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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富国强兵策

携李一战,范蠡一战成名。当然,这一战只是暂时打退了吴国的侵略。越国的四周到处都是强国,越国不会每次都如这次一样那么幸运,轻松地用最小的损失获得完胜。即使是常胜将军,也有打败仗的时候。总是将希望寄予在阵前的灵机一动不现实。越国要想保持长盛不衰,还是要从内部强大起来。

携李之战后,范蠡与文种等都得到了丰厚的奖励,当然,他们所求也并非为了奖励。在几日的休整之后,勾践再次召见了范蠡。他们的见面地点,仍旧是勾践的书房。

一番行礼之后,他们如之前一样,仍是对坐攀谈。自从携李归来之后,范蠡总是对勾践产生一种莫名的保护心理。也许是勾践的示弱正中他下怀,也许是当时的情景太紧急,也许是因为勾践对范蠡表现出了太多的需要,总之,范蠡觉得自己对勾践搭建的设防正在一点一点坍塌。

这并非好事,范蠡知道,但是他并非圣贤,他的理智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战胜情感。勾践的确有那种魅力,那种可以让你为之倾注一切地付出的魅力。

范蠡开始有点明白文种的忠心了。不管这是手段,还是阴谋,范蠡都有点沦陷了,明知道糖果后面是毒药,他仍是忍不住地舔了那糖果。

当然,他还是会为自己设一道最后的防线,一道谁都攻不破的防线。毕竟范蠡虽然不是圣贤,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

此时范蠡身旁的桌子上是一杯浓茶,正泛着茶香。

勾践微笑道:“孤听闻少伯喜爱这种茶,特意着人摘了冲泡。”

范蠡知道,这“听闻”的来源自然是文种。然而勾践笑得那样无邪,让他没办法去深思勾践为了攻下他用心多么良苦。

“少伯惶恐。”范蠡忙道。

勾践笑道:“不,你值得如此。全越国上下,只有你一人值得。”

范蠡记得类似的话勾践之前便说过。范蠡正要辩解,勾践又说道:

“少伯,孤在想,若是哪一日孤真的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若是那时身边还有一人在陪伴孤,那人必定是你少伯。”勾践说道。

范蠡道:“大王不可再讲此不吉利之言了。”

勾践笑道,“你是怕孤一语成谶吗?”

“这……”

“哈,说笑而已,何必当真呢?”勾践笑着说。

范蠡却道:“还望大王莫要以此说笑。”

勾践也收起玩笑的语气,正色问:“听闻少禽说,少伯不但在军事上能知古论今,在治国上也有着举世良才。如今越国正处于国势稍弱的状态,不知少伯可有良策治国?”

范蠡应道:“当今天下四分五裂,众多强国中,越国国力最弱。而若要在这些强国之中立于不败之地,最重要的便是加强自身。而国富才能民强。大王亦看到,在对吴国的战争里,那些得到奖励越丰富的将士在战场上杀敌越英勇,因为报酬的多少不仅仅干系到他们自身的利益,更干系到他们家人的生活。一个人可能对国家没有多少荣誉感,但是他总是关心自己的父母妻子与子女的,他们可以用鲜血换来家人的幸福。而要保证他们的家人幸福,自然需要国家供给,而国家若想有足够的供给来养活军队,则必须变得富裕。说得简单些,就是大王要努力为越国赚钱了。”

勾践点头,“说得好,然后呢?”

范蠡接着说道:“有了钱,不光要用来安抚战士家属,更要用来建设军队本身。军队的主要组成是战士,而战士最重要的战力却不是来自肉身,而是来自他们的武装。所以,必须加强他们的武器。我们可以修造兵车,加强防御与进攻的力度。这便是微臣的富国强兵的计划。”

勾践听闻这一番话,感叹道:“少伯果真当世良才!”

范蠡范少伯,春秋时期楚国人,他的确是那个时代的良才。而即便放在今日,他仍旧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富国强兵是一个很简单的概念,而这个概念千百年来始终是一个绝对的真理。遵守着这个真理的国家最终都成为了真正的大国。

范蠡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他的思想已经超出了那个时代的限制,他甚至有很多思维是不属于当时那个时代的。

范蠡又说道:“若大王对范蠡所言赞同,少伯即刻回去将具体方案书写出来,供大王实施。”

勾践笑道:“这般良策,岂有不赞同之理?此事可由少伯全权负责,如遇困难找孤王即可。”

“谢大王!”

