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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趁虚而入?

如何预防狂犬病?

一、离狗远一点。(这是聪明人的选择。)

二、离感染源(医院)远一点。(这是迫不得已。)

三、别让狗咬到。

四、别让凡九咬到。

——by华歆赏。

“砰!”一脚踢飞她,让她亲吻大地。

“少烦我。”有人心情极度恶劣。

“有什么可烦的,不过是又被拒绝了嘛。”加重一个“又”字,华歆赏拍拍俏臀上的半个脚印,考虑是否该在友人脸上回印一个。

“歆赏,我想……”陶凡九幽幽一叹,“我有sadomasochi**倾向。”

“你有施虐、受虐吗?”以手为扇,华歆赏以看太空浮游物般的表情看她,“SM是虐恋耶,我可看不出来你有。”

“有。”她再次幽幽一叹,“我被拒绝,居然感到兴奋,你说我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sadomasochi**倾向。”

“……变态。”华歆赏无奈摇头。这不是鄙骂,是陈述。

“谢谢。”

十月中的午后,校内很宁静,但可以预想二十分钟后,这片宁静将被下课的高中生破坏殆尽。

图书馆后的小树林——

秋风清凉,在牛仔裤边顽皮地绕个圈,卷起脚边一片落叶。

“淇奥昨天没在书店。”玩着手指头,陶凡九扒扒碎发,有些烦。前天丢下一句话离开,昨天又找不到人,他是不是在躲她?

凑近脑袋研究她的表情,华歆赏突然道:“爱情不过是生物肽催化的结果。”

“去。”

“看到他,你是不是觉得血液倒流全往头上冲?有强烈的窒息感,血脉贲张、呼吸停顿、心脏剧烈收缩、掌心微汗、喉头干哑……”

“……”

“这说明你有心脏病、高血压、甲状腺分泌失调、咽喉炎外带脑中风。将这些症状解剖开就是这种结果啊,你不会不清楚,凡九。”

“……是,没错,但我爱他啊。”

“他不爱你呀!”咻——咚!一刀将陶凡九的心劈成两半。

“所以我才要主动积极地追他到手。”

“你失败了,你被拒了。”第二刀劈过来。

“就算被拒绝,也才、才两次而已。”

“所谓事不过三。”第三刀。

总之,华歆赏就是要重重地打击她。

沉浸在见不到恋人的冥想状态中,凡九姑娘此刻没心情理会华某人的白痴细胞。三人静静坐在树下,同时叹口气。

华歆赏侧首,决定暂时当俊杰,识事务地不打扰凡九“冥思”。拉拉奚空桑衣袖,她小声道:“空桑,我决定在实习期间写一部小说,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

“开篇第、一、句已经打好腹案。”有被凡九骂的前车之鉴,她这回在“腹案”前加多一个定语。

奚空桑仅是扬起眉角,不做任何评断。

“要不要……听听,给点建议。”

“好啊。”

“那是一个凉风习习的仲夏之夜……”

细眉跳啊跳……奚空桑挽起冥思的友人,神色平静,“凡九,我们去吃红豆雪泥冰。”

“……”直至友人揩手走出十步,华歆赏才意识到她们是真的真的打算去吃红豆雪泥冰。赶紧小跑追上,“喂,凡九、空桑,等我啊,我也要。对了对了,凡九如果你请我吃雪泥冰,我可以给你一个不错的建议,让你很轻松地就能泡到郁、郁……”

“淇奥。他叫郁淇奥。”

“对对,我以君特·格拉斯的人格保证,一定让你轻轻松松泡到郁淇奥。”

奚空桑斜过一眼,“为什么用君特·格拉斯的人格保证?你的呢?”

“啊,我目前正在拜读格拉斯的《铁皮鼓》,当然会受作家人格的影响。”用他人人格保证,才不会影响到自己,何况,那家伙有“铁皮鼓”护身,千锤万锥也不怕……这是华歆赏小小的私心,她当然不会全盘托出。挽起友人,“嘿嘿”直笑,“凡九,请我吃雪泥冰啦!”

