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默默无闻地走进一家饭店,店小二见有客人来了,立即满脸堆笑地迎上去,问:“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林翼轩问方沁雨:“你要吃什么?”
“我?呃……就来一盘白面馒头吧。”方沁雨随意地回答道。
林翼轩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道:“就要一盘白面馒头,这锭银子够了吧?”他冷冷的目光让店小二有些害怕。
“够了够了……”店小二收下银子,把找补的钱放在桌上,然后快步溜走了。
“你不吃吗?”方沁雨轻声问道。
林翼轩平静地道:“我不想吃。”
“为什么?”方沁雨奇怪地问。
“呵呵,心情不好。”林翼轩冷冷地一笑。
方沁雨应了一声,把手肘拄在桌上,双手捧着脸发呆。
林翼轩暗暗地打量着她,心想:这小丫头长得倒是漂亮,只是没多高贵的气质,把她当**卖了还真是有点不划算,不过,为了师父的武功秘籍就不管了。
这白白胖胖的热馒头一上桌,方沁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顾不上烫,抓起一个馒头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唉,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没想到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林翼轩无奈地看着她,低声道:“你慢点吃吧,又没人跟你抢。”
方沁雨咬着手里的馒头含糊不清地道:“哦,没关系的,谢谢你。”
“不就一盘馒头吗?有什么好谢的?”林翼轩好生奇怪。
方沁雨一边吃一边说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因为……在方府的时候我就没吃过热乎乎的馒头。”
林翼轩听到此话后微微一惊,问道:“你不是方家的小姐吗?怎么连热馒头都吃不上?”
方沁雨咽下嘴里的馒头,什么也没说,低垂着眼帘。
“你说你是方府的丫鬟却并非如此,我看,是不是你娘不喜欢你,把你当丫鬟养了?”林翼轩阴阴地笑着。
方沁雨拿起盘子里的一个馒头,慢悠悠地说:“是啊,我原来有个哥哥,我父母因为我是女孩,一开始只是有点不喜欢我,而很喜欢哥哥,那时候,他们对我还不错。可是七年前,哥哥得病去世了,父亲和母亲都很伤心。从那以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说是我把哥哥克死的,还说我晦气重什么的,而且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看不顺眼。后来,他们想赶我走,但又不忍心,就把我当成了方家的丫鬟,让我每天给他们端茶送饭、缝洗衣服,时时刻刻都得伺候着他们。一天,我睡过了头,耽搁了他们吃早饭的时间,他们二话不说,把我扔进柴房里,让我从此就住在那里。我又委屈又气愤,可我只是敢怒不敢言,生怕他们赶我走,所以只能低声下气地做下人。直到……”她声音低了下去,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她半边脸,但林翼轩还是看到了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鼻梁滑下来,落到她的衣服上。
“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这么怕你父母死了?他们对你这么不好,你还这么爱他们,这有点不合常理。”林翼轩淡淡地道。
“我……”方沁雨哑着嗓子轻轻吐出了这一个字,然后狠狠地咬着手里的馒头,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来。
林翼轩悠悠地道:“不说也没关系,我心里明白。你还真是可怜啊……”他望着她的侧脸,带着几分讥讽地笑了。
一阵冰冷的沉默……
“翼轩少侠,你说天魔教的人会把我爹娘杀了吗?”方沁雨吃完手里的馒头问。
林翼轩犹豫了一下,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方沁雨叹了口气道:“我终归还是挂念着他们,毕竟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
“天魔教的人一向很残忍,我想,他们应该不会立刻杀了你的父母,应该会……在他们死前折磨一下什么的。不过,他们逃过这一死也不是不可能的。”林翼轩平静地回答道。
“哦。”方沁雨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翼轩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好惊讶的,很正常啊。”他抚着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你的意思是,天魔教的人烧杀抢掠的事都干过?”方沁雨睁大眼睛问他。
林翼轩哼了一声,回答道:“是啊,天魔教的人烧了不少的房子、宫殿等建筑物,杀了数不清的人,抢了很多女人,掠夺了多如繁星的宝物,嘿嘿,很恐怖吧?”
方沁雨轻轻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
林翼轩转过头去不再看她,站起来道:“吃完就走吧。”
方沁雨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跟着林翼轩走了。
出了饭店,一阵寒冷就灌满全身,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街上行人稀少,有几分清冷。
“今晚,你是要住在玲花玉院里,还是……客栈?”林翼轩握着她温热的手问道。
“当然是客栈了!住玲花玉院这种馊主意亏你想的出来!”方沁雨不假思索地道。
林翼轩拉着她从避雨的地方走,道:“呵呵呵,你确定吗?我本来还想今天把你卖到妓院里去,让那里的人好好调教一下你。”
“哼,你真坏!”方沁雨笑着说,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可爱。
林翼轩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轻声道:“也不见得。”
方沁雨微微抬头看着她身边的这位少年,他的侧脸在零碎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十分英俊,那白皙的肌肤,似墨线勾勒的新月眉,漆黑密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睛带着一丝冷漠,如冰一般的目光,挺直的鼻梁,温润的薄唇,几丝黑发自然地垂到额前,在清风中微微飘扬。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有点凉,但一丝薄薄的暖意却不断涌进她心里。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啊……方沁雨猛地回过神来,双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到了。”林翼轩的声音依然很冷。
两人进了一家客栈,宽敞的大厅里点着近百支蜡烛,烛光与墙上各种琉璃的装饰物交相辉映、不断折射,许多小光点如同星星一样布满大厅。
“好漂亮啊……”方沁雨情不自禁叹了一句。
林翼轩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走到柜台面前,对掌柜说:“开一间客房。”
“好的。”掌柜微笑道。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林翼轩。
“二楼第十九个房间。”掌柜说道。
林翼轩低低地应了一声,把那把钥匙塞进方沁雨的手里,淡淡地道:“今晚你就在这里过夜吧,我明天傍晚时来接你。那个人在后天回来,我提前一点把你送到那里。对了,在我没来接你之前,你最好别离开这里,万一那些人找到你,你岂不是把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白白丢了吗?你不会连这种道理都不懂吧?”
方沁雨轻轻地“哦”了一声,无精打采地走了。
林翼轩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那淡淡的笑意蕴藏着很多意义……
林翼轩走出客栈,那雨下得小了些,他伸出手接住了一滴雨水,一种凉丝丝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不禁让他内心得到了无形的净化。
方沁雨,这个女孩好像真的有点特别。林翼轩走在路上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