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千代皇后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道:
“你可知母后等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就是为的那一刻!如今看不过眼的人总算没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舍?”说罢抚摸着系在床头的缎子,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本宫终于送走了他……终于亲手送走了他……”
轻叹一口气,青玉道:“那母后便好好歇息,儿臣改日再来看您。”
回到怡清院,刚到门口就被盈盈拉了进去:“师姐可算回来了,丹儿姐姐做了一种糕点,花样可新鲜了,味道也好,盈盈特地留了两块,快进来尝尝。”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一碟点心,瞅着那糕点蓝宝石一样,青玉拿起一块轻轻尝了一点,赞道:“头一回见这个颜色的,样子新味道也不错。”
说完对站在一旁的丹儿笑了笑,道:“想必你废了不少功夫吧。”
“公主见笑了,只是做来哄着盈盈公主的小玩意儿。”
“既然师姐喜欢吃,那就多吃些。”
“你当师姐与你一样贪吃不成。”
“师姐要不喜欢这点心,就尝尝这茶,好喝着呢。”
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青玉面上微微变色,问道:“这是用清晨荷叶的露水泡的?”
“是。”
“你有心了。”
“看在丹儿采集了七日露珠的份上,还请公主喝完。”
正要将茶杯放下,青玉听到这话,抬眸看了她一眼,触及到青玉的目光,丹儿闪躲。
“你从小就跟着本宫,吃了不少苦,所以本宫一直都将你视作姐妹,你可知道?”
“公主垂怜,昔日丹儿在公主面前也洒脱些不是吗,只是这茶眼看要凉了,再不喝,怕是要辜负丹儿的苦心。”
青玉端起茶杯,眼中掠过一抹心痛,将杯内的茶一饮而尽,倒扣茶杯,问道:“如此,你可满意了?”
“师姐和丹儿姐姐的话盈盈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这茶不好喝吗?”
面对盈盈,青玉换了副温柔的模样:“这茶取的是日出前的露珠,阴得很,盈盈尝尝就好,别多喝了。”
小女娃撅了撅嘴道:“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牵过盈盈的手,青玉道:“据说那弃国皇子至今还居住在宫中,说要等新帝登基,喝了酒再走,看着这露珠烹的茶,让我想起父皇赐了座带荷花池的院子给他住,说是看他生活在北方,必定没有见过荷花。”
“北方苦寒,自然种不出这么娇艳喜水的花来。”
“他院子里的花据说在宫里开的最艳,有空可要去看看。”
“公主说笑了,弃国皇子池子里的都是白荷,哪有公主殿前的粉荷娇媚。”
“哦?是吗,你倒是清楚的很。”
自知说错了话,丹儿闭了嘴,不再说话。
“看这日头,茶都喝了,戏想必也该开场了,盈盈,跟师姐看戏去。”
“公主?”丹儿叫住青玉,道:“盈盈公主还小,看不得那场戏,还是由奴婢帮您照看着吧。”
“不必了,若是我不领着,待会儿说不定还要劳烦你送过去。”
“如此……”丹儿跪在地上,朝青玉的方向拜了拜:“丹儿在此拜别公主。”
“师姐怎么走的这样快?”
“再不快点就要落幕了。”
“师姐说什么啊。”
“你啊!”青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你平时鬼精灵的,怎么这会儿犯傻了?那茶点是不是对了你的胃口,拿起来就舍不得放下了?”
“还是师姐最了解盈盈。”
“傻丫头,再这样下去,只怕迟早要栽在吃上。”
又走了片刻,青玉二人到达朝堂的时候,满朝文武,先皇所有子女皆在列,贺兰丞相带伤出席,加上尚未归国的弃国皇子,人也算齐全。
“外公这是要做什么,这儿么大阵仗,都不差人叫上月儿?”入口处,一个身材欣长面遮白纱的女子牵着一个刚刚即她腋下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再看向千代丞相时,不忘打量了一下他身旁穿道袍的中年人。
“玉儿来了,刚要差人去请你,你就到了。”
“原来外公并没有忘记玉儿,如此,那外公也一定也没忘了皇兄吧。”
“玉儿何处此言?”
