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氏满头黑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一身风华，又曾经名满天下的瑞王顾倾城也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可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轮得到她多想这些？
立即点点头，忽又问道：“有参片吗？给玉儿嘴里含一片！”
顾倾城一怔,脑子有些发木的道：“刚刚那参片，秋日没有送进来？”
欧阳氏：“……刚刚皇上过来，你们不都是忙着出去迎接了？”
这话听着，怎么就一肚子的怨气？
“我去找！”
顾倾城重又翻身下床，他好像记得锦瑟那会进来了一趟，是不是放桌上了？
恰在这时，门帘一挑，芳儿气喘吁吁的进来，“干娘，白布，还有参片……”
眼疾手快从桌上抓了一片送到跟前，欧阳氏眼睛一亮，迅速接过参片帮着凤红玉含到嘴里，立刻就向着顾倾城道：“顾公子，你可以开始了！”
转身又对着芳儿道：“你回来得正好，你也上去，帮着顾公子一把！”
而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从顾倾城洗手到回来，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好的，干娘！”
芳儿利索的爬上了床，将凤红玉遮在身下的被子略微的抬起了一些，以便顾公子更加看得分明。
顾倾城努力的吸口气，眼睛却在看到她身底下的那一片血红时，又忍不住的紧张了起来。
“拽……拽孩子……扯头……保大人……”
哆哆嗦嗦这一句话念叨完，那手指还没碰过去。
欧阳氏顿时便急得大叫一声：“顾公子！再不快点，这谁都保不住！她这胎胎位不正，又是早产，如果不能及时的把孩子从她肚子拽出来，可真就一尸两命了！”
手里一张帕子不停的帮着凤红玉擦着额上的冷汗，欧阳氏急得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对！玉儿！玉儿！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
顾倾城被这欧阳氏这一句话给彻底的刺激到了，顿时精神一震，拼命的给自己打着气，忍着满心的恐惧，他将手终于挤进了玉儿的体内……
可是，孩子的脑袋到底在哪里啊？
私心里，他还是希望，这孩子如果能保的话，他还是想要保住的。
“摸到了吗？摸到了吗？”
欧阳氏看他终于伸进了手，不止没有松一口气，却反倒更是急得厉害。
顾倾城感觉自己的眼前阵阵发黑，且是不停旋转的。
平常杀人溅血，毫不手软，如今却生怕自己手劲大了，扯坏了孩子，更耽误了大人。
他颤颤的吞下喉咙，用力的闭眼，努力冷静着感受了一下，强撑一口气，继续摸着，忽然兴奋的道：“奶娘……我摸到了，摸到了！好像……是一只脚！”
欧阳氏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顿时就堵了住，气急败坏的吼道：“你猪脑子啊！玉儿都这样了，你只摸到脚高兴个屁？还不赶紧的拉出来！”
顾倾城听着这声吼，顿时就身子一颤，脸色有些抽。
他风风光光的活了这么些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吼他。
芳儿撑着被子的双手抖个不停，想笑不敢笑，可又实在难受，一张脸憋得通红。
“噗嗤”
去而复返一直守在门外侯着的秋日就忍不住的笑喷了。
哇哈哈哈哈！
跟了主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被人骂得这么惨。
而且，还是骂了不能还口的那种。
相较之半年多前，主子被人强行入洞.房的那一幕，秋日觉得今天的主子，是越发的憋屈了。
看样子，那个女魔头的脾气之所以那么彪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有这么一个彪悍的奶娘，从小便处处的言传身教，那凤大当家的脾气，能好了才怪！
“秋日！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快！赶紧的跟我收拾一下东西，等得玉夫人生产完，我们就搬出这里。”
锦瑟匆匆的跑过来，满头大汗的说着。
秋日顿时一愣，一把将锦瑟拉着，拽到了院子里，严肃的道：“锦瑟，你做人办事一向都很谨慎小心，怎么今儿个说话这么不注意？”
“什么？”
锦瑟一脸莫名其妙的瞅着他，擦着汗道：“我怎么不注意了？”
秋日向着那正忙得一团乱的房里努努嘴，“瞧见了吗？玉夫人正在生孩子，你居然说要搬出这里？这要让王爷知道，还不得打断你的腿？”
“打断我的腿？我看你是试毒试傻了！”
锦瑟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的道，“秋日，你刚刚被王爷出去找稳婆的时候，王爷已经跟皇上说了，辞去大宋异姓王之封……”
什……什么？
秋日顿时抽了嘴，惊问着：“王爷真的向皇上辞了王位？”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但亲耳听到，还是觉得震撼，怪不得主子刚才，会当着皇上的面，给他使眼色，打暗号，让他去找小院，套马车……果然，事情玩大发了。
锦瑟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当然是真的！这事，我能瞎说吗？这不，王爷发下话来，要咱们收拾收拾东西，遣散一下府里的下人，等着玉夫人生了孩子，就马上搬出去了。”
“呀！这下糟了！”
秋日伸手一拍大腿，当场就急了：“完了完了！王爷遇事一向冷静，这次怎么就沉不住气了？”
“怎么了？什么事沉不住气了？”
锦瑟疑惑的问，秋日看她一眼，索性唉声叹气的抱头蹲了地，半死不活呻.吟一般的道：“锦瑟，你可知道，刚才玉夫人难产，王爷吩咐要找稳婆，我就出去了，然后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你猜我碰到了什么？”
“什么？”
锦瑟好奇心极强的顺着他的话头往下问。
秋日垂头丧气的道：“王爷以为，他辞了这异姓王，皇上就会放过他了吗？皇上这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猜着，凤当家的躲在瑞王府的事，皇上八成已经知道了。现在，皇上这就是在逼着王爷将凤当家的交出去！然后……他美人也要，江山更要！锦瑟，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宋帝赵越，不仅是大宋国君，他还是个男人。
但凡男人，有哪个见了倾国城色的女人不动心的？更何况，得不到更是最好的，宋帝虽未曾见过凤红玉，但凤红玉的美名，早已不知从哪个小道流传出去了。
据说顾倾城新收的玉夫人，貌美天仙哪！赵越动心了。
“不明白……”
锦瑟一头雾头。
秋日捶胸顿足：“敢情我说了半天，这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滚！”
锦瑟气急的踹了他一脚，又咬咬嘴唇，担忧的问：“秋日，照你这般说来，皇上是太过于忌惮王爷了，所以……趁这个机会，罢了王爷的异姓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