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若问身后忧何事，人间非君无所求
我被锦瑟缠着讲述我和展昭此行的经历。其中有太多我不敢说，不可说，只好更多的渲染所经历的凶险，连我们中毒被关在密室的一段，也被我瞒过，更不要说令展昭受伤的真正原因。但锦瑟却并未发觉其中的破绽，反而深深被我讲述的故事所吸引，每到惊险之处，还会失声惊呼，最后听说展昭为了让我先走，独自断后乃至受伤，更是不住的唏嘘。
我倒是没忘了替师父说几句好话，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若非有她从中相助，我和展昭此行势必要徒劳无功，十有八九还会陷身总坛，永远出不来。锦瑟对她大感兴趣，感叹道：“你师父对你真不错，好想见见她啊！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漂亮吗？”
我心中好笑，莫非别人是否也漂亮就是美貌女子的第一个反应？我道：“她人是很好，不过算不上漂亮，还过得去吧！年纪也不轻了。”
锦瑟道：“哦……”
她又问一些关于我过去的事情，但我大半答不上来，只好东拉西扯、胡编乱造。我很想知道她这三年过得怎么样，又好奇她家人究竟怎样看待她和展昭的关系。可惜这些都不是我此刻应该问的。但终于又忍不住问道：“你和展大人怎么结拜兄妹的？”
锦瑟笑道：“结拜？才没有呢！我只不过叫他昭哥罢了。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我的几个哥哥也都跟他混得很熟。我没事常来开封府里胡闹，他们都拿我没办法的。”
我心下有几分黯然，有几分酸涩，原来他们并没有兄妹关系。但这也不奇怪，展昭当她是妹妹，她却未必当展昭是大哥！三年多的时间，足以令她对他情根深种，那份感情甚至可能比我来得更深刻，更实在。她还在为他等待，不离不弃，不依不饶，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会被她的真情所打动。
锦瑟见我神情有异，问道：“九姑娘，你怎么了？”
我道：“没什么，我累了，想休息了！”
锦瑟道：“好吧，那你歇着，我不打扰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我住你隔壁。”
我道了谢，看着她离去，心中思绪万千。她比从前懂事多了，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像她这么好的女孩子，展昭为什么不接受她呢？三年……那是多么漫长的一段岁月，足以发生很多事，而他们之间，竟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生。我问自己，如果展昭最后决定接受她，我舍得放手吗？像三年前一样，潇洒来去，给他们祝福？……我没有答案，我真的不知道！
时近中午，展昭才和包大人一起回来，锦瑟的那位兄长却径自去找自己的几个弟兄，显然另有要事商议。公孙先生，王、马、张、赵四校卫都被叫到包大人的书房，听展昭向包大人禀报此行的详细经过内情和我的“身份”。我也有陪同出席，只是默默的在一边听着展昭的讲述。
我感觉得到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对我突然倒戈、全力支持开封府仍不无疑惑，但我又实在拿不出解释，也只好由它去。展昭即对我有承诺在先，也不好多说。接下来的事，就是如何诱捕三师姐和大师兄了。师父实际上已算脱离组织，这次又给我们帮了大忙，所以包大人已决定对她从前做过什么不再追究。六师兄唯师父马首是瞻，小师妹对我们没有威胁，自然也都可以忽略不计。但大师兄还是辽国杀手，如今我们的组织虽已瓦解，他个人对大宋朝而言，却仍是个相当大的隐患，所以务必要将他缉拿归案才行。
展昭刚说出他诱捕二人的计划，窗外忽然传来锦瑟的声音道：“你们做这么有趣的事，怎么可以不带我呢！”随着话音，她已推门进来。
展昭道：“我们要对付的是职业杀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跟着去也可以，不过要按计划听指挥，千万别又私自行动。”
锦瑟猛点头道：“好好好，我一定听就是了！只要让我去就行。”
我暗暗好笑，她都这么大了，贪玩心还是那么重。她出身好，一生无忧，但也寂寞乏味，只有跟在展昭身边，才能让生活过得多姿多彩。我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其实我何尝不害怕生活过得寂寞乏味呢！
我在计划中负责做诱饵，但展昭却不与我一道，反而派了锦瑟的一位兄长和锦瑟陪着我。展昭不与我同行，令我的危险大大增加了。不过我也明白，他更担心三师姐会趁机奇袭开封府，又怕我大师兄随时会来对付包大人，他非留在这边主持大局不可。至于我，只是负责引三师姐出现，一旦发现她又或发生危险，我就放出白色烟花信号，展昭一定会来接应我，若是分身不暇，也会派人来接应。
与我相关的事情交待完毕，展昭便要我去休息，到初更时分再来候命。显然他还有许多别的计划要实施。真是奇怪，他又有什么事连我也不能知道的呢？不过我虽有疑惑，但出于对展昭的绝对信任，并不想去询问什么，我知道该让我知道的时候，他一定会向我解释。