凡九姑娘的脚步有了迟疑,“什么建议?”

“乘虚而入啊。”

乘虚而入?

站在电梯口,陶凡九竟然感到微微的紧张。

看看手表,五点不到。

两天没看到淇奥出现在书店里,她的心情只能用“恶劣”来形容。相由心生,表现在脸上,当然是又冷又冰杀气袭人。

吃完雪泥冰,与友人分手后来到解意书店,她揪过工读生还没开始问,那家伙竹筒倒豆子,真是言无不尽。什么老板女友过生日,第二天心情不好,第三天轻微感冒流鼻水,今天却变成了重感冒,开始发烧……

发烧啊……好、好,果然是乘虚而入的好时机。

当下二话不说,她立即冲杀过来。

郁淇奥所住的小区在十一中隔壁的街道拐角。他一个人住,目前供楼阶段中。这属于基本资料,她可是一早就打探清楚了。

“十六楼F座、十六楼F座。”默默念着,她按下电梯楼层。

人在生病时,感观会变得敏感而脆弱,她就是要趁他脆弱的时候攻占他的心,这才叫乘虚而入。不过……会不会卑鄙了点?

以深檀色为基调的客厅内,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包水饺”,在他脚边的废纸篓内,全是擤过鼻水的白纸巾。

“妈,我没事,您放心。”抽一片面巾捂住鼻子,男人依然能保持轻缓的声音讲电话。

“嗯、嗯,昨天没去书店,今天也没去……哦,您放心,有人看店的,我请了工读生……解环要六点之后才能过来……没事,我们没吵架……”

电话那头的母亲大概又念叨了一通,男人时不时点头轻笑,神色却没有不耐。

“丁冬!”

男人听见门铃声,下意识抬头看钟——五点差五分,这个时候谁会找他?

一边起身开门,他不忘应答电话那端的关切:“妈,我知道,我会注意身体的……嗯,大概是前天淋了雨,才会流鼻水……”

拉开木门,解开防盗门的门扣,男人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觉得眼一花,随即是一道清脆得过分的嗓音:“淇奥,你生病了!”

“……”

“淇奥,生病应该躺在床上。快快。”推他入室,反客为主地把门关上,陶凡九借机打量四周。唔,地板家具都是很单一的色调,说明屋主对某种颜色很坚持。沙发边的那堆纸巾说明他病得很严重,而且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靠近落地窗的餐桌上放着三盒方便面加半只苹果,零零落落,说明他很不注重生病期间的饮食。他此刻正讲着电话……

点点他的手,她深觉有必要提醒他此刻正在通话中。

“呃?”被她推进屋,他一时无法接受地发起呆来,直至素指点上他的手,他才恍然回神自己在讲电话,想当然,因为突然断语,电话那头当然是一迭声焦急的询问,“……没事没事,妈……真的没事……嗯,我会注意的……啊,不是……”看了眼笑得过分灿烂的小脸,他飞快瞥开,“不是解环……不是,妈你不要乱猜……嗯,拜拜!”

收线,他退后一步,眯眼看她。

“凡九,你来……”

“照顾你啊。”以她的专业,发烧这种小病症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搞定,“有没有看医生,有没有吃药?烧到多少度?”

她一边问一边用手去探他的额,只是,却引来他更大的退步——烧到腿软,只能病恹恹靠在沙发上。

掌心敏锐地感到不寻常的高温,陶凡九笑脸倏沉。

好烫。在这种高温下还能神志清醒地讲电话,她真是……真是佩服他啊。

不再多问,单手斜抄过他的腰,半抱半搂半扶地将他送上床,如果不是因为发烧,她还真想多体会一下两两相拥的感觉。当然,她也如愿欣赏到他的卧室。

默默看着她为他拉过薄被盖上,又从卫生间拧来湿毛巾覆在额上,嘴里嘟哝着“没有冰袋,只能用原始降温法了,将就一下”,随后将他丢在客厅的药片全部抱进卧室,盘腿坐在床边,一包一包研究起来。

“凡九,如果你……”

“我来照顾你呀。”去,什么退烧药嘛,不知是哪家庸医开的。

“我不……”

“想吃点什么,病人喝粥是最好的,不要吃方便面。”啊,真想去把开药的庸医解剖掉,以劣充优欺负她的淇奥。

“……谢谢你,凡九,解环待会会过来照顾我,我想,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他将额上的湿毛巾拉下一寸,眼帘立即感到毛巾的升温。

“你很不希望她看到我在这儿?”

