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把家里的东西都重新整理了一遍，我的心依然很痛，我真想痛痛快快哭一场，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苦的煎熬中。”
“她那一摸肯定很销魂吧？”
许阁照说：“是动物般巅峰体验。”
我突然骂他：“你没家教！”
许阁照也发火了：“你有家教？”
“说给妈妈听一听，让你妈评评理？”
“不用！”
“有一部电视剧，婆婆就向媳妇道歉。”
“我没看。”
我一直泪流满面，许阁照一直趴在方向盘上。
我说：“你只知道每个星期回来被我折磨得很难受，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每天都在流血，比你痛苦一千倍。”
在打球回来的路上。
许阁照一边开车一边说：“我曾把我妈说‘不要浪费’的事对很多人说，大家都认为你要求我妈道歉是很荒唐的，没有道理的。”
我说：“他们都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哪里知道，之前我伤到你妈时，我痛苦地向你妈道歉了。我曾经叫你妈管，你妈不管；我曾经叫你妈信任我，我说我做每件事不可能都向她解释，你妈亲口答应我信任我。只要你妈认识到她说的话伤到我，我的气自然会消失。
“你现在就像当年和你妈闹别扭时的我，想一退再退，我有一段时间见到你家里人，只说话不喊人，而你更绝，说两边家里人都不要来往。你最后只能退到苏州某大学一年级的处女的怀里。”
许阁照打电话给我说：“我刚接到一个电话，我们签的一个项目的老总因行贿被抓起来了，几个人约好去一家宾馆讨论一下方案。”
我说：“不会是骗人的吧？一会儿说导师来了，一会儿说讨论方案。”
许阁照生气了：“这种事干吗要骗你？”
“那不一定，我现在不知该怎么相信你，是你自己给别人这种印象，你自己反省一下吧。”
许阁照没做声。
5月30日星期日
睡前，许阁照突然把一床单人被和一床双人被对接好，这种事他以前从未做过。
但我就是不在状态，拒绝了他。
许阁照说：“你以前也经常是这样，我过去和你亲热，总被你拒绝。”
在我的印象中，确实有那么二、三次，我依然在气头上或心情不好，他曾向我亲近，而我认为他认错不够深刻或他不够理解我而拒绝了他。
其实，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拥抱许阁照的冲动，我的理想就是每天能牵着他的手睡觉，并且这两个想法我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表示过。他拒绝过我无数次的亲近，只是他没在意而已。
这次拒绝许阁照后，我躲在洗手间里哭。我怕他像以前一样说我“又在闹”耽误他休息，但我又希望他听到我的哭声后叫我回到床上睡。
哭过之后，我一会儿坐在床上，一会儿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最后我还是睡到床上抱着已熟睡的许阁照的脚睡。当我亲吻着他的脚时，我的痛苦又消失了。
5月31日星期一
我给许阁照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许阁照：
您好！
对不起，又啰嗦了，敬请谅解！
西方人比您还有良心，还知道在神父面前，在上帝面前深深忏悔。您有没有过深深的忏悔，您自己最清楚。如果您没有深深的愧疚，您就算天天住在家里，您依然找不到心灵的家园，找不到婚姻的崇高神圣感，找不到家庭的无穷乐趣，找不到平凡中的妙不可言。
还是那句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犯错误，无论是多大的错误，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不能从大错误中提炼出大智慧，使自己成为有良心的人、敢做敢当的人、胸怀坦荡的人、堂堂正正的人、问心无愧的人、顶天立地的人，一句话，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华蓉娇
许阁照回了一封电子邮件。
小华同学：
谢谢你的爱，我也会爱你的，也谢谢你的体谅和大度，我会对你们很好。
6月1日星期二