夜色终于在我急切的等盼之中降临，我来到开封府的二堂，大家也陆续齐集于此。我和锦瑟都按计划只穿着平常衣服，没有换夜行衣。锦瑟的那位兄长——锦瑟叫他四哥，我也就跟着称他四哥——已换了夜行衣，准备暗中跟着我们以为保护，却并不露面。
我正等着展昭发出出发的命令，忽然有人来报，有四个男人前来投案。展昭和包大人对视一眼，前者露出微笑，道：“终于来了。等的就是他们！”立即吩咐带他们进来。
我正大惑不解，却愕然发现被带进来的正是麻鼠等人！展昭为什么会在等他们四个呢？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展昭虽然曾说过要他们来开封府的话，我却万料不到他是当真的！他真的反而要保护他们吗？
四个人进来之后，先给包大人和展昭见了礼，然后麻鼠问道：“包大人，展大人，我们这样算是立功了吧？别忘了你们答应过会放过我们，以往的一切都不再追究的！”
包大人道：“你们放心，本府说话算话。你们从前所做的一切本府既往不咎，但以后若再有异动，本府却绝不容情。”
麻鼠道：“包大人也尽管放心，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惹麻烦，无论大辽大宋，我们只求容身的一席之地就够了。兄弟们说是吗？”
另三人齐声答道：“我等皆唯麻鼠大哥马首是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终于忍不住出言道：“包大人，展大人！”我只是看着展昭，却没有继续说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一直以为展昭有意借三师姐的手除去他们，若如今为了诱捕三师姐的事反而要保护他们几个，说不定我会不顾答应过展昭要放过他们的承诺，出尔反尔，回头去追杀他们。
展昭柔声道：“九姑娘，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锦瑟带着玩味的目光研究着我和展昭，又看看麻鼠等人，问道：“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麻鼠惊惶地道：“展大人，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蔷薇姑娘不会再追究！”
展昭道：“我的确答应过你们。九姑娘，你也答应过了，是么？”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温柔的意味，有安慰、有求恳。
我不能无视他的目光，心里却还是充满了委屈和无奈。如果他没有给过我希望，当时就放他们去自生自灭，我也许不会这么在意，但在我以为他们必会遭到“报应”之后，却得到这样的结果，那种失望却令人万分难受。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展昭道：“九姑娘，你最希望抓住的人是血玫瑰吧！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说话不算数。是不是？”
我终于答道：“是！这次我听你的，不过希望不再有下次！可以出发了吗？”
展昭道：“可以了。”
我以十分委屈和怨怼的目光看了展昭一眼之后冲出门外，身后听道展昭对麻鼠他们说道：“如果你们敢言而无信不遵计划，或是对我们有所隐瞒和欺骗，就别怪我们的承诺无效！”
我没有再听到他们的回答，回为我已一口气奔出开封府。大街之上，夜静如水，空中一点风丝也没有，月亮也还是很明净。我感到被展昭欺骗了，十分难受。事实上他并没有承诺过我麻鼠他们定会遭到什么报应，也没有说过不会再与他们合作。而且事前我也知道他有些计划没有让我知道……认真说起来，我什么也怨不着他！但我还是难受，仿佛被他欺骗、被他利用了。恨是恨不起来，但心头却一片冰冷！我现在在乎的已经不是麻鼠他们是否得到应得的惩罚，而是，如果连展昭也这样对我，这世上我还能相信什么人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锦瑟追了出来，她见我站在街上，才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道：“九姑娘，我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不过我希望你能体谅昭哥。他身在公门，有很多事必须要多方面考虑，权衡利弊，不能感情用事。如果有伤到你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他还让我转达一句话，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我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放心吧，我没有事，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道歉，更不必你来替他道歉。我也不会不分轻重，不识大体。今天晚上照原计划进行就是了。”
