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蔷，妈妈变一个魔术给你看！”我使劲地咬手指，一开始有唾液，太滑，咬不破，后来终于咬破了。
许阁照不高兴了：“不要让蔷蔷看到！到时候学你！”
蔷蔷却高兴地说：“给我看看！”
我没让蔷蔷看到我手指上的血，我顺手用带血的手指在许阁照的床头划过，留下一道血迹，我突然感觉平静多了。
4月28日星期三
我发短信说：
“痛，有增无减，可你的胸膛，有时寒气逼人，有时常温而已。真想找一个合适的男人，靠在他的怀里，紧贴他的胸膛，只要他不冒犯我，多久都行，我太理解她。”
“你一生最甜蜜的时刻导致我终生挥之不去的痛。”
“越来越痛，越来越痛，蔷蔷也安慰不了，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中午，我和许阁照打完电话后，忍不住趴在大学教学楼拐角处的墙上哭了十多分钟。
在大学食堂边上，我忍不住在同一个手指上又咬了一个出血的伤口。
4月29日星期四
我发短信说：
“明明是假离假分，你却说把股票和房产放在我的名下是为了弥补良心上的愧疚。只有弄假成真，才能达到弥补愧疚。你真是自欺欺人，好笑至极！”
“是你自己说你家人太多没感觉，以前怀蔷蔷时也曾适当禁欲过。我和你家人交往给你带来痛苦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凭什么这么大的痛苦让我一个人承受？”
“不敢在家待着，又躲到大学教室，周末能否解除部分痛苦，我只能抱百分之一的希望，还有部分痛苦要带进棺材。”
许阁照回短信说：“别这样，是我错了，对不起你！”
“其实真正的痛苦前几天才刚刚开始，以前痛苦还有几分冷静几分爱，现在的痛苦，随时想笑，随时想哭，随时想咬，随时想骂，不再有爱，接送蔷蔷也无济于事。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上三天三夜。”
“我知道，也理解，只是希望你理性些。”
“你压根儿就不知道我有多痛。唱歌、跳舞、吃饭、亲吻、抚摸、拥抱、体检，这些镜头一天二十四小时在我头脑中反复循环再现。”
“不要再想了，我真的后悔跟你说了，其实不说对我们更好。”
我发短信说：“夫妻最神圣的东西，我一辈子唯一引以自豪的无价之宝就被你们甜蜜幸福地糟蹋了。一次可以说定力不够，三次怎么解释？如果她不拒绝，你会欺骗我一辈子。”
“我知道啊，但那时是疯狂。我也不是随便对一个女的就会这样，你别生气，我描绘一下她：如果光从外表和气质来看，她可以说是个极品女人，大学时做过一些杂志的平面模特。”
一看到“极品女人”这四个字，我立马跑到教室外面哭起来了，但又不敢大声，“极品女人”等于宣布我下半辈子的死刑。
晚上，我给许阁照打电话：“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许阁照笑了笑：“当然是夫妻关系。”
“我们是真离还是假离？”
许阁照很爽快说：“肯定是假离。”
4月30日星期五
从教室看书回来的路上，我好奇地仔细地观察了一个正在学生食堂门口搞宣传的穿着超短裙的漂亮女生，我不由得揣摩许阁照那晚的心理，再现许阁照拥抱极品女人大腿的情形。
深夜12点，我拨通了许阁照的电话。
我说：“你不可能再爱上我，你还是去找她吧。”
许阁照说：“可她出国了，很难找到她。”
“她肯定说过是什么大学毕业的，你可以去她学校翻档案，然后找到她家地址。如果能成，至少有一个人找到了幸福，蔷蔷留给我，到时候你也拿一部分财产走。”
“股票和房子是留给蔷蔷的。”
“你上次还说把房产和股票放在我名下是为了弥补良心上的愧疚，现在又说是留给蔷蔷的。”
“你总说还给我，所以说是留给蔷蔷的。”
“我也趁着年轻去找一个丧偶的同龄的人，然后再生一个小孩。”
我接着问许阁照：“万一她离婚了，你要不要？”
“如果要重新找，就找一个比她更好的。”
“这个五一，你就可以去广州。”
“五一去，有病！我这段时间还有很多事要做。”
过了一会儿，许阁照又说：“其实过年三个人过，也挺温馨的。”
“没有爱的温馨只能叫和睦。”
“平平凡凡才是真。”
“激情留在那边，平凡留在这边，这叫人格分裂。”
许阁照说：“说实在的，我不能一下子就找到以前的感觉，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