“是。”

“安啦安啦,你睡吧。发烧的人就要有发烧的样子,保持清醒的神志干吗……”后一句变成嘟哝,她低下头,碎发垂落,在额边形成一片阴影。

捂嘴咳嗽,他没再接话。

时间,慢慢流逝。就在她为他换上另一块冰凉的湿毛巾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睁开眼,瞳子里映出两道小人影,“凡九,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真的不明白,是什么理由让她义无返顾地说喜欢他,甚至在他明确地拒绝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为什么不问,我爱你什么?”

“……你,爱我什么?”低喃,从他咳到沙哑的喉中飘出。

爱他什么?

歆赏问过她,空桑问过她。今天,他也这么问她。可,她从未自问过。

是啊,爱他什么?

粉唇微张,似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滴答!滴答!

等不到答案,经不住高温的大脑终于不再保持清醒,沉沉睡去。

半小时后——

在卧室外东窥西探以猜想判断恋人喜好的凡九姑娘悄声溜回床沿,目不转睛盯着沉睡的容颜,盯着盯着……小手慢慢抚上胸口,只觉得心头扑扑直跳,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啊,很像她以前种的魔豆,不知不觉间“倏”地长出芽了,那芽长到她的喉咙口,害得她喉头痒痒,心也痒痒。

好想……好想吻吻那即使苍白也不失优雅漂亮的唇形……

相由心生,他脾气温温的,乍看上去的感觉也是斯斯文文;他说话慢条斯理,耐性极高。除了书店外,他对什么事都不太热情,听着笑着,转身便忘……咦,这是否表示他不是个花心的男人?好是好,可……那她岂不是没机会?不行不行,这个不是优点,是缺点。

趴跪在床沿,小手轻轻触了触他的额,见他的确没有醒来的意向,才大胆抚上他的脸。

这人呐,总是不愠不火,但不愠不火的负面是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出来,遇到自己不情不愿的事,也多以迂回婉转的方式绕过或推拒,甚至默默一人承受下来。只不过,他给她的拒绝倒是一点“迂回婉转”都没有。

咬牙,鼻息贴近了些,与他交融。

“淇奥,我只是、只是……随心所欲而已。”

邂逅,在微妙的一刹那。

她犹记得初见时心头爆炸的感觉,就像……生命大爆炸,她所有的热情、爱恋、喜悦在一瞬间涌炸出来,绚烂夺目,浸得她晕乎乎。

心有了指示,就会身体力行,将所思所想付诸为现实。

若问她爱他的哪些优点,觉得他哪些缺点可爱,对不起,她完全没概念。就如同现代科学家用各式猜想推测恐龙灭绝的原因却无所得,当生命出现大爆炸的时候,哪管你是寒武纪还是奥陶纪呢。爆炸的爱恋并不因为他的优点或缺点,仅仅、仅仅是遇到他。

她遇到他,她的心,也遇到他。

好痒,心好痒……

“淇奥,我现在吻你,你不会拒绝吧?如果要拒绝,就摇头……好,你没摇头,我当你接受啦。”明知他睡得沉,****熏心的凡九姑娘依然装模作样地问了问,粉舌轻舔唇角,色迷迷地给她吻了下去。

有点烫,这是陶凡九的第一感觉。再来……嗯,她可以体会王子的心情了——亲吻睡美人的王子当时一定不希望睡美人醒过来,否则,他就能为所欲为,爱吻多久吻多久,爱吻哪儿吻哪儿……

