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鼻子翻身下床,替小飞燕盖上被子,深深叹了口气。
何大鼻子对小飞燕说:“此番你虽说尽心尽力,我自然不能出尔反尔,但娶你为太太,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你看我这儿还有如玉,她虽然卧床不起,在娘家养病,毕竟是我正室,况且还为我生有一女,她身后还有财大气粗的孙老板。”
提起孙老板,小飞燕胸中有气。她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抢白道:“你落难之时,财大气粗的孙老板何处去了!”
何大鼻子理亏,赔着小心责问:“难不成我将如玉休了,休妻再娶,扶你为何家少奶奶?”
小飞燕语塞。她曾经求过如玉小姐,如玉小姐所言所行令她折服。她曾承诺如玉小姐,愿当如玉小姐名下姨太太,共同侍候何大鼻子,岂能食言。
小飞燕嚅咀:“我也没逼你休妻再娶。”
小飞燕暗想:如玉还能活几天呢!
何大鼻子叹道:“我的母亲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娶亲之事须得长辈在场。如此才显得气派风光。你当场称呼一声母亲大人,才能正真算是何家人呀。”
何大鼻子从来没有说过如此温存贴心之话,小飞燕慢慢转过身子,泪眼迷糊地抱紧了何大鼻子。
小飞燕温情脉脉说:“我并非不近人情之人,非要你八抬大轿抬进何家大院,我只是要个名份罢了。知道你心里还有如玉,我排在她后面也无不可,如此我能光明正大,出头露面,彻底摆脱春香阁贱名,免得人们背后指指戳戳,有损何家脸面。”
何大鼻子叹道:“如玉的日子不多了,你不用心急,何家少奶奶迟早属你。”
第二天何大鼻子护送千总大人回县城,并且到县城领取一些武器军需,须到天黑才能回家。
何大鼻子刚出平安镇,小飞燕在家里呆不下去了。她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放过眼下大好机会,必须趁热打铁,若此次不能成为何家太太,即使姨太太也须公告亲朋好友呀,那么下次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只怕人老珠黄也未必得遂心愿。
小飞燕想当何大鼻子的太太,需要有人帮助,想来想去想到了吴胖子。吴胖子毕竟是何大鼻子上司,他说话何大鼻子多多少少总要听一点,比张麻子的话还是有分量一些。此次营救何大鼻子过程中,虽知吴胖子心狠手辣贪得无厌,但俩人总算有点交情,所以小飞燕决定请吴胖子帮忙。
因为扩建团练营,吴胖子没与千总大人一同回县城。小飞燕找到吴胖子,吴胖子当然与以前判若两人,热情招待小飞燕。
吴胖子热情洋溢:“欢迎欢迎,何太太如何有空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小飞燕笑问:“没有指教不能来吗?您是团练使,我家少爷是您手下团总,自然必须登门拜访团练使大人,恳求团练使大人日后多多关照。”
吴胖子寻思这女人不寻常,生得花容月貌,上得了厅堂,当过**,做得了下三烂事情。被自己整得焦头烂额,现在居然笑容满面坦然自若,日后定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
吴胖子真心诚意说:“何团总年轻有为,满腹锦绣文章,而且身后有千总大人撑腰扶持,前程远比我等远大,前途无量。何太太你就等着享福吧。”
小飞燕叹口气道:“团练使大人你称我一声何太太,可我还不是真正的何太太呢!你知道我家少爷有正室,且轮不到我称太太呢。”
吴胖子笑笑,不以为然地说:“这我尽知,何团总有孙如玉。不过听说孙如玉病入膏肓,苟延残喘,只是早晚之事了,何太太非你莫属。再说此番何团总蒙受冤屈,如玉太太卧病在床,更不见孙老板出面奔走。唯有你尽心尽责,何团总心里岂能不属意于你。”
“啊呀,团练使大人真是明白人,我家少爷如有团练使大人这般明事理就万事大吉了。团练使大人呀,您能否出手相助,帮我一臂之力,在我家少爷面前提醒一下呀?”
吴胖子终于明白小飞燕来意,她急欲当何大鼻子名正言顺的太太,求他帮忙来了。其实吴胖子从心眼里觉得小飞燕根本不配做何大鼻子正室。堂堂何少爷如何能娶一名**做太太,偶尔玩玩可以,做太太不行。
当然吴胖子嘴上没说,并拍胸脯保证为小飞燕推波助澜,锦上添花。吴胖子将小飞燕夸得天花乱坠,吹嘘小飞燕做何大鼻子太太乃最合适人选,除了她,天下没有第二个女人更合适,更有资格做何大鼻子太太。
小飞燕目的达到,起身而去,走至门口,打量一下里间,假惺惺问:“团练使大人呀,那个女孩如何不在,哪儿去了呀?”
