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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特殊的私了(1)

概述

现实生活中,还有一些"私了"现像,它们并不属于前述六类的范畴,我们姑且把它们统称作"特殊的私了"。

其一是"地方保护了"。地方保护主义是中国的传统,在计划经济体制时其势很烈,经济转轨时期仍难消除影响。在地方保护主义作祟下,有些事"难了",有些事"了"得离奇,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偏离了法律的轨道。"地方保护了"不是法律意义上公平、公正的"了",故而我们也把它视作一种变相的"私了。

其二是"政治私了"。这的确是种"特殊"。它发生在国际政治领域,违背的是国际公认的基本原则,追求的是某一政党或团体的利益而不是国家利益,其结果只能是招致国内公众和国际舆论的谴责。

其三是"不了"了之。"不了"看似不了,时间一长,也就"了"了。但毕竟"了"得底气不足。"不了"当然还是没"了",终究还得接受法律的裁决,只是"了"的时间有长有短罢了。"不了"的症结在于不好"了",只好以拖"了"之,企图以此蒙混过关,躲过社会各种压力。"不了"是得到有关人士特别是一些权威人士的默许后,他们对应受法律制裁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的依然是不想让其上法庭,因此,我们也把"不了"作为"私了"的一种特例来看待。

当然,"私了"的特例不仅仅上述三种,大家完全可以据"私了"的定义罗列许多,限于篇幅,我们只选了上述三类案例以馕读者。

特殊的私了由于包含的种类复杂,产生的根源是各种各样的,其对社会的贻害也难以一概而论,读者诸君可根据每一案例及其后的简短评论作进一步理解。

【案例】

反贪局取证屡遭"围剿"地方想私了高检关注

安徽检察官南下厦门,千里取证。行贿者单位的经理提出三个条件:一、见面的地点不在厦门,而在徐的老家云霄县;二、去的人不得带车,不带武器;三、厦门市检察院必须指派负责人到现场担保不逮他。

检察官难道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吗?

李邦福惊魂厦门。机场的安全门却成了李邦福的"鬼门"。贪得无厌使他从"昔日侯门客"变成了"今天狱中丁"

1994年7月22日。

厦门。

机场安全门。

身材魁伟的蚌埠烟厂厂长李邦福,听到了漂亮的安全小姐的一句话:"请您打开密码箱。"

这句轻声细语对他却如五雷轰顶。他的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颤抖着手打开了密码箱,周围的旅客都轻轻地"啊"了一声:"这么多的钱哪!"

钱是不少。美元现金9万元,人民币现金7.5万元,一张港币存折15万元,还有两张各24万元和70万元的人民币存折。

机场的安全人员心存疑窦:这是一个炒卖外汇的旅客吧?

于是遂将他移送到工商部门:工商人员一问,不是炒卖外汇的,便将李邦福移送思门区公安分局。

公安人员发现15万元港币是前天才存入本市一家银行的,便抓住这张存单突破。

李邦福承认这是厦门市的一个个体小老板徐文颖送给他的。公安人员立即找到了徐文颖。徐文颖承认这是他对李厂长批给自己250件特制"黄山"烟的回报。显然,这是一起受贿案。于是,23日上午,思门公安分局就将此案转送至厦门市人民检察院。

厦门市人民检察院立即立案侦查,并同时电告安徽省人民检察院。

1994年8月5日,蚌埠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尤乃先、安徽省反贪局副局长李卫国、蚌埠市反贪局副局长谢世伟率左腾宇等人将李邦福押解回皖。

侦破指挥部在行动。反侦破指挥部也在活动。审查没有突破,搜查没有战果,侦查陷入僵局在机场"迎接"李邦福的,是蚌埠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后兼任李邦福案件侦破组组长的陈登义。检察官们没有想到,此时在机场里还有一些人在迎接李邦福。陈登义和谢世伟带着李邦福离开机场不久,就被一辆丰田车"咬"住了。紧接着,两辆桑塔纳也盯了上来!当押解李邦福的车子到达长丰县看守所的围墙时,后面的三辆小车竟毫不遮掩地跟来了。李邦福的女儿还脆声喊"爸"。

