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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流萤集/Flying-Fire(13)

他们要用法律和制度将我牢牢地束缚,但是我总是躲着他们,因为我只等待爱最终将我交到他手里。

人们责备说我不理会人;我也知道他们责备的有道理。

市集已经散了,忙碌的工作都已经结束。我没有回应的人们都生气地离开了。我只等待着爱最终将我交到他手中。

阴云聚积在一起,幽暗变得更加深邃。啊,爱,你为什么让我独自守候在门外?

我和大家一起相处在中午工作最忙的时候;但在这幽深寂静的夜晚,我只祈盼着你。

倘若你不和我相见,倘若你将我完全抛弃,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难熬的雨天。

我一直遥望着阴暗的天空,我的心和躁动的风一起徘徊叹息着。

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强忍着,用你的沉默来充实我的心。我想要静静地等候,像黑夜中不眠的星辰,翘首忍耐着。

清晨一定会来,黑暗也一定会消退,你的声音将划过天空从金泉上流淌下来。

那时你说的话,要在我的每一个鸟巢中长出翅膀发出声响;你的音乐,要在我盛开的繁花中怒放。

莲花开放的那天,唉,我的心不由地荡漾起来。我的花篮空着,也没有去理睬那些花儿。

我时而会被一段幽愁袭击。我从梦中惊醒,从南风中追寻到了一阵芳香踪迹。

这渺茫的温馨,使我渴望心痛,我觉得这仿佛是夏天热切的气息,追求圆满。

那时我还不知道它离我是那么近,而且是属于我的,这完美的温存,仍旧开放在我内心深处。

我必须撑船出去。时光都消磨在了岸边——可怜的我呵!

春天开过花之后就离开了。如今遍地红花,而我却在这里留恋等待着。

潮水的翻腾声越来越大,黄叶零落在岸边的荫滩上。

你凝视着的是何等的寂寥啊!你是否察觉到对岸遥远的歌声中带着些许惊喜一起掠过天空?

在七月阴雨的天气中,你步履神秘地走着,轻巧地如寂静的夜,躲过一切的守望的人。

今天,清晨合上双眼,不去理睬那狂啸的东风的呼喊,一张厚厚的纱幕遮住了永远清醒的青天。

林地使歌声静了下来,每家每户都门窗紧闭。在这凄清的街头,你是孤独的行人。哦,我唯一的朋友,我最爱的人,我的们敞开了——不要像梦一样的消逝吧。

在这狂风暴雨的夜晚,你还在外面为爱旅行吗,我的朋友?天空像一个绝望的人在哀嚎。

今夜我彻夜无眠。我不停地开门向黑暗中了望,我的朋友!

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想知道你走哪条路!

是那幽暗的河岸,或是远处惨淡的树林边,还是迂回幽暗的曲径,再或者你摸索着来到我这里吗,我的朋友?

假如一天已经结束了,鸟儿也不吟唱了,风儿也疲倦地静止了,那就将我藏在黑暗的厚幕之下吧,就像你在黄昏时节用睡眠的衾被将大地包裹,又轻柔地合拢睡莲的花瓣。

旅行者还没有走完行程,粮袋就已经空了,衣服肮脏破败,人也困乏到了极致,供销社缓解了他的羞涩与贫困,使他的生命又像鲜花一样复活在慈祥的夜幕下。

在这疲倦的夜晚,让我顺从地把自己交给睡眠,把信任依托给你。

让我不要让我萎靡的精神勉强着,去敷衍地准备一个对你的礼拜。

是你拉上夜幕盖上白昼的倦眼,使这神情在睡醒后,重新焕发出喜悦的光彩。

他走来坐在我身边而我没有醒。多么邪恶的睡眠,哦,可怜的我啊!

他手里拿着琴,在夜里到来,我的梦魂和他的音乐产生了共鸣。

唉,为什么每晚都这样虚度了呢?啊,我在梦中接触到了他的气息,可为什么总是看不见他的脸?

光明,光明在哪儿呢?将它用炽烈的渴望之火点燃吧!

灯就在这,但却没有一丝火焰,——我的心啊,这就是你的命运吗!也许死对你来说更好一些!