这段时间，我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飘着，浮着没有根基，只能在绝望之河中任自己漂着。
5月1日星期六
早上7点，许阁照打电话回来：“昨晚因为太晚太困，故意说了那么多话，其实我不会再找她的，慢慢会好的。蔷蔷在干什么？”
我说：“蔷蔷还在睡觉。”
我给许阁照发了一条短信：“宝，紧紧拥抱你。宝，吻遍你全身。宝，我永远爱你。”
5月2日星期日
我发短信说：“宝，越是在痛苦与绝望的边缘，我越强烈地感觉到对你的爱。”
许阁照回短信说：“谢谢，我也是。”
我回短信说：“宝，以前说‘我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只不过是白天说梦话，不真切，现在才真正感觉到我是真的不能没有你。”
“这段时间，我唯一的收获是慢慢学会了真正尊重你，以前的‘恶言攻击’和今天早上的‘我怎么找了你这样一个人’的抱怨其实就是不懂得尊重你。”
“爱与责任同在，如果你确实不爱我，你就不必为我负任何责任。不管你爱我还是不爱我，我会在今后五年还清你这十多年在我个人生活和读书方面的开销，这也是我尊重你的表现。”
许阁照回短信说：“回去再说吧，我有点事，不会去找其他人的。”
5月3日星期一
傍晚，许阁照回南京了，我和他直接去一家宾馆开了一个标准间。
许阁照说：“我也后悔认识了她。”
“她爸爸是退伍军人，后来从商，生意越做越大，涉及化工、汽车。她工作也是为了历练，为以后接管家族企业作准备。”
我插了一句：“涉及化工、汽车，那至少有上亿资产。”
许阁照没回应。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她爸妈同意我和她交往，她爸妈还说：‘到时候家产还不全都是你们的。’
“她说她是处女。”
“她为接管家族生意，正在读在职研究生，她挺上进的吧！”
看着许阁照那如数家珍的神情，我柔肠寸断，我又哭了，哭了一会儿，还是停不下来，他跑到我的床上来拍了几下我的后背。我多么想此时此刻他能拥抱着我，可他只是拍拍。
许阁照说：“她说她走在大街上，很多人向她索要电话号码。”
“她说她妈比她还要漂亮，她妈是辽宁人，是日语翻译。”
“她说她爸比她妈也大很多。”
“她说她爸和前妻生的孩子，她从来没见过。”
“她说她前男友长得很帅，小她四岁，20岁，她父母都不同意，但她坚持和他交往。她前男友说她冷淡，后来背叛了她，找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前男友从她家拿了几十万元去投资，后来又想再拿上千万去投资。她家的一个亲戚好心告诉她家人说，她那个男友是专门骗财骗色的人。”
许阁照说：“她和我差不多高，长头发。”
“她长得像张柏芝，但我觉得她比张柏芝更漂亮。”
“她英语专业过了八级，参加过广交会。”
“那次分手后，我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思念她，后来越来越想她，去年一年我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思。”
“这种机缘很难得，相互有感觉，能互动。”
“我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盒子，没想到我还能体验这么美妙的爱情。”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做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梦。我已做过四五个和她在一起的梦。有一次梦到我和她在窗前面对面坐着，她把脚放在我的怀里，很温馨。”
许阁照每说一句话，我的心就像刀绞一次。
5月4日星期二
许阁照还在睡梦中，我把写好的留言放在他床边。
“许阁照，此时此刻我依然深深地爱着你，你是我的全部，你拥有我全部的爱，但正因为如此，我才痛苦。而你的态度都是自欺欺人的愧疚，并没有真正理解我的痛苦，没有真正的愧疚。
我虽然外表上很平静，其实我的心每一秒钟都在滴血。已经两个星期了，现在的我的的确确难以忍受这种滴血的痛，我选择慢慢放弃对你的爱。本来我一直在等待你用深深的愧疚和深深的爱来化解我的痛苦，保护好我对你的全部的爱，但我又一次失望了。
