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炯炯，迫视着李恪，“不能服众者，何以安天下？”
我一席话说得李恪哑口难言，他与我相对的目光如风中飘摇的烛火，不断闪烁，最后归于黯淡，颓然垂下了视线。
我阖目一叹，“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有些人就是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殿下，您既然唤妾身一声‘表姐’，那妾身就托大一回，与您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人之眼界亦如人之胸怀，多欲则窄，少欲则宽。人生在世，进取是好，但不可被权欲蒙蔽双眼，看不清楚前路，若明知前面是死胡同，还要一头撞上去，这只是逞匹夫之勇，须知放弃亦豪杰。殿下也不想看着姨母整日为您的事而提心吊胆吧？”
李恪似有所触动，眼中千般不甘却又是万般的无奈。
我不由暗暗叹息，即使身为皇子，亦有无可奈何之事，世间事，岂能尽如人意？
杨妃苦口婆心地说：“恪儿，你是母妃怀胎十月所出，你胸怀壮志母妃又怎会不知？但比起你建功立业，母妃更想你平安一世。听你表姐一句劝，别再去争什么，母妃不想你重蹈你外公的覆辙。”
李恪低着头，将所有情绪隐藏在火光难及的阴影中，半晌，只见他缓缓抬首，忽地仰天疏狂而笑，笑声铿铿，却满是壮志难酬的悲凉。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空赋我一身才华，却不给我施展的机会，难道我立志济世安民也错了吗？！我不服！我不服……”李恪指天而骂，形容狂悖，继而转身向夜幕中狂奔而去。
我见状，忙想跟出，杨妃伸手将我拦下，望着门外沉沉夜色，轻叹道：“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我皱眉道：“姨母，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杨妃摇头，“不，你做得对，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挫折，这回正好磨磨他的气性，让他尽早接受事实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微微颔下首，只叹息不语，事实如此沉重，又岂是轻易能接受得了？前朝帝裔，面对这个身份的转变，我尚且觉得无所适从，我也不过是“能医不自医”罢了。
想起李琰病逝，酸楚、凄凉、伤痛又止不住地从心头涌出，紧紧凝聚在五脏六腑。
我忍着心痛，向傅文道：“玉衡当初故意让我离开他，便是与我的身世有关？”
傅文点头，“是。”
我心中微微发凉，“他是怕我连累了他？”
傅文闻言，神色忽地一凛，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凌厉，“夫人怎能如此想侯爷！侯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夫人着想，连他身患重症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夫人！”
“因为我？”我愕然。
“夫人可知道星璇是怎么来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万恶的千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