我回头去看她，她却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地道：“我好像说错话了。我们走吧。”随即领先而行。
我奇道：“你要去哪里？”
锦瑟的表情有点奇怪，但黑暗中看不分明，她道：“昭哥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不再问，只有满肚子疑问的且随她去。她带着我径自出了城，一直来到一道小河边。月光之下，但见河边立着一座孤坟，纹旁长着几簇茂盛的兰花，但此刻都没有开。
我知道展昭要锦瑟带我来这里必有目的，不禁落足眼力，借着月光去看那石碑。当我终于看清了石碑上的文字，一霎时只觉天旋地转，惘然不知人间何世！不自禁地双腿一软，跌坐在草地之上，热泪夺眶而出！我悲叫道：“展昭，你骗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墓碑上清晰地现出“侠女凌冰月之墓”几个大字。
锦瑟终于忍不住露出不悦之色，不满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昭哥究竟做了什么，至于让你这么说？”
我把一腔悲愤刹那间转移到她身上，冷笑道：“他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还想问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他是南侠、是好大哥，是好男人，甚至完美到没有什么缺点和错误，可是在我眼里，他是个言而无信的大骗子，以后我都不会再相信他所做的承诺！如果他的眼里只有包大人，别人都无所谓的话，算我自做多情好了，其实我早该走了，又何苦留下来……”
我止不住痛哭，最后的几句话已经不是说给锦瑟听，而是说给我自己！我恨自己事到如今还是不舍得离开展昭，虽然受伤的心已在催逼我离开。原本以为被他识破身份以后再也不用为他流眼泪，想不到却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被他伤得这么深！并不是因为我刻意隐瞒的身份到底被泄露出去，无法忍受的是他居然会违背了对我的承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能原谅！
心真的很痛，我相信世人难道错了吗？至少我以为展昭应该可以相信。他却粉碎了我最后的信仰……
锦瑟气道：“我本来就是不知道！他不肯说的我也从来不会问，我相信他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和苦衷。我和他认识三年多了，他做任何事都不会没有充分的理由。你说的话简直莫名其妙，你最好说清楚！”
我冷笑道：“你当然比我了解他，三年多是吗？真是够让人骄傲的！我也相信他确实有充分的理由。但是这样就可以不管别人了吗？任何理由也不能成为他出卖我的借口！你说他不曾说、你也不会问，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我不再理会锦瑟说什么，因为我不想和她吵架，再继续下去不知道我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在没有见到她的时候，我可以不去想她一直陪在展昭身边的事实，甚至有些思念她；然而现在，我却对她嫉妒得要命！当然我这样很没风度也很没道理，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我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个人冲进了茫茫无际的暗夜。以我现在的本事，对付二师兄还成问题，但三师姐应该已不是我的对手。我决定不假手于展昭，自己去解决与三师姐之间的恩怨。
锦瑟叫道：“喂！你干什么啊？你要去哪里？昭哥说过不要私自行动的！”
她不提展昭还好，提起他我跑得更快！我将内力运至极限，顷刻间已离孤坟无比遥远，耳际尤听到锦瑟悠长的呼唤声：“四哥～”
我放慢了脚步，不住的喘息着，回头已看不见锦瑟的身影。想不到她还真听话，居然乖乖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追上来。可笑我知道她轻功很好，还怕甩不掉她。
她没有办法可想了就向四哥求援，真是孩子气得很，和三年前也没多大变化。也难怪这么多年了，展昭还当她是小孩子，全无避忌。他对她好只是当她是妹妹罢了！他心里喜欢的人该是我或者是“冰月”，总之不是锦瑟！……可是，可是他居然让她带我来看“冰月”的坟墓，这又算什么？难道我是“阿九”他就不可以喜欢我吗？非要揭破我就是凌冰月的事实，才算对锦瑟有所交待？况且，就算揭破我的身份，锦瑟便该退让吗？还是，他从来喜欢的只是“凌冰月”，不是现在这个“阿九”？我想起在客栈的那个晚上，他念念不忘的人只是“月儿”，无非因为我就是“月儿”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只有猜测，没有答案。