原本撑在枕上的“狼爪”不知何时隔着薄被抱到了腰上,半个身子差不多全倚在高温病人的身上。

一不做二不休,嘟嘴想了想,陶凡九索性放开“色胆”将他全身摸遍,大吃特吃豆腐。

呵,他的皮肤很光滑,鼻型非常优雅,脸蛋当然不用说,一等一极品。他的肩很宽,臂上的汗毛也不粗黑,手掌——小手放在大掌上比了比——很大,没有粗茧,握起来很舒服。他的腰……伸出食指和无名指学小人走路,禄山色爪慢慢走进薄被里……

轻咳一声,慢慢转醒的男人无意识地抓住在腰间呵痒的手,高温不仅让肌肤变得格外敏感,也引来一波波抽搐的头痛。

“解、解环……”贴在身上那微带凉意的躯体是解环吗?解环身上总是散着浓浓香水味道,今天竟然如此清淡……嗅着若有若无的幽香,沉重的眼皮缓缓张开。

解环?色迷迷的脸垮下,如丧考妣。

“淇奥,我是凡九……叫凡九……”她细着嗓子在他耳边诱惑。

“凡……九……”

“对。”压抑着心头突然翻腾的兴奋,她继续轻言细语,“再叫一声……凡九……”

意识迷茫,眸无焦距地看着眼前的笑脸,高烧之人意外地乖顺,“凡……九……”不是解环,不是……

不是?缓缓敛合的眼皮倏地睁开,失神的瞳孔终于沉淀出一丝清醒。

微微撑起半身,他动动唇,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什么。色向胆边生的陶姑娘可没他那么迷惘,打定主意将他惊讶复杂的眼神视为情人间的默默凝视,当然也就顺其自然地吻上……

“你、你们在干什么?”

尖锐的第三方声音插进来,令姿态暧昧的两人呆了呆,同时侧首看向卧室大门。

庄解环?

这样,算是捉奸在床吗?

时间迈入十一月,天高云淡,空气因缺少水分而干燥。心情,也随之干燥、易火。

两周了……

凡九已有两周没去解意书店报到,似乎从吃完雪泥冰的第二天,凡九便恢复成正常状态……真是可喜可贺。

华歆赏眯起眼,迎着灯光望向被她指使爬上爬下的好友。如果说凡九的不正常状态是——天天吃巧克力雪糕,时不时傻笑,神经质地说自己爱上一个男人,不觉得十一中无聊。那么,她的正常状态就是——

“该死的,歆赏,为什么你会选这种青黄不接的地方做实习课地点,闷死我了。”

“文学白痴,我明天上午有一堂课,你快给我写教案啦。”

“没有实验室,没有解剖动物,闻不到消毒水和酒精的气味,你存心想无聊死我对吧,歆赏?”

呼,这才是她熟悉的陶凡九啊。只是,两个星期前的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得凡九恢复正常?

老实承认,她不敢问。

分不清好友究竟是真正地回复到正常状态,抑或只是压抑的表象?如果是后者,她只能说,有人要倒霉了。

凡九是暴力美学的崇尚者,虽然外表上看去冷冰冰,气质上看去凉飕飕,多数时候让人误以为是冰山美人,实际她不冰也不凉,惹毛了她,绝对火力全开。

她学过柔道、跆拳道、空手道、击剑、太级……除了广博的兴趣外,渊源的家教也是她得以自傲的本钱。此外……唉,此外啊,她是Z大生化学院的……嗯,优质生吧,(这点华歆赏自认比不上)很受教授重视的那种。

这一点最重要。

学,以至用。

崇尚暴力,昭告着凡九个性中有本能的噬血因子。

凡九啊,从来就不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初入实验室,面对可爱的小动物,谁不是心软怜悯,凡九没有;初对浸泡在药水里的各类器官,谁不是吐得稀里哗啦,凡九没有,甚至跃跃欲试。

面对生命,她尚且冷酷如此,对人,又能期望她有多少热情?

