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必须找个理由让自己坚强,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我们的动力,但决不容许随便一个人就能打破我们给自己建造起来的围墙,那有着我们长年累月的努力。如果不能在此停留,而只是逗留。那么围墙依然坚固,旧事就让其化为尘埃,怀念以此获得新的生存意念。
如果说,每一段故事在收场的时候都会遗留下一道伤口,让人时不时像风湿病患者一般,每当刮风下雨的总会疼痛一阵,以致不能忘记它的存在,还有那时的风景和……人物吗,来不及回想,或许它就已成往事。
这海属于隐世的寂静,总有让人安宁的力量。要是在夏天,随着太阳的西下,午后的欢腾也已结束,夜幕降临之后,所有在这个时间段出没的生物或其他,不会浪费一丝光阴,总是在第一时间出席这属于它们的盛大晚会。每一个都是自己的主角,都在倾尽所有只为此刻的绚烂。海风来得刚刚好,带着它独特的气味,吹来远方的相思。
非常不幸,现在是万物萧条的冬天。但凡冷血的,此刻无一不在冬眠,选择沉睡。能飞的都已随着第一阵北风来临之前纷纷选择了能让它们觉得温暖的南方,在那里开始短暂的逗留。
这一片海在冬季总是显得异常零星,孤寂的北风吹来,撩起一丝惆怅。天色昏暗,仿佛早已失色,大地被其渲染的好像变成了黑白,别有一番异样的忧伤。海浪的声音此时也带着寂寞,即使它年龄苍老,可内心是多么的澎湃,它总是积极的,向上的,没有一丝负能量。它会生气,会愤怒,也可以安静,温柔。
顾晴晴站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海边,往日的喧闹仿佛还在眼前,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我还在原地,可身边的人却隔着半个地球那么遥远。
清楚地记得,某人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在奔着另一个人来的,也许他中途迷了路或是被这世间繁花迷住了眼睛,但是你一定要相信,那只是暂时的,他总会冲破重重的诱惑向你走来,只为你一人。
顾晴晴没有忘记这句话的后一句是,我的心带着我走向你,从此你就是我的唯一。
虽然这句话被她很多朋友当肉麻话作笑料,但在那时却深深地打动了她。也许是她本身就喜欢文艺范,一直偏好一些温暖而浪漫的文字,也许很简单,也许很老套。至少某个词或意境打动了她,那一刻总是特别深刻,即使分开多年,这一切还是不舍得忘怀。
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一个了断,不为当事人,只为第三者。总想在某方面补偿给他,以此敞开心胸去接纳他。
是的,我要结婚了。
顾晴晴在心里对着人在北半球的某人说。
某人,或者应该叫容伟吧。他的名字叫容伟,但是顾晴晴每次都叫他“某人”,以至于周围的朋友都这样称呼他,而他也笑呵呵地并不介意。当时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脾气好,反观顾晴晴常常被说成:又在欺负某人了。每当这时候,顾晴晴总会气炸地瞪着容伟说:“看你,总在装烂好人,好像我很喜欢欺负你似得,我骂你你可以回嘴啊,总是笑眯眯的,你都不会生气的吗?”面对这样的顾晴晴,容伟也总是一笑置之,并没有理会她。
想起那时的自己,顾晴晴不禁笑出声来。眉眼间的笑意宛如冬日里灿烂的阳光,给她的脸平添了几分朝气。某人说过,最爱她的笑容。现在她也习惯对着古梓然笑,对着周围的,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她都已然习惯了这种无声的问候,她想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很温暖的样子。
……
“晴晴啊,你在哪里啊,要不要我现在去接你。晚上跟几个世交的伯父吃饭,要不要一起来啊。”
汽车在高速路上飞快的行驶着,一抹绿色和大山从车窗一闪而过,显示距离的高速路标和限速图标被送至车后。一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偶有几辆,无一不是一扫而过,恐连车牌都还没有看清,就已不见车的踪迹了。
坐在车后座的古梓然正在和顾晴晴讲着电话,嘴角上扬,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超大复古的墨镜,里面掩盖住的是一双因为赶着回来见他最亲爱的人而通宵加班最后形成的黑眼圈。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顾晴晴此时的表情,因为她的音容相貌早已刻在他的心里,每一个她独特的神情都是可以预想的。
“不用了,我现在在外面呢,等一下可以自己回家的。至于吃饭就不用了,我晚上约了人。还记得我们家隔壁那个小时候和我们一起玩的何莞莞吗?昨天在宇天百货遇到她了,她说我们好久不见了,然后约我今天晚上吃饭。本来我还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呢。”
“帮我跟她说一下,下次我再请她吃饭。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吃完饭就回家陪你,你乖乖地在家等我回去。”
“好吧,好吧,再见。”
“再见。”