我突然感到好笑，我居然对此刻已经深埋地下的“自己”也感到强烈的醋意。展昭啊展昭，你真是害人不浅！
我继续向前走，漫无目的，一面故意想起三师姐，以我对她的怨恨来冲淡我对展昭纠缠不清的情感。我还想他做什么呢？等我解决了与三师姐之间的恩怨之后，我就会离开他了。我在他心里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他也许在乎我，但却不知道排在第几位上。更何况，我与他根本不会有结果，何必留下来徒惹伤心？我决定亲手杀了三师姐以做了结。展昭不喜欢我再杀人又怎么样？既然在他心中他所做的事远比我重要得多，我想做的事他也不能阻止！他可以不顾忌我的感受，我自然也不用顾忌他的感受了！我再一次告诉我自己，不再去想他了，我要这么做也不是因为他的关系！
我停了下来，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了。取出暗藏身上的烟花信号，放出了红色的一颗。三师姐只要看到这个，一定会来与“麻鼠”他们接头，以布置对付我和展昭的阴谋。我躲在了附近的一棵树上，耐心地等待猎物出现。时间忽然变得非常难挨，我甚至能够听到自己悠长的呼吸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几乎失掉等下去的耐性。只是因为不甘心一事无成就回去只好继续，否则的话我会被活活呕死！难道离开他我就什么都不行？
在我已经等到昏昏欲睡，差一点从树上跌下去的时候，眼前忽然闪现出两道黑影，迅速向我发出烟花的地点接近。我立刻精神一振，所有的睡意全消，凝聚目光看向接近的两个人影。这两道黑影动作相似，高矮胖瘦也差不多，使我立即可以判断他们就是七师兄和八师兄。虽然来的不是三师姐本人，不过，只要他们来了，找到三师姐就不难了！
我嘴角边不由得流露一丝笑意，最怕来的是二师兄，我就前功尽弃！现在嘛，主动权却已经握在了我手里，后面的好戏就看我的了！
七师兄八师兄来到近前，背对背靠在一起，从一人口中发出了数声猫头鹰的啼鸣声，暗夜之中，这尤如婴儿啼的声音格外阴森。我已知道这就是组织中的暗号。如果并非组织中人，就算猜出这就是暗号，也会想当然的以为应答暗号与此相同，结果立即被识穿身份。幸好我是“阿九”，在组织里混际的三个月已经知道该如何回应，毫不犹豫的发出杜鹃叫声。
其中一人大喜，叫道：“出来吧。血玫瑰没有来，只有我们兄弟两个。你们只要把展昭和血蔷薇此刻在哪里以及开封府的动向说出来就没你们的事了，答应你们的条件照样有效。我们也可以保证让你们安全离开，不会做鸟尽弓藏这类事。”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要确认二师兄不会来就放心了。他们都是契丹人，有一个习惯与汉人大不相同，就是绝对不会撒谎，他们的承诺和保证，比汉人发毒誓更可信。但我也有些奇怪，展昭说过三师姐定会杀了麻鼠等人，不会把自己的线索和把柄留给他们让别人再利用的，为什么七师兄八师兄这会儿又会承诺不会杀他们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想到此，我又暗恨自己，为什么又是展昭？他说的就一定准吗？说不定当时也只是用来吓唬他们、或是用来骗我的呢！
我不再多想，在树上答道：“我告诉你们血蔷薇在哪里，她现在就在这里！”我话音未落，已向二人扑去，手中剑刺向其中一人的头顶。我知道以自己的功夫要同时对付他们两个还不太够，只有出其不意的偷袭才能奏效！
七师兄八师兄显然大吃一惊，被我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反应居然都慢了一线，当我手中的剑已到了其中一人头上不足三五寸许之际，他才慌忙向旁闪躲，脚步踉跄，而另一人则卜一回过神来，便抽出腰间的长剑向我进攻，以缓解兄弟的危机。
但我一出手抢占了先机，哪里再容他们有反身还手的余地！要知道我的剑术是烂到了家，临敌经验严重不足，而他们却是血脉相连、心心相通的孪生兄弟，打从学艺便在一起互相配合，一旦他们联手形成攻守兼备的形式，我再无可乘之机。因之我对向我进攻的一人只避让不还击，手中的剑却暴风骤雨般狂攻向已经失利的一人。
事实上我也是勉强自保，仗着有强大的内力护体，纵使被剑刺到身际也能以灵巧的小招儿将剑御开，反而是被我攻击的那人已经十分狼狈，被我穷追猛打，剑刃已几次在他胸腹要害擦身而过，还在他左臂上划了一道不甚深的伤口，一霎时已是血染衣袖。
向我攻击的一人眼见兄弟受伤，又惊又怒，不顾一切的向我扑过来，颇有同归于尽的架式，手中长剑直刺我的胁下，对自己却不设半点防备。
就在剑刃已擦着我的衣襟的一刹那，我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放弃了对另一人的攻击，游鱼一般从向我刺来的剑下滑过，拼着身上受一道不轻不重的伤，强行来到了攻击者的身侧，后者刹脚不住，待到猜出我的目的时，已经什么都晚了，我手中剑已抵上了他的后心。
被我划伤的一人身上压力骤轻，终于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却骇然发现我已威胁到他的兄弟，不禁惊呼道：“大哥小心！”