崇尚美学,表示凡九会将每一件事尽可能做到完美。

这个美学前提却以暴力为基础。在动物实验上,她能做到各个系统完全分离;在人体研究上,她对关节和穴位下过苦功,只要是人,在她眼中已经不能称其为人了,而是一堆由骨髓、神经元和血肉组装成的智人生物(阿门,她们都有这种习惯);而这一切的一切若表现在武学上,她真的会让那个倒霉蛋的骨头变成207块甚至208、209块,不开玩笑。

也许凡九的速度不快,但她够狠,够准。在对方措手不及的呆傻下,速度,自然也就快了。

近期惹到她的人要小心。

华歆赏摸摸脖子,决定顺着友人为上上策,这样危险度会低很多。总之死和尚死道士,就是不要死她华歆赏。

“歆赏,时间到了,还不走啊!”

“呀,来了来了!”吐吐舌头,华歆赏加快脚步。

冥想太久,已到自由时间。

十一月,实习的日子又开始变得无聊。

她似乎有件事情要做,可她忘了。大概,这段时间被那群青黄不接的高中生缠得太紧,害她要做什么都忘了。

她忘了什么……

念头如银鱼在脑海中游过,她想抓住,但每每总会有人打断……

“陶老师、陶老师!啊,还有华老师,奚老师!”嚣张的,变声期粗哑又难听的叫声在身后响起。

三人回头,一辆黑色小型摩托车“噗噗噗”吐着黑烟停在马路边。

现在离第一节课仅有五分钟,她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十一中校门至少十分钟路程。身为实习生,迟到几分钟没影响,但身为高中生,骑在摩托车上的两个小子分明就是等迟到。

“老师早。”坐在摩托车后的赵安中未等停稳便跳下。

“老师走这么远吃早餐啊,这儿的虾饺不错。太远了,我载老师回学校吧。”取下黑头盔,曾浩痞笑的脸出现在三人面前。

盯着长了三两颗青春痘的男生脸,陶凡九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长吐。

这段时间的课讲什么内容,呵,不记得,上一堂丢一堂。

谭海马的课程进度表早已芳踪无处觅。无心翻课本,歆赏整理的教案也是随意翻过。她似乎没什么为人师表的概念,思绪混乱不负责任,想起解剖就画人体图,想到遗传就画二十三对人类基因……总之,下课铃响她就立即停嘴。

有时看看堂下眨得像星星一样的纯真眼睛,她会很体贴地问一句“我讲的内容,你们明白吗”?通常,沉寂五秒后,会有两声响亮的“明白明白”音波在课室内蔓延开去,那些抬着脖子像吊颈鸡般的学生才会“嗯嗯”点头,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明白。

对于课后来办公室请教问题的学生,她应付的时间变多了。比如昨天,两名小女生咿咿呀呀半天,她听明白是问生理期问题后,觉得无聊也是无聊,干脆从头到尾一次过。于是,从生理期讲到男女身体构造的不同,从卵子精子受精分裂讲到胎儿出生,顺便告诉她们初生的婴儿都非常丑……讲完了,身边也围了一圈瞪眼发呆的老师。

自问,对实习的厌恶并未减少,就算因为“曾经”的好心情记得某些学生的姓名……

“快上车啊,老师!”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悲思”,是曾浩。

“我用跑的,不会迟到。”赵安中拍腿。

长长地吐气,陶凡九侧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华歆赏撇嘴,“超载。”

奚空桑摇头,“超重。”

两人相视一笑,歪歪脑袋异口同声:“凡九你坐吧。”言毕,款摆而去。

赵安中怔了怔,将头盔往陶凡九手中一塞,赶紧追上,“华老师、奚老师,等我啊。”

渐行渐远,只剩一人呆呆站在街边。

“上车啊,陶老师,还有三分钟。”

“……”

她讨厌“陶老师”这个称呼。

撕开,咬一口,浓浓的巧克力香味浸满唇齿。

小银鱼在脑海里游来游去,这次,终于让她逮到,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没做。准确些,是迟钝地想起那天她本应该做却没有做的事。

