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这一片似乎很熟悉，他又轻车熟路地把小芦卖到了隔街的东和馆。
东和馆是一间日本女人开的艺伎馆。艺伎馆的主人是半老的古川美惠子。那是一个有着善良眸子的美丽女人，但她的眼光敏锐而挑剔。
二十年来，东和馆中仅有六名学徒。六名学徒都是古川精挑细选来的宝贝心肝美人儿，单说即将获得襟换资格的古川凉子，她的一套和服，价值就相当于一个劳工两年的收入。
古川没有子女，但对待每一个学徒都视若亲子，这就是为什么她二十年来直到现在仅有过六个学徒。当然，这也跟古川的经历密切相关，曾经拜在同一师门下的艺伎到了她这个年纪，很少会成为人妻，大多沦落妓馆，幻想着一个又有钱又英俊的男人把她们的贞操买走。痛定思痛，她绝不让自己的孩子们走上无可挽回的绝路。
自从被送进东和馆的第一天起，主人就把小芦的名字改成了风信子。
风信子那良好的资质，活泼的天性与强烈的好奇心令古川美惠子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几分感动，几分欣喜，这个小女孩，她想好好珍惜。
此时，风信子正穿着纯丝质的和服在月色中专心致志地弹奏古筝。
“从今天起，你要认真学习技艺。”
风信子点点头。
古川虽是个精益求精的女人，她严而不厉，宛若一个细心的母亲。但她对学徒的要求远远严于其它艺伎馆，不但需要学习日本的传统艺术和语言，与此同时，也要学习中国的一切文化。
对于一名台湾的高级艺伎而言，这是一个两国语言与艺术并用的时代，这就意味着你要在相同时间内比别人多花一倍功夫来完成它。
谁也说不清这对于风信子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但起码会比姐姐小珺幸运得多，也比街头歌仔戏班里的学徒们幸福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