苦恼敲打着你的门,她向你传递着主还醒着的信息,他让你在黑暗的夜里赶赴爱的约会。

天空满是云雾,雨下个不停。我不知道心里荡漾着的是什么,——我无法理解它的意义。

霎那的电光,在我眼前抛下一道深邃的幽暗,我的心在道路上摸索着找寻那召唤我的夜的音符。

光明,光明在哪儿呢?用炽烈的渴望之火将它点燃吧!雷声大震,狂风咆哮着穿透夜空。夜犹如黑色岩石一般,不要将时间消逝在黑暗中。用你生命的热爱将灯点燃吧。

罗网还很坚忍,撕破它会使我心痛。

我想要的就只有自由,但是希望得到它却让我感到惭愧。

我很确定那无价之宝就在你那里,也确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却不忍心将我满屋的俗丽清除掉。

尘埃与死亡之衣覆盖在我的身上;我恨它,却又在爱中将它抱紧。

我繁多的债务,巨大的失败,隐秘而又沉重的侮辱;然而当我来为好运祈求时,我又颤抖地担心我的祈求会得到允诺。

那个被我名字囚禁着的人,正在牢狱中啜泣。每天我都不停地修砌围墙;当它高地与天相连接的时候,我将真实的自己迷失在了这阴影中。

我为这道高墙而感到自豪,我将它用沙土砌严,生怕在这名字上还留着些缝隙;我用尽了一切办法,将真实的自我消失不见。

我独自赶赴约会,在寂静的黑夜跟着我的是谁?

我走到一边躲开他,但却躲不掉。

他大步向前,掀起了尘土;他的叫喊掺杂在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里。

他是我小小的自己,我的主,他不知羞耻;但我却因为和他一起出现在你门前而感到羞愧。

“囚徒,告诉我,是谁把你绑在这儿的?”

“是我的主人,”囚徒说,“我还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我的财富和权力是最强的,我把我的国王的财富都收到我自己的宝库里。疲倦不堪,我昏睡在了我主人的床上,当我醒来时,发现我已经成了自己宝库里的囚徒。”

“囚徒,告诉我,这坚固的锁链是谁铸的?”

“是我,”囚徒说,“这是我用心打造的。我以为整个世界都会被我无限的权力所征服,我就将是最自由的人。我将它日夜地用烈火和重锤铸造。当工作结束,它也变得牢固而且完美时,我发现自己被它捆住了。”

这世上爱我的人,想尽办法将我拉住。但是你和他们不同,你的爱比他们伟大,你使我自由。

因为害怕我会忘记他们,所以从来不敢离开我。但是你,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你却一直没有出现。

如果我没在祈祷中召唤你,如果我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对我来说,你的爱情仍等待着我的爱。

他们白天的时候来我屋里说,“我们只用那最小的一间屋子。”

他们说,“我们要帮你为你的上帝做礼拜,而且也只恭敬地接受属于我们的那份恩惠。”他们就安静轻柔地坐在了屋子的角落里。

但是在黑夜里,我发现他们粗野地冲进我的圣地,贪婪地将神坛祭品掠夺走了。

只要我尚且存在,就会将你命为我的一切。

只要我尚且存在,就会感觉到你在我的周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奔向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将我的爱奉献给你。

只要我尚且存在,我会将你永远藏匿起来。

只要捆绑着我和你的意愿的脚镣尚且存在,你的意愿就会在我的生命中实现——这束缚就是你的爱。

那里,心是无畏的,头也是高昂的;

那里,知识是自由的;

那里,世界还没有被狭隘的国家的墙分隔成片段;

那里,语言来自真理的深处;

那里,不懈的努力像完美伸出双臂;

那里,沉积的荒漠没有将理智的清泉吞没;

