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微弱的光照在白彼岸的身上,如流水倾泻一般,明黄色的锦袍外面似乎有一层光芒,美得不真实却让人如痴如醉,虽然淡笑嫣然,含情脉脉,但是眼神中的受伤还是不难让人观察到,闻人弘晏心一紧,别过头,心虚的不敢看白彼岸的表情。
而丁鹏则是双手抱胸,一手抚摸袖子下面的兵符,一手摸着下巴,表情忽暗胡明,深不可测,好像很生气,又好像很淡定。
话毕,白彼岸在闻人弘晏脸上看到了一种她期待已久,喜欢又熟悉的表情,那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闻人弘晏最后一定也会像谢宁那般让她喜欢,做一条惹人爱的忠犬,所以一切都缓缓,慢慢的,她虽然期待喜欢结果,但是过程也要享受呐。
白彼岸懂得利用自己此刻唯一的筹码,让闻人弘晏对她无限度的让步,她知道如果此刻不这么做,闻人弘晏的疑心病便会越来越重,哪怕这件事情结束了不关她的事情,心中也会起些疙瘩,就好比有人喜欢已经有丈夫的你,丈夫不会怪那男人,只会认为是你不检点。
这么悲哀,又实际的事实呐!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让闻人弘晏的愧疚一次又一次的加深,从劣势反败为胜。
这是她最喜欢用的办法。
每当看到别人脸上出乎意料的表情,那感觉,比驯服了一只怨灵还要有感觉。
而闻人弘晏此刻的想法便是:他是帝王,要对自己的皇位负责,不能有任何威胁自己的事情发生,即便是他也怀疑司徒洪话的真实性。
白彼岸的不理解,抱怨,甚至在检查完后索要封赏闻人弘晏都想到了,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白彼岸竟然是站在他的角度在看这个问题,这么多年何曾有人这样子过。
他虽贵为皇帝,皇宫里上上下下的人表面都顺着他的心意,可是他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是假的,所以才会对杨晓蝶如此的容忍,因为杨晓蝶,没有他们那般假仁假义,至少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挂在脸上,他宁愿选择一个全身是缺点,性格张扬的女子,也不想每天面对整日就在绞尽脑汁琢磨着在他身上索取什么好处,或者斗的你死我活的妃子。
当今晚他看到杨晓蝶和司徒洪两人苟且之事,他除了震惊,屈辱,还有心痛。
对的,心痛,那种钝钝的疼,只是他首先是帝皇,再是闻人弘晏本身,所以不能让人家看到他的弱点。
白彼岸的理解,直接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处,他不是石头,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承认,他动心了,喜欢了。
以后会越加喜欢,然后变成爱,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无法控制的动心,喜欢。
以至于对白彼岸越发的愧疚,闻人弘晏心中微微叹气,以后一定要加倍对白彼岸好,绝不辜负她,把从前她受的委屈全都补回来,然后与她生好多孩子,男男女女的,等到老来,承欢膝下儿孙满堂。
搜身的是老嬷嬷,带白彼岸去了偏厅,半刻钟之后,几位嬷嬷均摇摇头,表示没有搜到任何东西。
司徒洪哪里肯放弃,只当时白彼岸有帮手,兵符藏在寝宫之中。
“还请皇上证明臣妾的清白。”
白彼岸请旨,声音细柔坚韧。
白彼岸为证明清白,请求闻人弘晏带人去搜寝宫,脸上坦坦荡荡,没有半分不耐和心虚。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白彼岸的寝宫,白彼岸的寝宫很简单,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在闻人弘晏的默认下,太监侍卫开始搜索白彼岸的寝宫,一刻钟之后,里里外外被翻了一遍,宝笙气的满脸像个包子,狠狠的等着搜寝宫的太监侍卫,如果眼睛可以杀人,估计眼前这几个太监侍卫已经被宝笙杀了几百次了。