第一个关押点暴露了,于是只得将李邦福化名转移到另一个看守所。

李邦福押回安徽不几天,检察官们于8月9日夜对李邦福的住地进行了搜查。蚌埠市反贪局局长唐桂平和省检察院的王成带一些同志去他家中,谢世伟带一拨人去烟厂搜查李邦福的两个办公室。然而,一无所获。

在关押李邦福的看守所的外面,一个无形的反侦破的指挥部也在悄然活动。虽然几经转移,但仍然能与外界不断取得联系。检察官们审问他的巨额美元的来源时,李邦福说是美国、西德等地的朋友赠送的。还说他在加拿大访问时他舅舅托朋友把1万元美元送到宾馆。

你舅舅在哪里?

在台湾。

他现在干什么?

死了。

你死了的舅舅又怎么知道你要访问加拿大?

一时间,案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广东的陈继焕,给李邦福在银行存了70万元。几下广东,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连连受阻:提不出赃款,冻结不了账户。逮不到案犯。办案难,难于上青天8月中旬,蚌埠市反贪局副局长谢世伟、潘布两次率专案组赴广东省海丰县,对李邦福密码箱中的70万元的存折进行调查,终于搞清了来龙去脉。这是广东省汕尾市海丰县烟草公司经营部主任陈继焕以李邦福的名字存人该县海城城市信用社的,并将存折交给了李邦福。当侦查人员到海城城市信用社出示了查询的法律文书调查这笔款项时,信用社的负责人明确回答在账上,并出具了回执,但却表示不让转走。

检察官们又将冻结赃款的法律文书交给了海城城市信用社的负责人张某。但第二天张某竞说,这70万元早就提走了!

而对这70万元的来源,陈继焕说是请李邦福"换美金"的。

谢世伟他们火速赶回安徽,对李邦福进行了突击审讯,李邦福交代这70万元是陈继焕送给他的。因为他给陈批了"黄山"烟,这是陈继焕给他的回赠。

可是,当再次提审时,李邦福却又对上次的供词作个"说明":"我上次说的那70万元并不是陈继焕送给我的。当时他对我说,这钱你先用,以后"还美珍",实际上是我听错了音,现在我想起来了,他不是叫我"还美珍",而是叫我"换美金"。"

好一个"说明"!

这同时也只能"说明"反侦破指挥部的活动是何等猖獗!仅一夜之间,行贿者和受贿者的供词就完全吻合了!

"再换看守所!"于是又被转移。

9月15日,安徽省反贪局副局长李卫国和谢世伟等7同志再次赴南方拘捕有行贿罪的陈继焕等人。广东省和汕尾市检察院的主要负责人都明确指示海丰县检察院要积极配合,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走漏风声。9月16日,配合行动的海丰县检察院的一位检察官却以陈继焕家路远为由,不愿当天下午行动,而要改到次日上午8时。但到第二天上午9点半,心急如焚的安徽检察官们才看到他姗姗来迟的身影,赶到陈继焕家时,却再也看不到陈继焕的影子了!

检察官们还发现,陈继焕家,其实离县检察院仅几百米,哪是什么"路途很远"?!