他的警告已然晚了，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我却由此分清了他们两个，原来被我制住的是七师兄，另一个是八师兄。
我与他二人动手拆招不过数息之间，往来拆不上三五十招，但其间却是凶险无比，背脊上都已汗透，到此时我才缓过一口气来，和八师兄的感觉也差不了多少。七师兄背上受到威胁站立不住，已摔倒在地上，我剑指他的后心，喝道：“不要乱动！”
八师兄叫道：“九师妹，有话好说，不要伤害我大哥！”
七师兄冷笑道：“你还当她是九师妹，她还说不定是什么人呢！”
我对他们的话都不理会，先检查自己肋下的伤口。还好只是划破一点儿皮，伤得不深，暂时不裹伤也不至有什么影响。
八师兄道：“我也知道她不是九师妹，不过……不过……”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苦笑了一下，又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禁有些感动，毕竟因为真正“阿九”的关系，在他心里还对我存着几分情意和顾惜。我伤感地道：“七师兄、八师兄，虽然我不是真正的九师妹，也可能在你们眼里我只是敌人，但我还是当你们是我的师兄。还有师父、六师兄和小师妹三个月来对我的照顾，我都不会忘记。我也不愿与你们为敌，更不会无故伤害你们。”
我又顿了一顿，忽然语气变冷道：“我现在真正恨的人只有一个，你们也知道她是谁。无论是为了师父也好，为了我自己也罢，我都要找她算账！明白我的意思吗？”
七师兄道：“这我当然明白。只是，虽然三师姐做的是有些过分，我也曾经十分不满，但你既然根本就不是我九师妹，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我背叛组织，帮你去对付她，这绝对做不到。”
我道：“三师姐已经背叛了师父，凭她也能代表我们的组织吗？她野心勃勃，除了自己根本什么人也不关心，对你们也无非是利用。背叛她跟背叛组织是两码事，跟着她对你们也未必有什么好处！”
八师兄道：“我们也是无可选择。当初师父为了你就已经数次违背了傅大人的命令，被你们闯了总坛之后，更是踪迹不见，我们除了跟着三师姐之外，也没有别的出路。”
我相信他这倒是实话，如果他们再背叛了三师姐，也要像麻鼠他们一样，变成孤魂野鬼了。但若换了我，还巴不得从此自由了呢！为什么非得找个人依附不可？我承认自己理解不了。
七师兄道：“说那么多都没用，别那么没骨气！她要杀就杀吧，有什么大不了。我绝对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
我道：“七师兄，你还真是忠心。可是三师姐怎么对待自己的师弟师妹你们不会没看到。只要侵犯到她利益，我相信她会毫不犹豫的除去你们！在闯总坛之前她根本还不知道我这个师妹是假冒的，却对我半点顾惜都没有，反而以折磨我为乐事，你们觉得这样的人值得你们为她卖命吗？”
七师兄没有说话，八师兄道：“但若她再发生什么问题，我们更是回天乏术，任务失败后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了。回去之后也只能等着上边的处罚。”
我道：“她是注定必败无疑。像她这样无情无义，心狠手辣，早晚众叛亲离。连师父和大师兄也不会放过她的。你以为二师兄、四师兄和五师兄他们是甘心为她卖命吗？其实也不过相互利用，各打算盘而已，只有你们两个才会傻到真的视她为新头领！你们知道师父在哪里吗？我猜她早就为自己预备好了退路，你们何不去找她呢？六师兄和小师妹一定也跟她在一起。”
两人都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七师兄才道：“师父会再收留我们么？毕竟我们也算背叛她了。”
我道：“你们根本没做过什么真正对不起她的事，她也会体谅你们的不得已。连我这个假冒的阿九她都原谅了，又怎会和你们计较呢？”
七师兄道：“那展昭和包拯呢？他们会放过我们吗？如果你能保证他们也对我们既往不咎，我们就带你去找三师姐。”
这句话倒是把我难住了，我不禁愕然难答。如果是今夜之前，我一定敢保证展昭和包大人不会再计较，我甚至相信他们连我师兄、六师兄都会一并放过。可是，现在我的信心却发生了动摇。我根本不能左右他们的决定，而他们考虑的却是“国事为重”、遵循法理，究竟会不会放过已经脱离组织，甚至抛弃自己祖国的“前杀手”还很难说，毕竟师父和几位师兄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染满了汉人的鲜血……
见我不答，八师兄道：“大哥，还是不要为难九师妹了，她说了也不算数的。”
七师兄也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毕竟和他们不同……你不肯撒谎骗我们，就从这一点上，我也很难不当你是九师妹。这样吧，我告诉你三师姐在哪里，你自己去找她，我们以此换得自由身，两不相助！”
我大喜过望，立即收起长剑，感激地道：“那多谢你们了！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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