昨晚做梦，我一边穿裤子一边问许阁照：“你们当时拥抱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美妙？”他的眼神非常柔和，充满温柔，像是在回忆生命中最甜蜜的东西。他笑笑说：“确实很……”在梦里，我还以为他的眼神里的柔情是对我的态度，我心想，许阁照对我不再不屑一顾和冷漠了。
醒后回忆起这个梦时，我依然感觉很温馨，仿佛还在梦里。
我打电话说：“我从来就没好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想哭。我每时每刻都有想哭三天三夜的冲动。”
许阁照说：“慢慢会调整好的。”
6月5日星期六
晚上10点，许阁照回来了，他敲门时连喊几声“蔷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以前我刚生蔷蔷时，许阁照有一次一进门就问“蓉娇休息好了吗”，真是天壤之别。
我问许阁照：“要不要倒开水？”
“要，我还想吃水果。”
“我现在又没有埋怨和责怪，我只是探讨问题。”
许阁照一边削苹果，一边像以前一样用他蹩脚的英语翻译我话里某些词。
“我现在只讲别人，你愿不愿意听？”
许阁照点点头。
“很多在电视节目上晒幸福的夫妻最终都因婚外情离婚了。正如你说的，男人都喜新厌旧。我非常清楚，你在外面犯错，痛苦，挣扎，我在家里犯错，痛苦，挣扎，是因为我们心智都不成熟，就算重新再来一遍，你和我还是一样犯错。”
许阁照什么也没说。
半夜，我情不自禁地吻了许阁照，他好像也有感觉，一直很配合我。
6月6日星期日
许阁照和朋友聊天，半夜12点才到家。
许阁照问：“上次去厦门住的宾馆叫什么，我要订宾馆。”
我笑着说：“那么刻骨铭心，怎么可能不记得？到死都记得。”
直觉告诉我，许阁照从未把我的痛苦当回事，哪怕一点点，但我还是爽快地把宾馆的名字告诉了他。
许阁照说：“我下个星期忙，回不来了。”
6月10日星期四
昨晚做梦，我看到许阁照的眼神依然游移，离我那么遥远。
晚上，我打电话说：“你和她的情感真相全部蕴涵在你和她五次交往的所有细节中，特别是你们最后一个晚上的细节中，你只有透彻地分析这些细节，才能彻底走出来。
许阁照说：“早忘了她。”
“她在宾馆里对已婚的你都说‘要我就娶我’，那她肯定也对未婚的人说过这句话，换句话说，她肯定不是处女，但她又说自己是处女，说明她也喜欢说谎。”
许阁照说：“你还是去找工作吧，我最怕接你的电话。”
“你总是说‘慢慢调整’，究竟要‘慢慢’到什么时候，除了交给时间，你自己不作为，对我公平吗？”
许阁照说：“你这样逼我也没用，反而起反作用。”
“太让人失望了！”我说着说着，眼泪流出来了，“你上次还对我说，‘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以前我们耽误太多，调整一段时间再说’，现在又叫我找工作。我不是还抱有百分之五十生第二胎的希望吗？如果你真的这么忙，就会攒到养第二胎的钱。”
许阁照说：“我不是要你挣钱，而是希望你别胡思乱想。”
6月12日星期六
晚上，我和许阁照又约好直接在家附近公园门口见面。
我说：“抬头三尺有神明，下面几个问题，你要说真话，只有你说真话，我才知道该怎样尊重你，或者该从哪方面努力。”
“你后悔你的婚外情吗？后悔，不后悔？”
许阁照说：“也不后悔。”
“你怎样界定对她的情感，是爱，迷恋，喜欢？”
“喜欢。”接着许阁照又改口说，“一般的喜欢。”
“你一般什么时候更容易想起她？”
许阁照一会儿说“不会”，一会儿说“很少”，最后又说“不固定”。
“未能和她结婚，你是很遗憾，有点遗憾，一点都不遗憾？”
“有点遗憾。”
“你认为她真是处女吗？”
“她是有可能是处女。”
“最近，你感到最开心或最甜蜜或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唉，被你烦死了。”
“你对我们的情感走向有什么期望。到时候再说，‘平凡的日子’，身心两位一体？”
“不知道。”
“‘不后悔’、‘有点遗憾’、‘不知道’。”说着说着，我眼泪又流出来了。
许阁照马上说：“有点遗憾就是不遗憾！”
回到家后，许阁照说：“我当时是故意气你的，我不喜欢你这种方式，我是乱说的。”
我说：“我只知道，气中说真话。”