那里,你指引着心灵,朝那越来越开放的思想和行为走去——进入那自由的天国,我的父亲,让我的国家觉醒吧。

我的主,这是我对你的祈求——铲除,我请你铲除我内心困乏的根源。

赐给我力量使我能够悠闲地承受欢乐与烦恼。

赐给我力量使我的爱在效劳中收获果实。

赐给我力量使我永不与穷人断绝关系,也永不屈膝于淫威之下。

赐给我力量使我的心超脱于生活琐事。

再赐给我力量使我带着爱意用我的力量服从你的意愿。

我以为我已经筋疲力尽,旅程也已结束——前路已绝,储粮已尽,遮蔽在沉静隐晦中的时间已经到了。

但我发现你的意志在我身上没有终点。旧的言语刚绝迹在舌尖上,新的音符又从心里突发出来;旧的轨迹刚刚消失,她希望的新的乡村又显露出来。

我需要你,只有你——让我的心无休止地重复这句话。各种欲望日夜引诱着我,虚伪和空虚朝向中心。

就像黑夜隐秘在它祈求光明的朦胧里,在我潜意识的深处呼喊着——我需要你,只有你。

就像风暴,当它用全力来冲击平静时,却寻求将平静终止,即使我的反抗冲击着你的爱,但它仍呼唤着——我需要你,只有你。

在我的心坚硬而干渴的时候,请将仁慈的霜雨洒向我。

当生命失去宠幸时,请满涨着歌曲而来。

当烦乱的工作嘈杂在周围,使我与外界相隔的时候,来吧,我的沉静的主,带着你的和平和歇息而来。

当我的心像乞丐似的,蹲在角落里时,我的国王,请你带着王者的风范破门而入。

当欲念带着迷惑和尘埃蒙住了思想,哦,你是圣洁的,你是清醒的,请带着你的光明和雷声一起来。

我的天啊,雨水已经好多天没有滋润我干涸的心了。天边赤裸着,有些可怕——没有一片浮云的遮盖,没有一丝远雨的凉意。

如果你愿意,请将你死黑的,怒气的风暴降临下来,从头到尾以闪电的力量震慑天空吧!

但是,请召回吧,我的主,召回这遍及着寂静的炎热吧,静止的,尖锐的,残忍的,用可怕的绝忘将心焚烧。

云霭慈祥地低垂着,就像是父亲发怒时,母亲目光含泪的样子。

我的爱人,你在哪儿站在他们身后,躲藏在自己的阴影里?在飞扬着尘土的路上,他们无视你的存在,将你推开,从旁边走过。困乏的时候,我摆放着礼品等着你,我香艳的花朵,一朵朵地被过路人拿走,花篮几乎空了。

清晨、中午都过去了。暮色中,我疲倦的双眼朦胧着。回家的人们偷瞄我的笑容,使我有些害羞。我像乞丐似的坐着,拉起裙角遮住脸,当他们问我想要什么时,我落下眼帘没有回应。

哦,确实,我怎能告诉他们我是在等你,并且说你答应一定会来。我又如何惭愧地说出我贫穷的嫁妆。啊,我在心里秘密地抱着这份骄傲。

我坐在草地上仰望天空,梦想着你到来时那突然夺目的辉煌——万彩交辉,金旗飘扬在车辇上,在路旁的众目睽睽之下,你走下车座,将我从尘埃中扶坐到你身旁,这褴褛的女乞丐,羞涩中带着喜悦,像蔓藤摇曳在暑风中。

但是时间过去了,仍没听到你的车轮声。许多仪仗队伍都在喧腾的光彩中走过了。你就只站在他们寂静的身影后面吗?我只能哭泣着等待,使我的心在这空虚的凝望中受尽折磨吗?

清晨,我们密语约定去泛舟,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这漫无目的无止境的遨游。

在无垠的海上,在你静听的笑容里,我歌声悠扬的曲调,自由的如波浪,不受字句的束缚。

还没到时间吗?你还有未完成的工作吗?看哪,海岸已经被暮色笼罩起来,苍茫里海鸟已成群的归巢。

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链索,使这只船像落日的余晖融化在黑夜之中呢?

那天我并没有做好来等候你的准备,我的国王,你就像一个陌生的平凡人,不自觉地进到我的心里,在我生命中那些流逝的时光里,永远地盖上了印记。

我今天偶然看见了你的签印,我发现它们和我遗忘了的生活中喜怒的记忆,杂乱地散落在尘埃中。

你从未鄙视地避开我童年时代在尘土中的游戏,我在游戏室里所听见的脚步声,和在群星中的回音是一样的。

阴晴不定,夏至阴雨时节,我是快乐,就是了望地等候在路旁。

使者们从未知的天空向我们稍来信息,打完招呼又继续向前赶路。从我欢愉的内心吹过带着清香的风。

我从早到晚的坐在门前的地上,我知道当我看见你时,就会突然感到快乐。

这时我自己快乐地唱着歌,空气里也充满了许诺的芳香。

你没有听见他寂静的脚步声吗?他正在走来,走来,一直不停地走来。

每一个时间,每一个年代,每日每夜,他都在走来,走来,一直不停地走来。

我在许多不同的心情里,唱着许多不同的歌,但在这些曲调里,我总是在声明:“他正在走来,走来,一直不停走来。”

