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门口停了下来，娄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大门就开了，两个保安样子的人出来迎接。车从大门门进去，里面是一栋两层建筑，看着有一定的年代感。
“来，各位下车，我们公司到了。”
一行人下了车，跟着何昌华向前走去，何昌华边走边指着，还边解说：“前面是销售部，后面是产品仓库，楼上是会议室和行政办公室，一到会议时间，那可相当热闹。”何昌华说的津津有味，准确的说是眉飞色舞，又指向围墙边上那一栋不起眼的小房子，“那里是员工宿舍，楼下是食堂。别看着不起眼，但是福利好，WiFi全通，中午吃完饭，你们还可以踢踢足球。”他指指脚下的土坝子。“我们公司业务做得大，高层领导在拓展新项目，估计你们会很少见到。所以平时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不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可以问我和娄总，我们永远为你们排忧解难。”
大家将信将疑的提着行李，跟在身后。
“我强调一点啊，”娄檎提高分贝，“你们外出，一定要履行手续，我们是正规企业，得为你们负责。”
林凡悄悄问着娄檎，“你现在什么职位？”
“销售部经理。”
林凡跟在人群最后，一种莫名的感觉却说不上来。
从正门进去，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虽然服装不统一，但是表情都是一致的，全部都是充满激情，准确的说是亢奋的表情，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然后便是如雷般的掌声，还整齐的喊着欢迎新同事，那一声声就如同雨点般打过来，让人丝毫没有招架之力。除了热情之外，林凡感受到的还有简陋，在这个称为销售部的地方，最显眼的莫过是两排简易的办公桌，上面是一排排看似有些旧的电话机，每一台电话机旁边都是一打白纸，一支笔，办公桌的末端是一台台式电脑。
“这就是我们销售部的精英，他们用热情宣扬着成功。”何昌华站在人群面前，“今天好。”
接着是人群一起呼喊，“今天好，明天好，未来会更好。”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融入到这种氛围之中，变得异常热切。
“那先这样，你们工作。”何昌华示意大家坐下工作“我先为你们安排一下房间，十五分钟后我们在这里集合。”娄檎收集了所有人的身份证，然后又填了表格，让何昌华带大家去收拾整理。林凡也有一间宿舍，推开门的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霉味击倒了，房间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正中间是一张用木板搭成的简易床。上面放着一床凉席和一张床单，而且凉席还是破破的，除此之外，偌大房间再无长物。不，房间并不是偌大的，房间也就放得下一张床，顶多再加两把椅子。屋外是一条略显狭窄的走廊，两端是一间公共浴室。
林凡放下背包，就往回走，有太多的疑惑，他还需要解答。销售部的人都很忙，在林凡经历的五分钟里，他们都是一遍一遍不停的打着电话，然后开始在纸上做着记录。林凡和那些人聊着天，可是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他们只是沉浸在打电话中，丝毫不会让别人来打破。直到娄檎回来，说了一句“吃饭”，这些人才放下电话。“来，咱带着新同事一起。”这时候，有几个年轻的姑娘和林凡说着一些客客气气的话，大多都是美好愿望和鼓舞人心一类。
饭桌上，摆放着四个大盆，里面都是一些简单的炒菜，旁边还有一桶用开水冲的紫菜汤，看似应该是自助。“饭前，我们要干什么？来，我们一起告诉新同事。”
一个人站了起来，讲述了自己的一段过去，以及今后的愿望。现场每一个人都听的是声泪俱下，结尾大家一起鼓掌，共同说着“今天好，明天好，未来会更好”的话语。
娄檎说着，“以后新来的朋友们，也分享着一段自己的故事，还有自己的理想。”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筷子都放在面前，聚精会神的看着。直到娄檎拿起筷子吃饭，大家才打破严肃的气氛。饭菜谈不上好吃，但是也并不算难吃。饭桌上，大家说着一些让人似懂非懂的笑话，讲完他们还一起笑，倒是林凡显得像个傻子，干干的坐在那里。有的人还带林凡一起互动，大意是这份工作，以及（林凡已经记不起他们所说产品的名字，那就用这款产品代替吧）使用这款产品带来的全新改变。他们会讲一个天马行空的故事，然后最终会绕到自己的中心思想上去，至于中心思想是什么，想必已经很明了了。现场每一个人都听得很入迷，眼中都闪烁着光芒，当然林凡除外。