吴胖子说:“哎别提了,败老子兴,让她滚回家了。”
“哎哟哟,”小飞燕大惊小怪,故作关心地说,“团练使大人你没女人这日子如何过呀,要不我与你再找一位?”
吴胖子笑说:“不必不必,我明日便回县城。再说我精力不济,你找了也白找。”
小飞燕笑了,说:“那也可以印正我的偏方灵不灵呀。”
吴胖子笑着安慰小飞燕,“哪里敢再劳动何太太。放心,鄙人一定为何太太说话,让你成为堂堂正正何太太!”
小飞燕明知吴胖子的话靠不住,但能为她说几句好话总是不错。病急乱投医,能多一人帮总比没人帮要好。
小飞燕走了,吴胖子嗤之以鼻:“哼哼,如此女人也配当何家大院少奶奶!何大鼻子呀何大鼻子,你丢脸丢到阴沟里了。”
小飞燕深深感到势单力薄,自己身边应该有靠得住能差使的人。
小飞燕回家后,张麻子到她家里来了。
张麻子对小飞燕说:“你现在已是团总太太,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为你效劳。”
小飞燕笑道:“你是何大鼻子的兄弟,抡岁数我必须称呼你一声大哥,哪好意思让你效劳。再说家里无事需你效劳。”
张麻子二眼直视小飞燕,说:“我怎么觉得有事,有很大的事。”
小飞燕不解,问:“有何很大的事?”
张麻子点破:“你现在的身份不尴不尬,名不正言不顺。你应该督促何团总实现诺言,娶你为正式太太,巩固地位。现在乃最佳时机,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等何团总懈怠了,你再提迟了。”
张麻子一言击中小飞燕要害。
小飞燕开始沉默不言,过一会才把昨晚与何大鼻子的对话告诉张麻子。
张麻子指点小飞燕:“你切不可与他翻脸,也不可太笃定放松。你应该像糯米糖般缠着他,极尽女人妩媚精细,让他觉得离不开你,让他动心。”
小飞燕叹气说:“他主要嫌我出身低微,可这是我无法更改,也无力更改的。”
张麻子说:“可是你想想云香太太不是同样出身低微吗?她如今不是成了何家的正房太太,你为何就不能当何家少奶奶呢?”
小飞燕说:“这如何可以相提并论。她原是唱戏的戏子,多少比我体面一些,老爷喜欢听戏才迷上了她。起先也只是外妾,后来替老爷生了少爷小姐才成太太。可是我肚子空得像条瘪麻袋,哪里生得出一男半女。”
张麻子说:“我帮你在团总面前说说吧,应该大有希望。我觉得团总其实很在乎你,此番没你东奔西忙,他必定出不了牢,你有旺夫相,他心知肚明。所以你不必气馁,也不可太心急。”
小飞燕拍拍肚子说:“我肚子里要是有一个他的孩子就好了,就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了,他必定对我另眼相看。”
张麻子劝道:“不要幻想不着边际之事,以后我们俩人相互照应,有事预先通气,好吧?”
小飞燕真心地说:“谢谢你如此信任,如此为我着想。身边只你这么一个真心帮我之人,三生有幸!”
张麻子说:“太太不必谢我,我需要靠山,太太也需有亲信。”
小飞燕说:“好,我需要能帮得着我的人。”
小飞燕说:“我无权无势,若你能帮我把此事办妥,以后你有需要可随时找我。”
张麻子慌忙道:“我一定尽力。如今何团总乃我顶头上司,以后一定有事情求太太帮忙。”
小飞燕安慰道:“你不必管他。他不愿娶我做太太,我便不是他女人。现在我是真心的,我自觉自愿帮你。”
张麻子说:“太太您现在金贵得很,不是哪个男人想碰就敢碰的。”
小飞燕说:“别人不能碰你是可以碰的。你不用怕他,官场是官场,情场是情场,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会帮你说话圆场。”
小飞燕拉住张麻子的手,放到自己胸上,说:“你摸摸,我是有良心的人!”
“我要想方设法笼络住张麻子,”小飞燕心里说,“太太也需有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