从今天开始，我以绝食的方式来一点一滴慢慢地埋葬我对你的全部的爱，因为只有放弃爱才能化解这种难以承受的痛苦。但放弃爱就等于放弃我的第二生命，所以会很痛很痛，这一点我非常清楚。长痛不如短痛，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这样，我才能回到十七年前的华蓉娇。
如果我有异常，麻烦你看在我是你蔷蔷妈妈的分上，把我送到医院，因为我不想死，我还要呵护我的女儿，还要去孝敬我的父母。在此，我提前对你说声谢谢。
华蓉娇
5月4日（吾要“死”）
我毫无目的地沿着宾馆所在的街道走。
一路上，许阁照昨天说的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富豪家庭、极品处女、三次拥抱，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我绝望了，我的心反而平静了许多。
回到宾馆，许阁照还没有醒来，我偷偷地又把留言拿掉了。
我说：“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在飞机上看到一本杂志上说，婚外情都是假性婚外恋。你现在怎么看？”
许阁照一边打字一边从容地说：“各人有各人的理解。”
许阁照接着说：“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和幸福的本能。”
“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爱情。”
“如果你碰到你梦寐以求的人，你也会很疯狂。当一个有才华、潇洒的男人向你示爱，你也会犯错的。”
许阁照说：“我曾咨询过一个独生女，她爸是下放知青，她爸妈离婚了，她说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在读小学时看到别人的爸爸妈妈来接，心里有点难受。她妈妈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一句她爸爸的坏话。”
“我从网上了解到，社会学家说离婚对子女的影响很小，特别是对女孩子的影响更小。”
我故意插了一句：“既然影响不大，你还是去找她吧，5月下旬空闲时去广州看看。”
“你以为我就不敢去广州吗？”许阁照的话里有一种莫名的火气。
许阁照说：“我单位有一个女同事，刚离婚时，她说：‘还好，没生小孩。’去年她又说：‘当时真应该和他生个小孩，现在就可以把一切寄托在孩子身上。’你好好带蔷蔷。”
我故意说：“当时你也可以选择她带。”
“她再好，也比不上亲妈带。”
“你还是去找她吧。”
“我自己会决定的。”
我边哭边骂许阁照。
许阁照发火了：“她很优雅，不像你！”
“你还口口声声地说理解我的痛苦，你就不理解我的歇斯底里，还拿我的缺点和她的优点比，你不怕气死我？”
我狠狠地又骂了许阁照几句。
许阁照瞬间坐起来：“你想怎么样？”
我像是被仇人用刀往死里捅，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了。
许阁照很无奈：“我不说了，不说了，从此以后，我不再说话了。”
我提出睡许阁照的床，他同意了，要我睡里面。他脸朝外面睡，我还是情不自禁从背后抱着他。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刚才发了几封电子邮件很累了，想早点睡。”我只好回到我自己的床上。
5月5日星期三
许阁照说：“我昨天想睡觉，所以顺着你说，你放心，我不会去找她，蔷蔷才是最重要的。”
我说：“我以前抚摸你，亲吻你，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说实话，你摸我，其实我很不习惯，很难受，我平时抱着你睡，只是为了睡姿舒服点而已。”
“我去年下半年发爱你拥抱你的短信给你，你也没有任何感觉？”
“其实一点都没有用，没有起任何作用，我又不知道怎么回你的信息。”
“那我回到家打地铺。”
许阁照说：“要不，我搬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们回家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吧。”
我说：“从现在开始，我拼命奋斗五年，成为畅销书作家，你会不会爱上我？”
