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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功过是非

汉文帝一直信奉黄老之学,轻徭薄赋,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致力于发展农业生产,稳定统治秩序,很快收到了显著的成绩,所以很快就出现了中兴的“文景盛世”。在这盛世当中,不能不说没有吕后的一份功劳,因为刘邦取得江山之后,在位时间并不长,可以说是在吕后执政的时期,逐渐恢复了战乱之后的经济。所以,当汉文帝登基之后,也没有改弦更张,而是继承了刘邦、吕雉他们所奉行的恢复经济、稳步发展、与民休息的基本国策。

吕后的一生非常复杂,她有过许多令人发指的恶行:比如说杀功臣、诛皇子、虐杀戚姬……但同时她也有过一些德政,她为当时汉代经济的发展、社会的稳定,作出了重大的贡献,所以,吕后是一个很复杂的多面人物。

在吕后和惠帝执政的这十五年里,社会政局是稳定的,虽然上层统治阶级的斗争很激烈,但是并没有波及整个社会。

这十五年间,上层斗争如此激烈,但是,整个社会却是稳定的,吕后对稳定汉初的政局起了很大的作用。

吕后还有一件可圈可点的政德,就是废除秦朝的苛法。由于秦朝的严刑峻法对人的摧残,使得人民对秦朝的统治严重不满,所以,致使陈胜率领几百戍卒,振臂一呼,天下人全部响应,致使称霸一时的秦朝,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灭亡。

而吕后是一个很有政治头脑的人,她从秦朝灭亡、汉朝兴起的历史过程当中,看到了原因。

当时秦朝的法律太苛刻了,所以很多老百姓只能被迫造反。刘邦打到关中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秦朝所有的法律都废掉,这一做法使得他得到了民心,争取到了关中百姓对他的支持。

但是,刘邦在位的时间并不长,加上诸多异姓王起兵造反,使得刘邦一直处于疲于奔命的状态当中,东征西讨,没有来得及把所有的秦朝苛法彻底废除掉,所以,从刘邦称汉王开始,一直到刘邦在高祖十二年去世,在这十二年当中,很多法律仍然沿袭秦朝的律法。其中有一条最为严苛的法律就是“夷三族”罪,所谓“夷三族”就是诛灭三族,一个人犯罪,要把所有跟这个人有关系的亲戚和家族中人全部消灭掉。在刘邦在世的时候,著名的异姓王韩信、彭越都被灭了三族。

灭三族的刑法不仅杀人过多、血流成河,而且残忍到毫无人性的程度。

被灭三族的罪人,并不是引颈受戮那么简单,而是要慢慢地把人折磨死。人在受刑的过程中,第一步要受黥刑,也就是在犯人的额头或面上刺字,我们说过,著名的异姓王英布,在秦朝的时候,就受过黥刑,所以世人也称他为黥布。

受刑的第二步叫劓,劓刑就是把人的鼻子割掉。

第三步叫做“斩左右趾”,也就是把犯人的左右手和脚的趾头全剁掉。

第四步是“笞杀之”,将还剩下一口气的犯人用乱棍打死。

这个时候,犯人已经死了,但这个刑罚并没有结束。

第五步还要“削其首”,在人死之后还要把头砍下来。

第六步,就是把犯人的尸体制成肉酱。

我们曾经说过,战功赫赫的彭越就变成了这样一坛肉酱,这个做法并不是吕后的发明创造,而是按照秦朝的法典记载的。

据历史记载,最早的族诛之刑,在商代就已经有了,夷三族的范围到底有多大?这个三族的说法在历史上并不统一。

在周朝,三族包括“父子孙”,第二种说法是包括父族、母族、妻族,所以,仅凭吕后对韩信和彭越实行灭三族罪,就得出结论说是吕后生性残忍,也是不客观的,这里有秦朝严刑峻法的影响。

在秦朝的律法当中,除了灭三族的大罪之外,还有一条叫做“妖言令”,所谓“妖言令”,是秦始皇时期开始的,这条罪行主要是为了控制民众的言论自由,只要你说的话被人举报为“妖言”,就要被杀,这条法律主要用来防民之口。

所以,在吕后主政期间,她废除了秦朝的苛法,目的是为了缓和当时紧张的统治矛盾,客观上对社会经济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说到吕后对汉朝经济发展作出的贡献,还要提到她废除了许多对商人的限制。