听着电话那头吹来的海风,冷冽而寂寞,何曾不像他心情的另一面呢。她在想着那个他,这么多年,每一年的今天她都会去海边。那个他们共同熟悉的海,那个他讨厌的海。可是她喜欢啊,所以他装作无知。他想,他没有能力干涉她的过去,即使一直参与在其中,那也只是属于一个默默无闻的配角,故事的主人公是她和另一个他。默默见证着他俩的相识和相爱,当时虽然嫉妒,但还是选择着祝福。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想着这,古梓然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果然上天还是公平的,这些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他们在同一所大学里出来的,一毕业就和几个当时一起在这边读书的死党留在这座城市里发展。定期的聚会,一有时间就会几个约出来吃饭,关系倒是维持的不错。当然,最大的得利者或许就是古梓然了,因为他的父母和顾晴晴的父母都是世交,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所以打着可以互相照应的名义,两人被各自的父母安排住到了一起。本来他们就是朋友啊,也没有好介意的,所以他们就听从了安排,可以他们的“同居”生活。这样的安排在旁人的多少带点暧昧,至于他们父母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这个安排,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古梓然了。他或许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家的父母和顾晴晴的父母既然看出了他对顾晴晴的心思,然后用这种方式来支持他。也对,从小顾晴晴的父母就把自己当成是自己女婿看待,顾晴晴有的自己也有;而自己父母更是了不得,有时对顾晴晴甚至比对他这个儿子还要好。
现在看来他们的先见之明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那么早就想好了替自己培养个好媳妇(女婿)。
记得顾晴晴小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淘气包一样。就喜欢闹腾,常常和周围孩子为了一件小玩意而打架,每次都要他出面来解决。他和她不一样,从小他就喜静。安静地看书,安静地画画,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看着大人们说话,观察着神情和说话的语气。那时的他就在想,是不是大人们说话都是这样的啊,可是为什么自己父母和顾晴晴的父母说话时就不这样呢。长大后才明白,原来那叫做“应酬”。
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顾晴晴,心情显得异常的兴奋。
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想起了很多以前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那种感觉在现在看来显得异常的温馨。单纯、无知、不得愁为何物,所以快乐得没心没肺。开心就笑,受伤就哭。没有丝毫掩饰,也不需要任何掩饰,纯净的瞳孔写满了真实。那时候的我们,心真的很小,还没有学会假装,所以才会无忧无虑。
挂完电话的顾晴晴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她双手握着手机,缓缓地放在心口上。心想:对不起,梓然,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对你说谎。是的,她骗了古梓然。遇到何莞莞这件事是真的,她真的在宇天百货的买鞋子的专柜看到她,但是那时何莞莞正在和那鞋店的店员争吵的厉害,周围还围满了观看的人,她根本就没有和何莞莞打招呼。不过与其说是遇到,还不说是被人群里的热闹吸引过去的还中肯一点。刚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何莞莞,她也是慢慢才认出那个全身珠光宝气的女子是她。除了一张长开了的五官依稀可以看到当年的样子,其他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也是,毕竟都这么多年没见了,谁都会改变的。看她这个样子,应该过得挺好的。至少不会因为没钱而发愁。
顾晴晴没有和何莞莞相认。她觉得,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也没有互相说过话,大家早已不是当初一起玩泥巴的小伙伴了。现在的她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她们圈子不再一样,她们也不曾了解对方,这样贸贸然上前打扰,会不会唐突了对方。所以她选择不要,就这样留给对方一个美好的回忆。只因那时我们一起玩耍过,我们曾是玩伴。
顾晴晴拿起那个装有啤酒的玻璃杯,放到唇上猛喝了一口。冰爽的啤酒就应该配上鱿鱼丝一起,这是最好的搭配。就好像牛排搭配红酒、汉堡包配上可乐一般,这是最温馨的绝配。
顾晴晴喜欢来这家店里。这里的啤酒是这家店的老板自己制造的,所以酒精度数会比市面上买的要高一点,当然口感也会更醇厚。她每次来都会点上一杯啤酒和一碟鱿鱼丝,然后坐在角落里看着一对对情侣眼里只有对方,那种含情脉脉的注视,或是看到三几好友在一起聚会闲聊。偶尔,她也会和这里的老板或老板娘聊两句。因为她经常来这里,所以大家都对她很熟悉,甚至每次来的时候都有服务生和她打招呼。这里的人都很热情,就像一家人一样。也许是这样的气氛能驱散她的孤单吧。