逮不到陈继焕,李邦福受贿70万的查处就更加困难。于是,安徽的检察官们就在汕尾市"守株待兔",你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19月21日,正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南方人很看重这个节日。谢世伟他们8个人分了工,对陈继焕的家、岳父家、父母家都做了布控。深夜4时许他们开始行动。可是陈继焕依然潜逃在外未归。岳父家、父母家也没有他的影子。

检察官们再度杀回厦门。从案发时行贿的15万元港币入手,几经周折,在厦门检察部门的配合下,终于抓住了行贿人陈继焕漏网。李卫国、谢世伟率检察官们于10月3日又"刷"地杀到厦门,去缉拿行贿15万元的徐文颖。徐文颖只有20几岁,但却精敏过人。检察官们通过厦门烟草部门的一位许经理向徐文颖交待政策:只要他如实作证,可以撤销对他的拘捕决定。

过了两天,许经理给厦门市检察院回了电话,提出三个条件:一、见面的地点不在厦门,而在徐的老家云霄县;二、去的人不得带车,不带武器;三、厦门市检察院必须指派负责人到现场担保不逮他。

这不是"条件",是挑战!这是向法律的挑战!这是对法律的侮辱!

可是就在我们的检察官们答应这3条后,徐文颖却又避而不见,说是到外地"出差"了。

此时,"全国检察机关反贪污贿赂侦查工作会议"在黄山召开。办案人员直奔黄山求援。省检察院刘生检察长、陈绪德副检察长当即与到会的广东、福建两省检察院领导就拘捕陈继焕、徐文颖一事进行磋商。他们都表示一定积极配合行动。

这样,李卫国等又在11月3日返回厦门。

厦门市检察部门给予了有力的配合。

在徐文颖所住的香江公寓前,检察官们看到了徐的高级丰田车停在那里。

在公寓的26层楼,他们找到了徐的房间。但他们不便问话,一听是外地人口音,他还会开门吗?他们请大楼管理处的一位主任敲徐的门,说是收什么费用。

但是没人应声。一点动静也没有。

又是扑空吗?

检察官们不甘心。

细心的小左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突然听到了里面有拉抽屉的声音。徐在里面。

终于把徐文颖逮着了!

徐文颖供认,为了能得到"黄山"烟,他向李邦福行贿15万元港币,并根据李邦福的要求,采取"拆字术"的方法,各取"邦""福"的偏旁,以"李丰衣"的化名,将这笔款项存入了当地银行。

徐文颖还供认,为了能让李邦福给他多批烟,他还另给李邦福送了2万元美金。

侦察员们终于从李邦福的密码箱中寻到了"宝葫芦的秘密"。拔出萝卜带出泥。侦破组再下金坛,顺藤摸瓜。不想被传唤的涉案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从检察机关强行抢走。

李邦福对这15万元港币的受贿只得承认。但对密码箱中的其它款项却不如实交待。前面说了,后面翻供。

检察官们对着李邦福的密码箱出神,他们要从这个神秘的箱子中,探寻出一个"宝葫芦的秘密"。

在9捆美元中,有5捆是用橡皮筋扎着的;还有4捆美元是用纸条捆的。其中有一捆的纸条上有银行的代码。这是哪家银行的美元呢?这是什么人送给他的呢?

省检察院的王成把这捆美元送到了合肥的中国银行进行鉴定。一查,是江苏金坛市的。

哦,不久前,省检察院收到过江苏金坛的举报电话,说有人想买"黄山"烟而给李邦福行贿过。

侦破组组长陈登义立即抽调精兵强将,于10月中旬派宋苏民赶赴金坛。宋苏民在调任怀远县副检察长之前,曾在公安部门做过多年刑侦和预审工作,凭着坚实的理论知识和丰富的实践经验,制服过一个个狡猾的罪犯,近几年曾多次立功受奖,不久前又被评为安徽省"十佳"检察官之一。

宋苏民率员二赴金坛,发现6月6日有个叫"刘军"的人提取1.5万元美元。检察官紧紧抓住这一线索不放,顺藤摸瓜,终于摸清了刘军就是华天集团公司(即金坛市城东供销社)一名司机。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通过进一步侦查,办案人员与金坛市检察院联系,决定依法传唤刘军。

10月31日上午9时许,刘军在华天公司一位负责人的陪同下,来到金坛市检察院3楼的经济检察科接受询问。刘军承认1.5万元美金是他支取的。问他这些美元的去向,他撒谎说,在上海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兑换了人民币。

检察官们发现,自从刘军进入检察院后,就有一辆小车停在院前,到晚上已增加到3辆,并成"品"字形堵住了检察院的大门!

