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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刑天首葬常羊山,氐人先祖开天目

三皇之后,五帝是也。五帝依次有神农氏、轩辕氏等。神农氏即炎帝,轩辕氏即黄帝,传说为中原各族的共同始祖,今国人自称炎黄子孙即指此也。陇南是炎帝、黄帝涉足的重要范围。陕西的宝鸡有炎帝祠,黄陵有黄帝陵。

据史书载,昔少典娶有娇氏,生黄帝、炎帝。黄帝在姬水流域建立了部落,炎帝在姜水流域建立了部落,故黄帝姓姬,炎帝姓姜。《史记》载:炎帝“削木作耜,揉木作耒,教会百姓使用农具,故天下号其为神农”。亲口尝百草,制五弦琴。治国有道,亲民如子,很受百姓拥戴。炎帝部落是个很大的氐族集团,诸如共工部落、氐人国、夸父部落、刑天部落等等,后来部落之间各为势力,互相侵夺,集团内部出现了严重混乱,势力开始衰落,不少部落投靠黄帝。黄帝势力强盛,得到各部落的拥戴,不断蚕食炎帝地盘。双方不断发生争夺战争。最著名的如阪泉(今河北涿鹿东南)之战,黄帝一举打败炎帝。蚩尤作乱,黄帝又率领各部落在涿鹿(今河北涿鹿东南)击杀蚩尤。后来炎帝也加入了黄帝集团,组成炎黄部落联盟。

据《山海经》记载,在炎黄之战中,炎帝集团的一个首领刑天,在与黄帝的争战中被砍去了头,他的头葬在仇池山。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于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炎帝与黄帝争夺主宰天下的权力,爆发了一场大战。这场战争是残酷的,悲壮的。战争失败了,炎帝的一位首领刑天,被黄帝砍去了头。刑天不甘失败,仍然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挥舞着盾牌和板斧继续战斗。黄帝派部属贰负与危将他捆缚在疏属之山上,又砍断他的右足,反缚住他的双手,吊在大树之上。刑天是一位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英雄,他顶天立地、气贯长虹的精神与世长存。陶渊明《读山海经》诗中赞道:“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死后,他的头葬在常羊山上。

刑天是炎帝集团的一个出类拔萃的氐族首领。他不仅是一位勇敢善战、视死如归的英雄,而且懂艺术,善歌舞,炎帝曾命刑天作《扶犁》之乐,制《丰年》之咏,“以荐求嫠耒,是曰下谋”。《扶犁》之乐是表现氐族生产劳动欢乐之情的舞蹈,《丰收》之咏是祈求农业获得丰收的歌咏。“嫠耒”,谷麦也,“荐嫠耒”者,以歌舞祀神以求嘉麦也。“下谋”者为民谋福也。

据史学界考证,常羊山即仇池山。赵子贤《刑天葬首仇池山》对常羊山的考证较为详尽。其一,《山海经·大荒西经》三次提到的“常羊之山”,皆在西经,与仇池山方位相合。其二,《山海经·大荒西经》又说:“有金之山,西南大荒之中隅有偏句常羊之山”。今陇南西礼交界处有金之山。《山海经》金之山与常羊山并提,常羊山应在西和、礼县一带。其三,《帝王世纪》曰:炎帝之母女登“感神龙于华阳之常羊而生炎帝”。秦岭之南即华阳,常羊山属华阳,仇池山亦属华阳。神龙即伏羲。其四,仇池山又作仇夷山、仇维山,常羊山又作常阳山、成阳山。常、成、仇古音相通,羊、阳、维、夷与池可通假。赵氏以为常羊之山,即今仇池山。

20世纪90年代,礼县出土了一个陶俑。陶俑被砍去头颅,胸部隆起,以脐为口,双乳为目,疑为古代“刑天”形象,与《山海经》图像一致。若果此陶俑为“刑天”造型,“刑天”陶俑的出土,为刑天首葬西汉水的记载提供了实物依据。

著名学者赵逵夫说,刑天乃氐人始祖。《大荒西经》曰:“有氐人之国。炎帝之孙名灵恝;灵恝生氐人。”氐人的祖先叫“灵恝”。后人仅记其音,将“灵恝”写为“猰貐”。《海内西经》曰:“猰貐者,蛇身人面,贰负臣所杀也。”《海内北经》也说:“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猰貐,帝乃梏之疏属之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系之山上木。”猰貐即为灵恝,就是指刑天。刑天为炎帝之孙。刑天被黄帝部属贰负与危捆缚在大木上,此处所说“危与贰负杀猰貐,帝乃梏之疏属之山”,其事其人非另有所指。

赵逵夫对刑天的研究,有着独到的见解。刑天正额中有一立目。白马是氐人所崇拜的图腾。氐人或称白马氐,他们所祭祀的白马神、马王爷皆为三目神。《辞海》云:氐,“古族名。殷周至南北朝分布在今陕西、甘肃、四川等省”。商代,氐人开始向南迁徙,至于云南等地。陇南随处可见二郎庙,川蜀中的二郎神皆为三目。传说中的二郎神姓杨,古代居于仇池山,南北朝在仇池山建立了仇池国的氐人也姓杨。白马神是氐人所崇拜的最大的神。刑天是氐人的祖先。

《山海经·海外西经》有一段话说得很完整;“奇股之国在其(按指一臂国)北。其人一股三目,有阴有阳,乘文马。有鸟焉,两头,赤黄色,在其旁。形天在此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挥干戚以舞。”形天是奇股国的首领,形天与黄帝集团引发的那场战争就发生在这里。奇股国人皆为三目,自然形天也是三目。在史书中,形天氏也称雕题国。题,额也。雕题是指在前额刻有“天眼”。“形”原意为“刑”,“天”即人的前额。开“天眼”是最初的氐人战败后留下的刑法,后来,刑法逐渐演变为氐人的风俗,以示威武,“刑天”也演变为“形天”,即开天眼的人。《礼记·王制》郑玄注:“雕题,割其肌以丹青涅之。”最早生活于西北的雕题人,就是氐人的先民,他们与二郎神共为三目神,形天则是氐人共同崇敬的先祖。

今日陇南仍保留着信仰白马神、二郎神的传统习俗。文县的白马藏族敬奉白马爷,把白马爷视为最高的偶像。宕昌县秦峪乡的仇氏家族有二郎庙,敬奉着二郎爷。仇氏家族居住在大村、仇家山、庙下等村,人口众多。清嘉庆年间《武阶备志》说:“西魏灭武兴,其子孙流移迭、宕、沙、岷等州者,仍为酋豪”。仇氏家族抑或是仇池国政权灭亡后,迁移至这里汉化了的氐人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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