这里的装修其实很简单。木质的桌子,木质的高脚凳,屋顶上竖挂着装饰吊灯和带有少数民族风格的帘布。每张桌面上都放置着富有艺术感的麻质台布,而且每一张台布图案都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就是这样简单的装饰风格却带给人一种温馨且舒服的向往,那种向往往往是我们缺失很久的,真正内心是渴望的东西。
真正渴望的东西?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也许心中的熊熊烈火就是想出人头地的理由,想着等待的伊人,便有无限的动力使他向前。有的人是为了旁人,有的呢纯粹是为了自己,总是有理由的。没有无缘无故就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不劳而获。
顾晴晴看着落地玻璃窗上的自己,那里面的她五官精致,尽管看得不是那么的真实,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感。线条分明,如同出自名师手中完美的雕琢一般,每一面都令人感叹。可是即使是拥有了每个人喜欢的容貌,她还是不觉得开心呢。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隔着玻璃想象他那一如既往的表情,即使是在冲忙的街道上,面对的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不变的笑容仿佛是他特有的标志。
顾晴晴脑海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拉住他。
越是靠近,内心无比激动。顾晴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大步地行走着,顾晴晴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两步,甚至更多,她在心里挣扎。
顾晴晴伸手猛地一拉,回过头来的男子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随之眼中带着一种惊艳。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位漂亮的女生为什么忽然拉住自己,看着她眼中的失望,他忽然就明白了。
“小姐,你认错人了吧!”没有任何疑问,他非常确定顾晴晴一定以为他是谁,一个她重要的人。
顾晴晴晃过神了,“不好意思啊。”
顾晴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需要消化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她满心以为事情这样的,可是最后发现那不过就是一个玩笑而已。她有点哭笑不得,自己莫不是想太多了,才出现了幻觉。明明就是两个不同的人,怎会认错呢。
“是很重要的人吗。”
“嗯。”如是平常,顾晴晴一定不会和陌生人有任何交流的,但不知怎的,她觉得眼前这个男生即使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可是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安静的能量,让她觉得舒心,很少有人可以带给她这种感觉,像亲人般信赖。“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
顾晴晴注视着他的眼睛,黑色的眼球带着亚洲人特有的气息。如同未经世俗沾染的孩童,眼里似懂非懂的是非观,没有那么强的对比性。但凡爱笑的人在他们的眼里都是善良的人,凡是给他们糖果的都是好人,因为在他们的观念当中只有对他们好与不好之分。
“那,那个男孩去哪里了。”
“嗯……在地球的另一边。我们不可能再在同一时间仰望同一片天空,呼吸着不同地方的空气,就连水源的出处都不一样。我曾不止一次想,我就这样抛下所有,面子啊,尊严啊,什么都不要地过去找他,我知道他住在哪里的,哪个州,哪个区,哪条街,哪幢房子。可是我做不到,他这样明目张胆地离开我,我为什么要这样没有骨气地去找他。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就会这样走得潇洒。”
顾晴晴看着天空,还是一样的颜色,她熟悉的。这些话她一直不曾对谁说过,甚至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有一丝难过的样子。面对他没有预兆的离开,面对众多知情人的同情目光,顾晴晴用微笑告诉他们,自己很好,他的离开并没有带给她任何影响,她还是她。
“你没有问他原因吗?”
“原因?你觉得一对相爱的男女,一方的离开,会是什么原因啊?无非就是不爱了,但又没有勇气去说清楚,最后用这种决绝的方式离开。其实,如果他说不爱我了,我绝对不会纠缠他的,可是他就是什么都没有说,一声不吭地走了。”
“也许他真的有什么苦衷呢。”男子面上带着无措,刚刚一转而逝的疼惜被取代。
苦衷,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与他,也与她。
顾晴晴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或者她只是在呆呆地看着街边的路灯。排列整齐如整列的士兵,高傲地照视着路人,反让影子显得羞涩。
相对于别人说的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她更愿意相信每个人都是拥有另一半的。因为对于某人说的话,她深信不疑,这不是愚忠,而是愿意去相信世界上存在着某种美好,即使你现在不曾发现,但它就是存在着,且地位不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