对刘军的询问一直持续到11月1日。刘军对1万多美元的去向就是不说。这时,刘军的父母又跑到检察院发难,质问检察官们为何要传他们的儿子?并强行要与刘军见面。

宋苏民发现,检察院对面的华罗庚公园里,已聚集了二三十人,都在叽叽咕咕,交头接耳,并不时地对楼上指指划划。不好,他们要造事!宋苏民为避免矛盾激化,还是让他们与儿子见了面。中午12时后,金坛市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下班了,这时,刘军的父亲和聚集的人群开始往楼上冲!他们三四个人对付一个检察官,宋苏民的手表被扯掉了,手血流如注也全然不知。终因寡不敌众,涉案人刘军被一伙人强行抢走。

宋苏民找到了金坛市委副书记张骏,严正提出了3条要求:迅速查清这起妨碍公务的事件并作出处理;刘军必须迅速到案;保证办案人员的人身安全。

张副书记立即找来了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和市公安局长,要他们对抢人事件进行调查。可是时间过去两个月,仍是泥牛人海无声息。

在李邦福之妻刘爱萍的"所外指导"下。李邦福的方针是"推":密码箱中的钱大都是他儿子的。侦破组对刘爱萍的方案是"抓"。抓着了刘爱萍。内外串供的线这才掐断李邦福案件侦破组抽调21名精兵强将,分成四个组分头行动。他们在侦破过程中发现,那个反侦破的指挥部虽然人数不多,但它四处活动,能量颇大,与看守所内的李邦福频频接触,进行串供,给侦破带来了很大的阻力和难度。

李邦福在看守所的方针是"推":除去那15万元港币是他所为外,其他的钱都是他的儿子做生意的钱。

侦破组对李邦福儿子的方法是"拉":只要你回来做证了,就一定从宽处理,不抓。

对李邦福老婆的方案也是一个字:抓!

李邦福之妻刘爱萍在李邦福案发后,很少公开露面。但她跑得很勤。为了"营救"丈夫,她穿梭般地奔跑于合肥、蚌埠及东南沿海之间,策划为李邦福串供和翻供。她的一些行为已经构成了窝赃罪和包庇罪。

1994年12月上旬,检察官们得到消息,刘爱萍于8日晨从蚌埠去合肥,时间是一天。

侦破指挥部决定:打它个伏击,抓住她!

他们派出了4台车,谢世伟和宋世祥各带一台车在合肥各大饭店和宾馆搜索;唐桂平和宋苏民各带一台车埋伏在东西两线守侯。

在合肥搜索的两支小分队不断地向指挥部报告,没有发现线索。

夜里11时许,在东线的凤阳收费站守候的唐桂平,看见远处又来了一辆大货车。大车过了收费站后,突然从它后面窜出一辆小车,"呼"地一下跑了!

是它,烟厂的车!

唐桂平很沉着,一不开警灯,二不拉警笛,只是指挥胡道友加速撵上去!

胡道友是在对越反击战中立过战功的,什么崎岖的山路没有跑过?他把仪征车开得飞快,一会儿就追上了。他看看唐桂平:"撞它个老小子?"

唐桂平摇摇头:"超过去!不要停车!"

于是胡道友不动声色地超过了小车。

他们在前面撵上了一部司法部门的车。车上还有一位带枪的警察。唐桂平向他说明了原委,请他支援一下。于是唐桂平选择了一段路面很窄的地方,两部警车停在路面当中,拦住了烟厂小车的去路。雪亮的车灯中,4支乌黑的枪口指向小轿车。

可是打开车门一看,后座上没人!难道她金蝉脱壳,没有回来?

搜!

原来她藏在后座的下面。检察官们一声断喝,刘爱萍这才乖乖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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