“别无他意,只是提醒外公别忘了做臣子的本分。”
“好了。”千代司南正了正衣襟道:“现在可是天朝的关键时刻,待我宣读了先帝遗旨,再回到后。宫之中好好与你寒暄。”
“外公说笑了,只是在外公宣旨之前,还请玉儿给在列的各位看样东西。”
千代司南不悦,愠道:“玉儿不要胡闹。”
“是不是胡闹,还得各位大人说了算。”说完轻轻击掌,清脆的声音传至殿外,侍卫送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来。
“外公可还记得此人?”
“不过一介贫民,我怎会认识,遑论记得?”
青玉福了福身子道:
“既然外公不记得,那就让玉儿帮您回忆一下,外公寿宴的前几天,曾经接见过此人,交给他一张秘密文书,后此人将那文书送出境,交到了关外,至于最后到了谁的手中。
想必大家都知道,信中所写,乃是蓬元使者被杀,天朝使者将全力围剿蓬元,蓬元君主震怒,发兵关外。那文书上的笔迹倒是与蓬元使者带来的随从一般无二。这些事虽是事实,却要比真正发生的日子早了几天,蓬元大军压进边关,可凭一纸书信也不敢轻信,知道蓬元使者之死传遍四海,我朝派出年轻力胜的将军统领将士进攻蓬元时,他们也不得不信了。”
见千代司南有些变色的脸,青玉勾唇继续道:
“外公本想秘密处死此人,是玉儿将他救下,书信已毁,所以玉儿特意带了他来,毕竟他为外公做了搭上脑袋的事,青玉此举也算为外公留住了一个可信之人。说到那随从,外公寿宴那日潜入丞相府行刺先帝的也是他吧,既然外公能得到他的亲笔书信,自然与他关系匪浅,据说先帝驾崩那日,他也自尽了,真是可惜。”
“玉儿可不好胡说,必是那蓬元为发兵编造出的牵强理由,害了皇上对我有什么好处,若是为了龙儿,那皇位迟早是他的,何必做的这么麻烦?”
“外公真的想让孙子继承大统吗?”
皇子一列之中走出个素白的青年,双目之中似含了星辰,紧盯着千代司南道:“你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因为想登上这皇位的人,就是你自己!”
“皇子这话是要诬蔑本官?”
“是不是诬蔑,还要让外公手中先帝遗旨打开看看。”
“先帝遗旨中写的什么,我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文武百官亦不会知道,圣旨打开,就要看先帝怎么写,我们就怎么做了。”
“自然,遗旨既然是先帝写的,自然遵从。”
给身后道袍中年人递了一个眼色,将遗旨交给青玉。
“哈哈……丞相真会给我们找乐子。”青玉将打开了的遗旨扔在地上,好让每个人都看清里面写的什么。
“父皇放着年富力强的皇兄不立,偏要立你这个糟老头吗?”
“哼!先帝的心思岂是我们能揣度的,当时先帝气若游丝,所以找人代笔,那玉玺可是先帝亲手盖上的,岂容你不信?”
如此牵强的解释,引得议论纷纷。
“外公若是执意说遗旨是父皇的意思,那再让我请上一个人来可好?”
话音一落,青玉看向司寇青龙,微微颔首。
“还请皇子移步大殿中央。”见司寇青龙如此,弃国皇子不解。
“皇子不必疑惑,接下来的事有你协助才可顺利。”
见弃国皇子依言站到了大殿中央,青玉朗声道:“还有一件事诸位可能不知,在丞相派人去蓬元送书信的同时,弃国皇子也休书一封,送往境外,而且……想必弃国君主挂念着皇子,在皇子入京之后分批派出了小型军队追随入京。”
“你!?”
见弃国皇子的表情,青玉笑的越发温婉可人:“皇子不必担忧,本宫已经将皇子的军队悉数请入将军府喝茶,确保替您照顾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