许阁照说：“不可能，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我哪天也去找个男人交往，用醋来刺激你。”
“没作用。”
“在交往中，你就把我当你的妹妹。”
“怎么可能？”
“你现在到底迷恋她什么？”
“总体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怎么办？”
许阁照说：“慢慢来，你也不要刻意去拼命，只能靠我自己调整，随着对蔷蔷的感情加深和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慢慢会淡忘的。”
上午11点多，我们把房退了，许阁照去苏州出差去了。
5月6日星期四
中午，我打电话说：“人生来一趟不容易，应该充分享受自由，道德本身就是为了人的方便而设的，如果反而感觉到不方便，就应拆毁。道德与非道德从来都是共存的。你一直在矛盾挣扎中，我的命运在你一念之间，我听天由命。”
许阁照说：“这只是人生的小插曲而已，我不会去找她，我是要睡觉，随便说说的，爱会回来的。”
5月7日星期五
晚上11点多，许阁照回到南京，我和他约在家附近公园门口见面。
许阁照一下车就说：“屁股都坐痛了。”他还自然地伸展了一下四肢。
我说：“既然命中注定她不是你的，你就别再遗憾，而是要抓住身边的幸福。你本来背叛我，就已经很对不起我，你还留恋你的婚外情，不好好爱我，就更对不起我了。你应该尽快走出来，好好爱我，你重新选择我们并不表示我们欠你的人情，更不能抵消或补偿你对我的背叛，从而不需要愧疚。”
许阁照说：“这些道理我都知道，不需要你像心理咨询师似的教育我。”
“如果你真的知道，为什么做不到？”
“慢慢来。”
“你是不是还在遗憾？”
“不是，遗憾、懊悔只是当时几天，实在是总体感觉太好了，回忆太美好了，现在好多了。当时那段时间更是沉溺在美好的回忆中。”
“你丝毫没有任何愧疚，无论是语言上和行动上。”
“深深的愧疚是什么样？你要什么样的深深愧疚？”
“泪流满面的愧疚。”
“不可能！”许阁照语气很坚决。
半夜，我把许阁照叫醒了：“我问你，是谁先提出‘我们该结束了’？”
许阁照说：“我先说的。”
“你说，她抚摸你是为了鼓励你，说明她是带着结婚的希望抚摸你，但你当时没及时要她，让她失望了，所以应该是她先提出分手的。”
“记不清楚了。“
我自言自语：“太冷了，太苦了，太痛了，只有掐死爱，才不会痛。”
“你太啰嗦了，还要不要睡？我到沙发上睡，还有没有被子？”
“我不说话了，你睡吧！”
“我就知道一回来我又睡不好。”
“我啰嗦是为了探讨以后怎样生活。”
“像你爸爸妈妈那样生活。”
“我希望更好一点。”
“那你爸妈也生活得不好。”
“他们在婆媳关系上没搞好，我基本上搞好了和你家人的关系。”
“谁信呢？到时候又会出问题。”许阁照说，“你对谁都很啰嗦，你弟弟也受不了你，我就更受不了你。”
“你犯错又全怪我了。”
“也不全怪你。”
我说：“现在想想，2008年11月想怀却未能成功怀上小孩其实就是报应。”
“我只希望通过这件事，两人都调整好自己，以后心逐渐走到一起，老了可以手牵着手。”
“你就没规划过我们以后的生活前景吗？”
许阁照说：“我从来没想过这些，各人做各人的事。”
“就算分开，我们至少共同有个蔷蔷。”
我说：“我去打拼，名利双收，增强个人魅力来吸引你，避免你找第二个女人。或者，我只在家挣点小钱，再生一个小孩来拴住你的心。你选哪一个？”
许阁照没说话。
“其实，你找不找第二个女人，你我都不清楚，就算现在承诺也没用。我本想回家，后来又决定不回去，免得我回去了，你又到外面去找女人。”
许阁照随口说一句：“就算你在家，我找了别人，你也不知道。”
5月8日星期六
睡前，我说：“她不应该偷你。”
“那不是偷。”许阁照又改口说，“不要说她偷，是我偷。”
许阁照接着说：“别人都喜欢灯光暗，哪有你这样变态的，喜欢灯光亮。”
“难道你外面不止一个女人？”
“书上说的。”
听许阁照这么一说，我火上来了，把带冷水的手，一只放在他肚子上，一只放在他大腿上。
“你想干什么？”但许阁照又很快冷静下来了，像往常一样抚摸着我。
在我看来，整个拥抱似乎像以前一样完美。
5月9日星期日
早上，我说：“谢谢你昨天配合我，是真心的还是做出来的？”
许阁照边刷牙边说：“什么真心做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