十一月中,阳光散过绿色的叶片,投出斑驳的灰影。一抹孤单的身影立在树下,视线飘荡在远远街边的一扇玻璃门上。

这个时间段,基本上无人租书还书。舔着雪糕,她想。

她被打击了,她想。

这次的打击似乎很严重,她想。

明明可以如以往一样笑嘻嘻冲进去啊,可她……现在的她,做不到。生命大爆炸之后,必然会出现生命大灭绝,她大概进入灭绝阶段了,只因他的一句话。

那天——

高级白领就是高级白领,不撒泼不哭闹,当下摆起傲然的架子要解释。

郁淇奥推开她掀被下床,高温的病体立即得到庄解环担忧,小鸟依人地将他扶回床,两人的手顺其自然地绞在一起。

既然要乘虚而入,虚口当然是越大越好,她很坏心眼地说了句:“就是你眼睛看到的,我在吻他。”

光顾着庄解环,她忽视了郁淇奥的举动,眼睁睁看着她心痒垂涎的人亲吻情敌、安抚情敌,对她却是冷言冷语的四个字。

他说:“请你,出去。”

微有恍惚的眸子定定看着她,沙哑的嗓音夹着不曾有的果断。两人相拥而坐的亲昵成为她眼中一幅刺目的画。

明明、明明……她能说些什么?她能做些什么?别发愣啊……脑中的声音叫嚣,可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请你,出去——这是他们两人的世界,她无虚可入,是吗?

请你,出去——多么礼貌的拒绝,让人难堪。

请你,出去——若是歆赏,只会说“滚蛋吧你”。

请你出去……

远远地,有人在叫她——

“陶老师!”

讨厌的称呼。胸口火气如焰,腾了腾,却无力燎原。

缓缓走到马路边,远眺。街口处,一辆黑色摩托车以怪异的速度向她这个方向驶来。越来越近,近到陶凡九终于明白摩托车的速度为什么如此怪异。

坐在摩托车上,两人四腿在地面划划走,活像是摩托车长了四只脚。

爬爬爬,终于,四足摩托车爬到她面前,停下,喘气。

“对不起,陶老师,没油了。”

没油关她屁事。不予搭理,当然也更不会考虑未成年人骑摩托车是违法的。她要做一件事,绝不让这两个长青春痘的高中生打断。

工读生正在抽查旧书,将破损严重的一一取出记录,郁淇奥仍是坐在柜台后,听见推门声,两人同时望去。

凝重的表情,紧握的双拳,铺天盖地的寒气……工读生咽下口水,只能僵硬着看着女子走向柜台。

陶凡九定立在柜台边,双手慢慢举起,搭上台沿,身子也倾倾倚靠上去——随意的站姿。

“你讨厌我吗?”她突兀开口,清脆的声音中隐隐夹着探究。

无奈叹气,郁淇奥揉揉太阳穴,实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率真女孩,“凡……”

“至少,你不喜欢我。”将下巴搁在冰凉的台面,她顾不得是否有人租书还书,径自道,“我们以前不认识,也不是青梅竹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会排斥很正常。不过没关系,用中和剂就没问题了。淇奥,你有没有养过蚕?”

眼角瞥到陆续增多的租书客,郁淇奥摇头,不知她今日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蚕很好玩,”她轻轻笑了声,“从黑变白,还能从嘴里出丝。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常想,这种软虫子的肚子里是不是全是丝啊?现在当然知道,蚕的肚子里只有一摊黄水,除了一层皮,什么都没有。”

租书客中有人抬头看过来,猛吞口水。

“当它们成茧时,我很好奇,为什么表面滑滑的虫子把自己包起来,居然能长出翅膀。不过……变态的过程真的很有趣呢。”顿了顿,她抬起食指在台面画圈,长长吐一口气,“后来,我又养小蝌蚪,看着一颗颗小黑豆长出两条后腿……淇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读生化?”

动了动腿,重心换脚,她依然自顾自说,当然也就未能看到租书客中竟有人支起了耳朵。

“生化真的很好玩,拆开,再组装,大到物种的不同,小到DNA上的遗传信息,观察它们,就像观察另外一个宇宙。通过基因调配,你可以尝试让果蝇的眼睛长在青蛙头上,让狮子和老虎杂交,狗熊和熊猫配对……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有气质的男人。”

突兀的一句,让店内所有人脚下打滑。

俊脸低垂咳了声,郁淇奥耳边泛起一层淡红。

“淇奥,你现在有点了解我了吧?”

