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爆炸在脚下响起,身体像树叶似的飘在空中,火龙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啊……啊……”雪少风从梦中惊醒,“唰”的从床上做了起来,身上布满了冷汗,手背上也布满了一层细微的汗珠。
同样的噩梦,同样的内容,几乎每天都在梦中重复着,每次的恐惧却只增不减。每次都是痛苦的折磨,每次惊醒,都要很长时间才能从梦中回到现实的世界,每次都暗自庆幸,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雪少风揉了揉快要爆裂的太阳穴,不知有多少次了,每次醒来仍然心有余悸。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忽然想起与雪子阳打架又与冰骨野猪搏斗的场景,又想起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身上穿的兽衣十分干燥,一点也看不出有被水侵泡的褶皱与感觉。房间里干燥而温暖。一股柔和的能量充满了房间,十分舒服。
猛地抬头,发现自己在一间全是由蓝色材质组成的房间中,不大的房间,二三十平米,自己躺在一张如水晶般的蓝色石床上面,一位老人背对着他对着蓝色石墙默默发呆。
老人已察觉到雪少风已醒过来,转过身,手里端着一碗蓝色的水。在雪少风的床边坐了下来,从蓝色地板下瞬间钻出一张蓝色石凳,准确的出现在老人臀下。
老人似乎早已预料到石椅的出现,并不觉得奇怪,雪少风却看的目瞪口呆。
“喝了吧,孩子。”老人磁性而充满关怀的声音响起。
雪少风痴痴的看着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却精气十足,刀刻般的皱纹,削瘦的脸颊,后披的白发夹杂着黑发与灰发,单薄的身体好像轻轻一推就能倒掉,枯瘦的手掌像鸡爪一样。
雪少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人的头发,震惊而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除了他以外头发上有黑发的人,他从未离开过雪狼村,每天所见的人都是雪狼村的人,见到与自己生理特征相似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与激动。
“黑……你的头发……有黑色的。”雪少风激动的指着老人的头发,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老人哈哈被逗的哈哈哈大笑,身体在爽朗的笑声中晃动着,碗里的水如平镜一般,没有一丝涟漪。
“这么长时间了,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当然了,我年轻的时候一头黑发比你都黑,现在老啦。”老人大笑着说道,伸手摸着雪少风的头顶,胡乱的拨弄着雪少风柔顺的头发,头像拨浪鼓一样被弄得乱晃。
雪少风对老人粗鲁的动作不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有一种久违的感动与关怀,眼泪竟不知什么时候滚落了下来。
“我……我一直以为……我是个怪胎,是个杂种,别人都骂我杂种。我知道我不是……杂种……”雪少风压抑了一俩年的心情,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忍不住的扑在了老人怀里,放生大哭起来。
像是失散多年的孩子,找到了亲人一般。
老人放下蓝色水碗,水碗漂浮在空中,双手抱着雪少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孩子,你怎么可能是杂种呢,这个世界上,黑头发的人太多了,什么颜色头发的人都有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真的么?黑头发的人真的很多么?不长尾巴的人也很多么?那……那……黄皮肤的呢?”雪少风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盯着老人浑浊的眼睛,“饥渴”的等待着老人的答案。
“傻孩子,我不就是黄皮肤的么人么,我不也是没有尾巴么。”
雪少风如泥鳅一样从老人的身上滑出,滑稽而又可笑的沿着老人的腰间摸了一圈。
“天哪!你也没有,真没有!”雪少风激动的已无法控制自己,又急忙的摸着老人的手,将前臂上的袖子捋了起来,又捋起自己的兽皮大衣,放在一起比较,老人的手臂干瘪而又枯皱,缺少水分,雪少风的手臂细腻而又光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俩个人的手臂都是一样的棕黄色。
老人微笑着配合着雪少风的动作:“这下你该明白了吧,没有任何人来到这个世界是孤独的,包括你。”
“快,将碗里的水喝掉,你的身体太弱了,却又很奇怪,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在凝冰水中活下来的人。”漂浮在空中的碗匀速的飞到雪少风身前,雪少风想也不想的端起碗一饮而尽,一股清爽的甘甜顺着嗓子流变全身,说不出的舒适与清凉。
“哇,太好喝了,再来一碗。”雪少风用粗糙的兽皮袖子抹了一下嘴巴,爽快的将碗递到老人的面前。
老人被雪少风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又伸出鸡爪的手使劲的揉着雪少风乱糟糟的头发。
“没有了,就这一碗。”
“这是什么水?这么好喝?”雪少风忍不住的问道,身上清凉的感觉越来越舒适,轻飘飘的,精神出奇的好。
“这是抗寒的魄冰水,以后你再也不会惧怕寒冷了。”
雪少风眼里说不出的兴奋:“连冰骨野猪的寒冷也不怕么?”