在四月芬芳的晴天,他从林中走来,走来,一直不停地走来。

在七月幽暗的雨夜,他驾着隆隆的云辇,走来,走来,一直不停地走来。

在不断的烦扰中,是他的脚步踏在我的心上,是他双脚的金子般的触碰,使我的快乐放出光芒。

我不知道从久远的什么时候,你就一直迎接着朝我走来。

你的太阳和星辰永远不会把你从我的眼前藏起来。

在许多清晨和傍晚,我都听见你的脚步声,你的使者曾秘密地到我心里来召唤。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今天我的生活完全骚动了,一种狂欢的感觉从我心中穿过。

这就像是已经到了结束工作的时候,我感觉到空气中散发着你的温馨。

已经快到夜里了,又没有等到他。我怕他会在清晨我倦睡的时候,忽然出现在我门前。哦,朋友们,为他敞开门吧——不要阻拦他。

如果我没被他的脚步声惊醒,请不要叫醒我。我不想让鸟儿嘈杂的合音,和庆祝晨曦的欢乐的风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即使我的主突然出现在我的门前,也不要扰了我无忧的睡眠。

啊,我的睡眠,宝贵的睡眠,只等着他的触摸而消亡。啊,我紧闭的双眼,只有当他像从漆黑的睡眠里浮现的梦似的站在我面前时,才会睁开他微笑的目光。

让他作为最初的全部光芒和形象出现在我眼前。我觉醒的灵魂的最初的激情欢乐让它来自于他的一瞥。让我自我的返回皈依于他。

清晨,宁静的海面,荡漾起鸟语的波澜;路旁的繁花,争相斗艳;在我们无心恋风景,急于赶路的时候,金光灿烂地射出云隙。

我们不欢歌笑语,也不嬉闹;我们也不到集市上去交易;我们默不作声,也没有笑容;我们不在路上徘徊。时间消逝,我们也加快了步伐。

太阳当空照,鸽子在树荫里叫着。正午炎热的微风中飘散着枯叶。牧童在榕树下享受着他的倦梦,我卧倒在水边,在草地上伸展着我疲倦的四肢。

我的同伴们轻蔑地嘲笑我;他们昂首阔步;他们不回顾也不休息;他们远远地消失在了碧霭之中。他们穿过许多山林,经过陌生遥远的国家。长途上的英雄队伍啊,光荣是属于你们的!想用讥笑和责备促使我站起来,但发现我却没有反应。我甘心堕落在享乐的羞辱中——在暗淡的快乐阴影之中。

我的心慢慢地被阳光织成的绿荫的幽静笼罩着。我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旅行,我毫无反抗就把我的心灵交给阴影与歌曲的迷宫。

最后,当我从睡眠中睁开眼,我看见你站在我身旁,我的睡眠在你笑容中沐浴着。我以前是何等的害怕,怕这道路的遥远疲倦,到你面前的艰苦努力!

你离开你的宝座,站立在我的小屋门前。

我独自一人站在屋角歌唱的声音被你听到了。你下来站在小屋门前。

有许多名家在你的厅堂里,一天到晚唱个不停。但你却赏识这初学的简单的音乐。一支忧伤的小曲,融化在世界的伟大音乐中,你还带了花朵作为奖赏,下了宝座停留在我的小屋门前。

我在村路上挨家挨户乞讨,你金色的座驾像一个富丽的梦从远方显现,我在猜想这位王中之王是谁!

我燃起了希望,我觉得自己的苦日子就要结束了,我站着等候你主动的给予,等待那挥洒在尘埃中的钱财。

座驾停在了我站的地方。你看到我,微笑着下车。我觉得我的运气最终还是来了。然后你突然伸出右手说:“你要给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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