他连连点头。

“你喜欢我吗?”

“……”

唉,水眸轻眨,她慢慢站直。

那天掩门离开前,她听到他说“我准备了求婚戒指,别生气”……看来她的心势必要进入冰川时期长眠一段。可……看得到吃不到,她好不甘心,也好可怜葡萄藤下的那只狐狸。

还要再缠下去吗?

好累……

不强求,也不等待他的回答,陶凡九低头走出书店,肩头被人拍了拍。不必回头,她知道那人是歆赏。

抬眼的瞬间,无意扫过玻璃门,她讶了讶,“这么多人租书?”

“嗯!”华歆赏点头,“都是学生啦。”看他们鬼鬼祟祟,不知进行什么秘密勾当;但——不关她的事。“歆赏你怎么来了?”

“我老爸老妈旅游去了,丢我一人自生自灭。陶姨说今天有栗子鸡,当然是去你家蹭、饭。”

“好啊。”

下了公车,走走停停……

叼着棒糖的女子突然叹气,撕开口袋里仅剩的一粒,丢进朋友嘴里。

“咬着。”

“谢谢。”扒扒碎发,陶凡九露齿微笑。

走走停停……五点多的光景,散步的人很多。找了张石板椅坐下,华歆赏揉着肩膀问友人:“凡九,这是你的初恋吧?”

“……”

“初恋总是朦胧美好又富于神秘和纯真色彩的。”

“……文学白痴。”隐隐的咕哝从糖球边挤出。

耸肩,某白痴自认心理强度超好。

深秋时节,六点之后,夜幕降临,风中带来阵阵凉意。

坐着,看着人来狗往,(宠物狗)听着行人间或的喁喁交谈,两人都不说离开。直到一声腹鸣响起,华歆赏开口了——

“凡九,有一种事,叫‘半途而废’。知道吗?”静静的夜里,因饥饿使得这轻喃近乎无力,但,陶凡九听得很清楚。

她吸吸鼻子,揉着眼睛低问:“什么、什么意思?”该死的,她的眼睛好痛!

“中国人既然有这么一个成语,当然就有它的用意。无论是好是坏,中华文字承载的意蕴绝对值得我们借鉴。”脑袋翘了翘,三秒之后才发觉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以肩抵肩,华歆赏哂笑摇头,“凡九,半途而废不见得是坏事啊。爱情是人类在一定年龄阶段下受生物肽催化的反应,你不会不清楚。对郁淇奥,你何不半途而废呢?”

半途而废?

揉眼的手顿住,以掌心拭眼,半晌后,她侧首,对上一双清澈的灰色圆眸。

歆赏的眼睛又大又亮……小小分神的恍惚,陶凡九突然哂笑。眼泪,却随着唇角的飞扬而落下,簌簌如珠。

他不爱她。这是事实,很残酷,非常的不浪漫,挫败得她想见人就解剖。但是,无论她做了什么,又如何?又能如何?

他不爱她,也许连一丁点的喜欢也谈不上。她笨她痴她傻,说什么换颗心给他,说什么有女朋友也不怕,说什么只要不结婚一切皆有可能,说什么……骗人骗人,全是自欺欺人。

她骗的,哼,是自己。

“半途而废……”沙哑的嗓音轻轻喃吟,手背拭过侧颊,湿湿的。

将手抬高举过眼,月下,一片****随着手臂抬起的倾斜聚出一颗水滴,顺着白臂滚落、滑下。

“对,半途而废。”叹气,华歆赏瞟了她一眼,并未从背包中掏纸巾。眼睛里进了东西,只有用眼泪冲洗干净,人才会舒服。

“感情……也可以?”

“当然可以。”盯着脚尖,华歆赏重重点头,不看友人。沙哑微咽的声音,是凡九最大的忍耐了,她现在的样子,是绝对不会想让她看到的。

“半途而废……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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