上床后，我先是睡在许阁照那头，他把手搭在我身上，我搞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有点不自在。我又睡到这头，抚摸着他的脚反而自在些。
6月13日星期日
昨晚做梦。我和许阁照拥抱时差点被我一个亲戚撞见，当时我还穿着衣服，我把我亲戚支开了。我和许阁照又激情地相互抚摸着。
打球回来的路上。
我说：“上次打球，我对你的晕轮效应消失了，今天吃晚饭时，我看你的眼神也开始游移了。以前是多情、柔情，现在不敢看你的眼神，躲着你的眼神，你以后不用担心我会黏你，这样，我自己也少点痛苦。这段时间，你一直不作为，不曾试图拯救我，所以我对你的感情就像你们政府以前不干预的股市一样止不住跌。不过，我再跌，也不会退市，而是有一个底线，就是不爱也不恨的亲情。”
许阁照没说话。
半夜做梦，许阁照半抱着我，我感觉到了久违的甜蜜，他还说：“你以后不要再说了。”我马上意识到是我错了，我说：“我有强迫症，控制不了。”我心想，以后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不再提了。
醒来之后，我把梦告诉许阁照，他把手搭过来拍了一下：“别说话，睡觉吧。”
我说：“别敷衍了。”
6月14日星期一
许阁照特意向福建那边的项目组请了一天假，陪蔷蔷去动物园玩。
后半夜4点，一觉醒来，我又忍不住哭了。
许阁照又发火了：“一到半夜就这样！”
我说：“实在太难受了，又不需要你负责任，我哭完全是我个人的事。以前我每次哭还对你有恨，你抱怨，我理解。我这次哭，内心对你没有任何抱怨，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悲哀，婚姻走到这种地步。”
后来我去洗手间哭了，过了一阵子，我又爬上床，许阁照把手伸过来拍了我两下。
我又抱着熟睡的蔷蔷的后背轻轻地抽泣着，亲吻着，然后又抱着蔷蔷的脚亲吻着。
6月16日星期三
昨晚做梦，许阁照老家突然冒出了一个拿结婚证书的老婆。
我问许阁照老家的老婆：“你会干什么？”她说：“我可以教小学。”她好像没读高中，后来也是东学一下，西学一下，她还拿出她的结婚证书的反面给我看，确实是许阁照和她的合影，好像还有好几张，其中一张合影的背景是许阁照读研究生的那所大学。
我心想，原来许阁照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其实许阁照和我没有结婚证是因为考虑到万一去香港生第二胎意外早产，所以这个老家的结婚证法律上不承认。
许阁照老家的老婆还说：“我爸死了，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嫁给许阁照是为了许阁照的钱。”
我上楼去找许阁照，没找到他。我又下楼找，路过许阁照爸爸的灵位，我突然想到这件事也许就与他爸有关。我心想，他家没人理解我。
中午，我和蔷蔷正在公园画画，许阁照突然打电话过来：“你们和谁过端午节？”我说：“就两个人过。如果去和我侄女她们一起过节，我的心会更痛。”
6月17日星期四
我给许阁照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许阁照：
您好！
我需要痛苦。如果没有痛苦，也就意味着我也不会有快乐了。痛苦和快乐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什么都看透了，也就无所谓痛苦与快乐了。我痛苦是为快乐与智慧作准备。
我每天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我感激您十多年来养育之恩。感谢您一直陪在我身边，曾或深或浅地爱过我，使我十七年从未感觉到孤独！我一直深爱着您，我的心十七年来一直陪在您的身边。上次在动物园时，我还依然疯狂地爱着您。我一直在以我的方式为我们的爱情与婚姻幸福努力着。
为什么从去年国庆到这个星期一为止，我随时随地有拥抱您亲吻您牵您的手的激情呢？因为经过一年半的婆媳关系的纠结、挣扎、痛苦、反思，我知道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我为自己心智不成熟给您和您的家人带来伤害与痛苦向你道歉！对不起！我绝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们！不和您妈相处，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是道歉，什么是包容。不小心踩到别人的脚或别人不小心踩我们的脚，道歉和包容都是很容易的，但自己心中也有说不出的委屈时，向别人道歉和包容别人就很难很难。人无完人，我因为自己的无知无意中伤到别人，那我就应该道歉；如果别人有意或无意伤到我，我就应该包容。
