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08月,知秋。
莫晓终于踏出了身后那栋白色的大楼,时隔两年,她的双脚终于踏在了外面平坦的土地上。抬头望向天空,阳光闪烁刺眼。回头望向那呆了两年的地方,多少次的不堪回首,多少次的逃离才让自己想明白,疯是什么,疯子又是什么。再见了,囚牢。
一个人不知道沿着直线的街道走了多久,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人行道上的人很多。街道拐弯是处十字路口,她想我大概迷失了方向。因为她差点忘记自己是其中的一员,红绿灯反复在变换颜色的时候,踏出去的脚步再一次缩了回来。白色的斑马线上不停有人穿梭,人行道上的指示灯一下子变绿一下子变红,我在原地。突然地,感到有些孤独,从心底发散出了一阵阵的冷意。
“嗨,绿灯亮了,你怎么不走?”清脆的男声在莫晓的耳边响起,她睁开闭起来感受心底的眼睛。嗯,看不到头,只看到一件天蓝色的外套在面前晃悠。“嘿,你在干嘛”估计是见面前的女生太久没有回应,男生的手在莫晓的面前晃了几下。白皙的手,纤长的,透明得看得见血管的皮肤。莫晓最终鼓起勇气仰起了头,说出了心里的话:“我我不知道怎么过去。。”果不其然,外套的主人长着一张好看俊俏的脸,笑容堆在脸上,眼睛像夜晚里闪闪发亮的星光。他呆了一下,然后嘴角再度上扬。“从没有出门过吗?这样很容易被骗的哦”
她点点头,伸手拉低帽檐。两年来,莫晓一直存在于那栋白色的楼里那间白色的,没有自由的房间里,纠结苦恼一直困兽般地找不到自己。她忘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又该往哪里去。许是男生见她很久没有回答,又问:“那你打算去哪里?一直站在这里?很危险的哦”不知道从何来从何去的莫晓,一时间只能默言。看着前方迷茫的路途,闪烁的灯红,她突然想起出院时那个有着灿烂的笑容的老人家给自己的纸条。他一年四季坐在轮椅上,没有疯疯癫癫,只是偶尔自言自语。他很喜欢看走廊外面的景色,看露天操场上的蓝天。他住在跟莫晓一样的最顶层,腿脚不便,就算每天有医护人员照顾,也丝毫不离楼层以外的地方。莫晓曾问过他为什么也被关在这里,这里足不出户,去哪都是个限制。他笑着拍了下轮椅,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莫晓无奈地张开手:“因为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在一觉醒来后就被人告知自己是疯子”他还是在微笑:“那你觉得我像吗?”她从头打量着他,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青条式院服,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挂满皱纹的脸上有着一双你无法直视仿佛像黑洞般会将你灵魂吸入的眼睛,就算经常微笑,那种威压感当你站在他两米前就能感觉得到。
莫晓吐了吐舌头:“像,不然干嘛老是呆在这里,我都听到那医护跟你说想下去操场随时可以,我只要踏出这间房,都会被人像小鸡一样拎回来”跟他说话的时候,她正站在大铁窗前,惦着脚,看着他依旧在自顾地笑。
他说:“那么下去操场和在顶层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监控着吗?别人说你疯了那就是疯了吗,这世界疯子多得很”
“哦,外面的疯子那么多吗?”莫晓疑惑地问。
“多,多得很,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啊,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他抬起手指向了远方,哪个方向我是不知道了,莫晓只知道自己的脚掂得酸疼。他的声音还在继续着:“那些人想着法子想让你变疯了,然后再想着法子吞噬你身上所有的肉。可是他们却总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呀?”
“什么人疯不是疯呢,哈哈哈哈哈,他们才是真正的疯子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