!!"突然一阵灰向平誉袭来,"你往哪扫呢?"
小尼姑不理他,向他处扫去。"她就是在骂你猪。"
平誉一惊,看着在偷笑的玲珑。"可恶,你们俩都没安好心,呸呸呸!都看我好欺负啊!呸呸呸,不要扫了!!"
小尼姑停下扫把,玲珑笑道:"他说我们欺负他?"
李典躲在庵外的暗处,玲珑和平誉都已离去。刚在庵内扫地的小尼姑走到门口,正要关门,李典忙上前用手撑住了大门,小尼姑一愣,吃惊地看着李典。李典激动地看着那小尼姑,手慢慢移到小尼姑脸旁,轻轻拉下人皮面具,同时拿下那尼姑帽,一头长发飘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