“哼,冰骨野猪?你可以把他冻成冰棍猪。”老人对雪少风将魄冰水和冰骨野猪一起对比显得不是很高兴。
雪少风一听,更加兴奋,撇弃小嘴,小声嘀咕道:“哼,你真小气,连碗水都不让多喝。”
“什么?我小气?你个小兔崽子,你爷爷年轻的时候那是出了名的大方。”老人架起胳膊也撇着嘴道:“什么时候含糊过。唉,这个破阵,也确实关了我不少时间,现在外面什么样,完全不知道。”
“阵?这不是你的家么?”雪少风更加好奇,他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老人一脸伤感,身子一侧,躺在床上,双手向后,枕在双臂上,浑浊说的双眼看着蓝汪汪的房顶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不知道。连窗户都没有,外面是什么我都看不见。”雪少风傻乎乎的摇摇头。
老人手向空中一挥,晶蓝色的房子变成透明如空气般的材质,房子周边被晶蓝色的光芒照射的模模糊糊,能见度三四米,再远一些便是幽深而又恐怖的黑暗。
俩人像是悬浮在晶蓝色光芒的中间,雪少风兴奋的向外面好奇的观望着,除了黑暗,一无所有,兴趣很快便下去了,接着就是烦躁。
“黑乎乎的怎么什么都没有?”雪少风嘟着嘴抱怨道。
“哈哈,你这才多长时间都嫌烦了,我都记不清在这呆多长时间了,这不也是活的好好的。”
“那……这到底是哪里?”雪少风好奇的发现脚下和头顶也是黑乎乎的一片,黑暗好像灯笼一样把他们俩个团团围住。
“哪里?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只记起我被冰骨野猪带到湖里面,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湖?什么湖?说仔细点。”老人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雪狼湖,是我们雪狼族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地。”
“臭小子,你根本不是雪狼族的,还你们雪狼族的,你看看你哪点长得像雪狼族。”
“可我在那里长大,就见过雪狼族的人。”
“哎哟,才四岁多就好意思说在那里长大,你离长大还早着呢。”
“哼,我现在就已经是勇敢的男子汉,打起架来我谁都不怕。”雪少风架着胳膊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好了好了,别装酷了,快说。”
“嗯……当时我都快热死了,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若不是冰骨野猪身上的寒气降温的话,我估计都快着起来了。”
“热?我没记错的话,雪狼族生活在寒冰大陆的边缘地带,零下四五十度的天气,你一个没有一点抗寒能力的小孩会感觉到热?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没有,当时冰骨野猪伤了我的兄弟小白,我就扑倒冰骨野猪身上准备和它拼命。”
“你扑倒冰骨野猪身上?”老人看着雪少风清澈如水的眼睛,看得出他并没有撒谎,可他说的每句话都有无法解释的疑问。
“嗯,当时我都快冻死了。身体都和它粘在一起,我感觉到快死的时候,忽然,心脏就快要爆炸似的跳起来,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热。”
老人将雪少风抱到床上,将手搭在雪少风的手腕上,浑浊的眼睛上聚着精光,一脸严肃的表情。
雪少风感觉老人的手指上泄出一股股暖流,顺着手腕游走全身每一个部位,说不出的顺畅舒坦,身体软绵绵的。一阵阵困意席卷而来,瘫软的身体似乎再也站不起来。
一股热流流到心脏的位置,却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常,老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似乎有些不甘心,又将一份浑厚的力量注入到心脏中去。
随着那颗弱小稚嫩的心脏在跳动外,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缓慢与规律的跳动着,无形中,老人注入心脏的力量,莫名的消失了。
老人心里面一惊,赶忙松开雪少风的手腕,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这种熟悉的力量,怎么会在这个小孩子的身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