最后只在床边搜到了一幅画像,为了不放过一丝一毫,侍卫还是把画像替给了闻人弘晏,见状,闻人弘晏作势打开这幅画。
却被白彼岸即刻制止,清澈的笑容在脸上已经消失,脸上有些慌乱,摇摇头,咬着下唇。
这样一来,生性多疑的闻人弘晏对于此话越加好奇,在白彼岸的脸上浏览了一番后,脸色有些微沉。
也让身旁的妃子,官员一头雾水,不就是一幅画嘛,打开看看又什么大不了的,皇后还不让人打开,难道画中有玄机,还是这个画像不能让皇帝看?莫不是偷人,一下子众人的表情五花八门。
身后被拖过来的司徒洪脸上更是从震惊又恢复了闪过恶毒和得意。
朝着白彼岸的方向冷笑。
即便是没有兵符,也要将她的罪证公布于世,哼,他就不信,白彼岸一个皇后待在如冷宫一般的坤宁宫,没想过陷害小蝶,画像,难道是所谓的偷人吗,也不奇怪,闻人弘晏十天半个月才来那么一晚上,白彼岸会偷人也是正常?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画像被打开。
右边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画的很抽象,画像上面的人物都没有样貌,只有一个大概的身形,前面是一身明黄色袍服的背影,男子反手放在背后的背影,手上的小动作倒是一清二楚,左手转动着右手大拇指上面的扳指,而身后则是一个同色衣服的女子,偷偷关注着前面的男子,虽然没有脸部表情,但是动作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不了解的人唯一可以辨别的就是明黄色的衣服,与画像上女子,头上那一只血玉彼岸花,和今日宴会上,皇后娘娘戴的一模一样,但即便是这样,画面上的人物,谁都能轻易猜的出来,男子是当今圣上闻人弘晏,后边穿着同样明黄色衣服的女子,是皇后。
闻人弘晏打开画像盯着画像,眼眸深深,心情难以形容,喉咙处似乎有什么堵在那里,他知道差一点就要错过一个好女人。
一个女子肯把你的画像放在床上,保管的那么仔细,便能证明她把你放在心上。
连他喜欢摸扳指的小动作,都观察到了,画的那般清晰,闻人弘晏想如果不是真的爱,又怎会做到这样。
拿着画的手有些颤抖,一步一步的走向白彼岸,眼神中似乎有什么要溢出来了,那双骨节分明,宽大修长的手伸出牵起白彼岸的小手,也不管此刻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场,道:“我保证,以后绝不负你。”这一刻,闻人弘晏没有说朕,而是“我”,是他闻人弘晏这个人,而非一个帝王的身份。
白彼岸点点头,眼神中闪着泪光,显得眼神越发的明亮,嘴角那一抹浅笑再次露了出来,但眼中却有泪珠流出,然后蒙着头趴在闻人弘晏的胸口,白彼岸全身颤抖,丁鹏知道她在哭泣。
有些心疼的别开脸。
端庄优雅的皇后,却因为闻人弘晏的话,而这般失态,闻人弘晏认识到这一点后,越加温柔,拍拍白彼岸的背,轻声安慰。
那眼泪渗透了锦袍,烫的他的内心火热。
此刻突然一个尖锐的笑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
司徒洪看着白彼岸和闻人弘晏,恨不得杀了他们,没想到他,杨晓蝶,甚至闻人弘晏都被她给欺骗了,输了,彻底输了,此刻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闻人弘晏这才想起还有司徒洪,哪里能容忍的了别人一而再的欺骗,只怕兵符早被他给藏起来了,易容成为闻人成光,只怕三皇兄也已经被他杀害,这个杀人凶手,死一千遍都不能低调他的罪行,放开白彼岸,把她互在身后,不让她看到接下来血腥的一面。
没有对待白彼岸的温柔和耐心,此刻他的怒意已经爆表,迅速抽出侍卫手中的刀便给司徒洪一剑,伴随这宫妃的尖叫,司徒洪已经瘫软成一团躺在地上,嘴角还挂在血迹,闻人弘晏冰冷的声音在整个坤宁宫响起:
“李权,传朕旨意,皇贵妃杨晓蝶有辱妇德,行为不检,明日午时处斩,至于司徒洪,找一张草席扔去乱葬岗。”
闻人弘晏虽然愤怒司徒洪,但也不至于愚蠢,司徒洪每一条罪行,都该满门抄斩,可闻人弘晏并没有这么做,就是想让斯图加感恩图报,只要司徒洪欺君之罪放出去,司徒老不死一定会把兵符交还上来,以换司徒家一个平安。
在听闻要处死自己,杨晓蝶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爬向闻人弘晏,求饶道:
“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求皇上饶了我。”
闻人弘晏挣脱杨晓蝶的手,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杨晓蝶,眼神中的威严,和恨意让所有人都知道杨晓蝶的求饶是没有用的。
杨晓蝶此刻想到云儿,虽然不是闻人弘晏亲身,但胜在是他看着成长的。
抱着侥幸,眼神中露出期望和期盼,虽然配上这满身邋遢,头发凌乱如疯子一般,越加显得恐怖,但不妨碍杨晓蝶装可怜向闻人弘晏求饶:
“皇上,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何况念在云儿,云儿的份上,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保证以后乖乖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一向宽宏大量,你帮我求求皇上,让皇上饶了我吧,嗯?臣妾保证,今后一定做牛做马来回报皇后娘娘。”
最后杨晓蝶想到了白彼岸,虽然心中恨死了这个抢走她一切的女人,可是,她要报仇,她要重新获得闻人弘晏的宠爱,就必须靠白彼岸这个蠢女人。
白彼岸看着因为哭泣,已经让原本毫无形象的杨晓蝶越加丑陋,这哪里像一个怨灵,根本是个疯子,啧啧啧,白彼岸脸上的表情动摇了,松动了,她后悔了,她一定要让怨灵活着,怎么可以就这样的死去,渣男舍得,她可舍不得呢,杨晓蝶活着,才能让闻人弘晏日日经历屈辱,痛苦,羞愤,嘲笑,难看,然后移情别恋,再让这个让他受尽各种痛苦的女人亲手杀了心爱的女人,这样才有趣。
即便那个人是自己也很有趣不是吗?
闻人弘晏此刻对于她的话,一定听得进去,有了那副画,有了那份愧疚,她确定。
白彼岸在众人的目光下,扶起杨晓蝶,然后让丫鬟好心搀扶着杨晓蝶,走向闻人弘晏,用那细腻如清风的声音道:“皇上,杨晓蝶虽有错,就像她说的,念在她是云儿的母亲的份上,还请皇上重新发落。”
闻人弘晏有些气恼白彼岸,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敢求情,她难道忘记了刚刚杨晓蝶是怎么陷害诬陷她的吗?
而宫妃也是咬手帕,含恨白彼岸,处死最好,杨晓蝶不死,她们做妃子就一天不痛快,往常那般嚣张放肆,早就看她不爽。
今天真的是大块人心。
白彼岸见状,跪在闻人弘晏脚下,背脊挺拔,声音温柔倔强:“皇上若不肯,臣妾便不起来。”
“你!”闻人弘晏指着白彼岸又气又心疼,这个贱人,怎么值得你跪我,心中却越发柔软,他的皇后真的太过善良天真。
罢了罢了,闻人弘晏最后还是做了妥协道:“这个贱人也值得彼岸你求情,罢了,扔去冷宫,以后不得出冷宫半步。”
“谢皇上,谢皇上。”杨晓蝶趴在地上拼命磕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抬头的时候看到闻人弘晏那双虽怒但在放在白彼岸身上柔情万分的眼眸,藏在袖子下面的那只手再次握紧,该死的贱女人,如果她下地狱,那么白彼岸一定拖下来做垫背。
杨晓蝶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韵贵人,一个丫鬟,能够当上贵人,还不是她扶持,如今,要她铲除了白彼岸,她一定不会推卸,毕竟,让皇帝钟爱的女人,是后宫所有女人的公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