好几次，林凡都想提出一个反驳的观点，真的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阐述，那些理论就会立马被戳破。可是林凡知道这些都是徒劳的，当一群人将某一理论奉为神明的时候，其他言论都是错误的，就像“日心说”刚推行的时候，打破世人“地心说”的认知，结果怎样了？他被作为魔鬼的化身，活活被烧死在十字架上。现在林凡需要做些什么？——他只需要也像傻子一样鼓鼓掌，喊喊口号。
接下来，林凡和新来的人并没有被安排工作，而是直接去了二楼会议室，其他的人也放下手中的工作，同样去了会议室。会议室里，一台大电视放在一边，电视旁边是一块擦得干干净净的黑板，其他剩余的空间摆放着一排排塑料凳子。
“来，新来的朋友坐在前面。我们老同事发扬风格，每一个位置都是一样的，我们要把成功的福音传递给每一个人。”娄檎话一讲完，台下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前面电视上放的视频是美国总部的产品制造视频，药材内容也是很丰富，也很昂贵，工艺复杂而且要求严格。这些内容之后，便是我国航天科技，总之还是个上校来讲与该产品的合作历程，还有照片，总之环环相扣，讲的也很有气势，让人信服。其中，就为什么要为这款产品做推广的问题上讲的特别仔细，这款产品专为我国航天员提供，是唯一一款作为航天员的保健品，结尾还加上唯一一家，还保证绝对天然成分，也正是为此，航天科技有义务也应该为其做推广。看到这里，很多人已经开始沸腾。
视频结束后，便是在黑板上讲解现在的销售模式，共分两种：简单的说就是自己做老板型和打工型。每一种模式下提成，管理制度都不一样。还有现场分析，而且是按他们某种最保守的分析法，最后强调，到达一定的高度之后，你尽管没工作，你还是会有巨大的收益。但是，目前你需要做的是自己消费，并带动其他人消费。
娄檎讲的很认真，并讲述这种方案是源自美国的直销方式，而且取得巨大的成功。现场的气氛一下达到高潮，千万不要以为到这儿就为止了，紧接着还有代表发言，不出意外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就是何昌华，他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为了演示自己真的去过总部，并附上一系列美国总部的照片，其中不乏自己与老外的合照，现场他还即兴说了一段英语。
作为压轴，还给每一位新来的员工机会，站在大家得面前说出自己的心声。林凡也上了台，那种渴望的眼神，热烈的掌声，让他自己都云里雾里了，自己讲的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总之那种感觉比在学校的演讲还过瘾，他不由得感叹了一下舞台的魅力。
重头之后，当然是产品，先是原价，当然还要经历几次99式的掉价，最后是回馈内部员工，以半价卖给员工试用。现场几经接近沸腾的边缘，不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不断呼喊“今天好，明天好，未来会更好”的话语。在会议结束，所有员工都得到少量样品的免费试吃。甚至都不用安排，新来的几个人就开始打电话，推广产品。
“林凡，觉得怎么样？”娄檎在会议结束后，特意找到林凡，勾着他的肩问到。
“很好，真的特别好。”
“那好好干，你一定会更成功，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会的，听了课，我觉得特别有激情，信心满满啊。”
“你有文化，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你都可以告诉我。”娄檎表现的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
无论什么时候，只有是在休息时间，大家就会变着花样的讲相同主题的故事，林凡也被强拉进去，他永远只做一件事，那就是鼓掌。这里，大家感觉都特别团结，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你觉得他就在你的身边，难免让人有那么一丝丝窒息的感觉。
林凡看看身后周边的一切，这里除了热情的人们，还有一堵高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