在中国的历史上,商人的社会地位始终都不高,刘邦在世的时候,对商人有诸多的限制条款,比如商人不能穿丝绸衣服,商人不能乘车,这些条款是对商人的歧视,导致商品经济不能发展,实际上对老百姓没有好处。

吕后执政之后,把这些限制商人的条款统统废除掉,通过这一系列政治改革,极大地促进了汉朝经济的复苏和发展。

客观地看,在吕后执政期间,汉朝的社会生产力得到了恢复,为开启“文景盛世”打下了基础。

但是后人只记住了吕后性格中残忍的一面,她的政绩却被淹灭在了历史的纵深处。为什么后人对吕后多有诟病?总结起来有这样几个原因。

第一,女性执政,打破了中国多年以来以男性统治为主的格局,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临朝称制的女性,所以人们长期以来,只关注她的性别却忽略了她的政绩。

第二,吕后有一个宠幸的臣子叫审食其,这个人跟她一起患难生死,两个人在艰苦的岁月里形成了一种相互依靠的情感,如果放在普通人的身上,人们也许可以理解她,但是,作为一个政治女性走上历史的前台,审食其的存在,也成了吕后饱受诟病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三,恩将仇报。吕后在对待功臣的态度上,是典型的恩将仇报,如果没有韩信,就没有大汉王朝,而吕后也许会老死在项羽的营中。但是,刘邦在韩信的帮助下取得了江山当上皇帝之后,就要杀功臣。

在杀功臣这件事情上,吕后成了实际的实施者,韩信、彭越都是在吕后的一手策划之下被杀的,所以后世对吕后的评价不高。

第四,生性残忍。吕后虐杀戚夫人,而且还把戚夫人做成了人彘,然后请自己的儿子去参观,结果吕后的儿子说了一句话:“此非人所为。”

人彘事件,是吕后一生的最大败笔,吕后虐杀戚夫人这件事,确实令人发指。不过,在这件事当中,戚夫人并非是一个完全无辜的人,如果她不是仰仗着刘邦对她的宠爱,挑战吕后和太子的位置,也许就不会遭此横祸。

如果说吕后生性妒忌,我们不妨看一下吕后对待刘邦其他女人的态度。跟戚夫人一样,薄姬也是刘邦的姬妾,不过她从来都不受宠。

吕后对她的态度就很宽容,不仅没有加害她,还让她到儿子的封国代国去做代国太后,他们母子因为吕后的恩准得以团圆。

所以,吕后也不是对刘邦的每个女人都痛下杀手,她之所以把戚夫人做成人彘,也是因为吕后与戚夫人之间的宿怨导致的。

但是,吕后因为人彘事件,使她恶名远播,直到今日,也没有办法得到后世的原谅。

第五是因为吕后的私心,如果不是大封诸吕,她的家族也不会因此被灭。刘邦曾经立下了白马之盟,约定非刘氏不可封王。而吕后为了自己家族能够永远享受到富贵,完全置刘邦的遗命于不顾,她采取的手段是先杀一个刘氏皇子,腾出一个位置,然后再立一个吕氏为王。这种逆势而行的做法,使自己的家族处在刘氏皇族和朝中功臣共同敌人的位置上,所以,吕后死后,她的家族遭受了灭顶之灾。

但是,作为后人,我们还是要给吕后一个全面的评价,这个人物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临朝的女主,她为稳定汉初的社会、推动汉初经济的发展、废除秦朝的苛法,确实作了不少的贡献。作为女人,她心狠手辣,但是作为统治者,还算是比较称职的。

纵观中国历史,女政治家寥若晨星,吕后就是中国历史上寥若晨星般稀少的女政治家之一,她的存在,是对男性一直占绝对统治地位的历史的一种颠覆。

她是中国古代第一个登上权力顶峰的女性,她虽然没有像后来的武则天那样,拥有皇帝的名义,但她所行使的权力,实际上已经与皇帝别无二致。

作为女性,她嫉妒成性,乏善可陈,但是,作为政治家,她崇尚黄老之学,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她在位十六年间,相继重用萧何、曹参、王陵、陈平、周勃等开国功臣,广施仁政。历史记载:“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吕后通过一系列行之有效的经济政策,使人民得到了休养生息,给长期陷入战乱的人民以休养生息的机会。她开创了女子专权的先例,同时也开启了大汉的繁荣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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