这一次离开越国宫殿,范蠡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事实上,他此时对自己的心态有些不是十分明朗。几年前,他的理想是在这天下翻江倒海,以一己之力创造历史,后来在与允常的接触中,他渐渐臣服于允常的魅力之下,以至于他经常对勾践在无意中表现出轻视的态度。

他的确轻视过勾践,只因他觉得勾践和允常实在相差太大。勾践正如他自己所说,心眼太小了,总是不能容忍,而且不够大气,不似能成就大业之人。那个时候,范蠡表面上表现得越谦卑,心里对他就越是看不上。

范蠡知道勾践心机很深,他也知道勾践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但一想到允常,他就没办法认同这个王子。

然而人心总会变化,即使聪明如范蠡,也会因为情感的支配而对人产生偏见。勾践的确有着种种的缺点,但他也不如范蠡想得那样差。

所以,当范蠡渐渐发现勾践身上的可爱之处时,他心灵的天平又渐渐倾斜了。

也许还是因为太年轻吧,曾经那个始终如一潭湖水般波澜不惊的范蠡也开始因为情绪而影响理智的判断了。但事实上,范蠡的一生中,也只有当年那一段时光里才是清澈如湖的。

计然可以成为隐士,可以看空一切,最后将身心放逐在山水之间,但范蠡却做不到,范蠡到头来仍旧无法五蕴皆空,他仍旧只是红尘中的一颗被情感拨弄的棋子。

不过这也是好事,有时候,能够支撑人走到最后的往往不是理智,而恰是那点情感纠葛、那点执着。

范蠡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着手写下今后日子里的强国实施方案“富国强兵策”。这是一篇近万字的文章,里面仔细描写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如何将越国从一个较弱的国变成真正强国的方案。事实上,这套方案在几千年后的今天,仍旧有人利用它而实现了最终的成功。

古人的科技在今日看起来也许已经是古董了,但是古人的智慧在今日也仍旧是了不起的智慧。科技日新月异,但人类本身似乎仍旧没能变得更加聪明。

在“富国强兵策”中,范蠡首先提出的是加强国防。在古代,国防就意味着修筑城墙。因为那时是没有飞机的,修起城墙就意味着敌军很难轻易攻入。为了防止惹起民怒,修城墙的人选定为了当时的农民,修城墙的农民们可以不必再上贡,这样的福利让很多人都欣然前往。

这就是范蠡的聪明之处,他很懂得驾驭人心。他会让你高高兴兴地为他干活,而不是用鞭子赶着你让你悲愤地为他工作。所以若是范蠡在今天当一名企业老板,相信也必能让公司成为《财富》500强。

加强国防之后,下一步便是富国了,也就是要为越国赚钱。

为此,范蠡想了3个渠道。第一是制盐,第二是制酒,第三是制玉石。

盐可说是万民之本。你根本无法想象餐桌上失去盐是什么滋味。不论何时,盐都是生活的必需品。衣食住行中,最重要的便是食,不吃东西人就会死,而吃的东西若没有盐,人就会失去力气,等于半死。

酒虽非必需品,却是很多人获得快乐的关键。美酒配佳肴便是人间极品。当人们食物足够,盐也足够的时候,便会开始寻求更多的欢乐。

而玉石则是奢侈品了。虽然需要玉石的人并不多,但是每一个购买玉石的人都愿意花大价钱去买那些值钱的小石头。

从必需品到享乐品,再到奢侈品,范蠡的赚钱计划涵盖了不同阶层人民的需求,实在是让人不佩服也不行。

当然,范蠡是在为越国赚钱,赚来的钱也都归越国国库。但是从这一点我们至少可以看出,范蠡是一个多么聪明的经济学家。

国富之后,便是强兵。

要想兵强,必须同时在数量和质量两方面取胜。要做到这一点也不难。数量上,虽然越国人并不多,但是他们可以从其他地方来买兵。有的是生活都没有着落的人,他们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人能赏口饭吃,这时候越国能给他们一个长期的饭碗,他们必然感激涕零。此外,本国的农民们也可以勤加训练。这样,在闲时,他们可以做农活、种庄稼,为国家提供粮食,需要打仗的时候,他们随时可以放下锄头拿起枪,可谓是兵农两用,非常方便。

此外,范蠡还计划造兵车,同时训练装甲兵,加强士兵本身的攻击力量。同时,他还要在军队中训练间谍。所谓兵不厌诈,在战争中,间谍的作用尤为重要。没有间谍的军队等于是将自己赤裸裸地展现在敌方面前,而对敌方却一无所知。尽管窃取对方情报这种行为看起来是让人极为不齿的,但是事实上,在战争中,你可以使用任何一种下限的方法,只要你能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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