于是，我又找回了对您的爱，我又每时每刻都有拥抱您的冲动。所以，我对您的激情可以持续九个月。如果不是我的激情让您一直感到十分为难和万分别扭，我不得已放弃我对您的激情，我对您的激情可以一直持续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您的婚外情远远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当然，这也正暴露了我拥有的智慧的有限性。我的智慧本身就是一个开放的东西，是需要不断完善的东西。我现在想到您的所作所为，就不再像以前那么激动了。
我是我，您是您，您有您的恋爱和再婚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华蓉娇
6月19日星期六
我打电话说：“我发的五封电子邮件你都没有看完，哪来的诚意？
许阁照说：“看完了。”
“我刚看过电脑，还有两封没看。”
“有时看完了，还像没看完的状态。”
我心想，难道许阁照单位的信箱与众不同？
我又打开电脑看，看了一封，未看的状态马上就转为已看的状态。
本来就出现严重的信任危机，在一件这么简单的事上还连骗两次，我不得不佩服许阁照张口就来的说谎境界。
许阁照又说：“你的信的内容都一样，我们单位会查的。”
我说：“这是什么理由？你放心，我会帮你删掉。”
6月21日星期一
我打电话说：“你是一个混蛋，不像个男人，对她不能负责到底，对我又不能负责到底，不能好好地爱她，又不能好好地爱我。作为丈夫，除了给一口饭吃，什么也给不了。”
许阁照生气了：“你以为你好？”
我把手机芯片扔到马桶里，心也死了。
6月24日星期四
中午做梦，我和蔷蔷两个人在别人家吃饭，据说，这家女主人的儿子快要结婚了。女主人好心搞了鲫鱼给蔷蔷吃，我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说：“我来重新搞，这样搞有鱼刺。”我就去重新拿碗装饭，我不小心走错了，进了另一个房间，这房间里面很豪华，我好奇地动了一下床上的被子，马上就退出来了。这时，女主人儿子来了，他要检查我有没有偷东西。他开始搜我的身。我和他心照不宣，这回肯定要彻底检查，必须脱衣服。我撩起上身的衣服很久，他一直看着，我当时没觉得自己生养过小孩，而是少女的身材，我居然很享受这种状态，他对我也好像有种别样的感觉。后来女主人进来了，我随便搪塞了一通，就马上带着蔷蔷走了。走了以后，我好像盼着她儿子来找我。
6月25日星期五
许阁照：
您好！
以前，我拼命地消除我心中的恨，今天我发现我的恨完全消失了，可新的烦恼又来了。我对您的爱又全部复活了，相比以前有过之无不及。我害怕极了，因为您不爱我。但想象得出，您比我更害怕我的爱，让您害怕不是我故意的，真的。
您放心，我会把我的疯狂的爱全部压在心底，我不会吻您，不会抚摸您，不会拥抱您，不会再让您别扭，不自在，为难！此时此刻，我泪流满面。
我必须像以前拼命消除我的恨一样，拼命消除我对您的爱，我必须杀死我对您的爱！
我去电影院看电影了，我没有心思编书了。
但当我坐在电影院里，听着阿杜的歌时，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您不爱我，您两年来对我毫无感觉，您一点都不爱我，可我依然疯狂地爱着您。
明天也许会好点！我疯狂地想您来得太突然，我今天上午还很平静。恨也苦，爱也苦！我不能让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搞得神魂颠倒，太不自尊，太不自重了！我不能让您看我的笑话，笑我“不成熟”。我一定不会让您看我的笑话！一定不会！
我必须采取行动！
禾花
6月27日星期日
晚上9点，许阁照回到家，洗洗澡就先睡了。
半夜12点，许阁照醒了，吃了点东西，把我也吵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