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遗梦,遗梦前尘的遗梦。但在三个月以前我叫绯梨,住在一个漫山绯梨的林子里。如今我住在灵山深处的白灵谷,里面大部分是狐狸,但我是最不合群的那一个。我想,如果不是灵老头的缘故,他们应该把我赶走了吧。
白灵谷是一个安逸的地方,山灵地秀,是一个适合安心修炼的地方。灵老头叫我心断尘缘,安静修炼。可偏偏我忘不了那个人,那副青山水黛一样的眉眼。
我也怨,怨他的绝情,怨他的不留余地。
到了夜里,我常常对着月亮独自跳舞,月光下我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像孤独二字。
有一个狼族的妖常常的缠着我,他叫殇央,是狼族未来的接班人,狼族和狐族向来不和,这下,狐族更加讨厌我了。但是灵老头却大加赞许,说什么到时候如果可以联婚,以后狼狐两族就不再战斗,也是一件好事。
我藏在白灵谷的落音林中,阳光细碎,斑驳暖人,殇央就是踏着这样的暖光走来,说实话如果不是他那欠揍的脾气,他也是一个有魅力的妖。这样发着呆,就听见他抱怨道,“遗梦,遗梦,你们狐族的人太粗鲁了,见到我就打。”
我冷笑道,“狐族去你们狼族也会被打吧。”
“不会,不会!”殇央连忙说,然后在我怀疑的眼光下,艰难的说了一句,“反正你不会。”
“嗤。”我不屑的笑了一声,“我又不是这白灵谷的狐。”
“噢。”他应了一声,随口道,“那你是哪里的狐?”
你是哪里的狐?我是哪里的狐?我拉着一根有一根长长的藤条穿越在树林中,殇央安静的跟在我身后,只有在这时,我才会觉得他不是那么讨厌。
“遗梦,你想去人间吗?”殇央在我身后喊。
人间?我想到第一次去人间时那些人类不怀好意的嘴脸,还有玲珑那张更让我心痛的脸,心底一阵厌恶。
“去人间散散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殇央继续说,声音又掩藏不了的小心翼翼。
心中一动,我停下来,回头对他一笑,道,“好吧,我们去玩玩那些讨厌的人类吧。”
殇央带我去了人间最繁华的一个城市,人类称之为——金陵。我们住在金陵最繁华的那条街,以兄妹相称,常常出入酒楼,戏院,可能是我们相貌出众吧,没多少日子竟成了金陵的知名人士。
我想再见到弦月,可是我不能回绯月居,只有在人间寻觅,有时看见和他背影相似的人竟会失态的上前查看。我开始入住勾栏院和青楼,幻想着可以吸引弦月出现。
那日,我端坐在镜前,正描着那细细冷峭的眉,殇央忽的推开门,酒意就要弥漫那间小小的房间,我静静的对着他,他却忧伤的看着我,他说,“绯梨,弦月大人不会出现的,你何必自寻苦吃?”
原来他早就知道为何弦月的事情,难怪狐族的人会那么讨厌我。
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绯梨,我尖锐的呵斥他,“谁许你叫我绯梨,绯梨只是弦月一个人的绯梨,不许你叫我绯梨。”
看着殇央受伤的表情,我冷冷的撇过脸。
“遗梦,或许我不应该带你来人间的。”这是他在人间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离开了我。
我是怡红院的头牌——遗梦。貌可倾城,富可敌国,媚态横生,天下无双。上至王孙贵族,下至贩夫走马无一不在讨论我。我的寻梦馆里常常人满为患,老鸨数钱数得眼都没了,我周旋在各个男人之间,却怎么也找不到我要找的那个人。
有很多人说着要跟我共度一生,要陪我走遍天下,要和我看塞外风景,北方雪花,也有人千金买我笑颜,踏遍金陵为我寻花。可是,他们怎能寻得到那绯色的梨花,就算寻到绯色梨花,他们又岂是我的白衣公子。
罢罢罢,都是虚像,不过尔尔。
夜凉如水,我趴在寻梦馆楼阁的窗台上,看着茂盛的梨花,低低的叹了口气,人间的梨花又开了,绯月居的梨花,一定还未败吧。
一阵微风,梨花纷纷飘落,我惊异道,“谁!”话未落,我变看见殇央从梨花中现出来,他竟然一直藏匿在梨花中,如果不是看见我伤神叹气一定不会被我发现吧。
“看来你法力又增长不少啊。”我率先打破沉默。
殇央看起来消瘦了许多,清俊得五官看起来更加深刻了,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出奇,我却隐隐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眼睛,那是一双青山水黛的眉眼,在月光下染了薄薄的酒意。
“遗梦,跟我回白灵谷吧。”
我听见声音回过神,看见殇央的脸上布满忧伤。但我却轻轻笑了,或许这个笑容会让我看起来柔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