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过来瞧瞧,一个是正白旗都察院副御史额尔和图参太常寺卿李维均一案,还有啊,就是圣祖年间,江西府台窝藏赃银一案,俱不报实,现在东窗事发了,呵……瞧瞧,都是朕的好臣子啊”胤禛讥笑道“这类案子,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胤禛忽然发问,就是想听听他们的建议。
“说起这第一个案子,朕不知该说那额尔和图是幼稚,还是天真?还真以为朕还是当年那年少不知事的亲王?他以为自个儿算是个什么东西,竟在朕和李维士的面前摆起了谱来了,他个莽将懂个什么政事?也不怕得罪人呢”胤禛斥责道“朕不罚他,就不合祖宗规矩了”
胤祥起先说道:“皇上说的那额尔和图,确实是作威作福,这个不用说,皇上您也亲眼见了,当着您的面儿还只想着怎么置他人于死地,参别人一本。丝毫不给皇上留一点儿面子。同朝为官几余载,也丝毫不在乎那仕子的情谊,他所奏是否属实先不必说,但似类此这种张狂无礼,冷血无情之人,还想令他能一心一意的忠君为国么?臣弟想着,不如找个由头把他除去,以绝后患”胤祥谏言,也是丝毫没有一点儿含糊的。
“十三弟说的不错,只是他虽鲁莽了些,但这一次也并非就是死罪,还是待日后再说,就看他是否能洁身自律了!如若不能,旧罪新罪一并罚。不过现在,朕想着还不如恩威并施留用他罢……不过,这犯了错惩罚是必要惩罚,就先罚俸一年责其闭门思过罢……”胤禛道:“而且再此之前,他要去太常府上向李维均负荆请罪,他要是态度不尽诚恳,朕再行重罚”
“廉亲王?你怎么看待”胤禛又转而问允禩。
“皇上所言极是,臣弟并无谏言”允禩答小心翼翼的答道。
“可真是难得呢,今儿个,你可话少了许多啊”胤禛嗔怪道。
“那是皇上的圣断裁决的天衣无缝,臣弟早已是心领神会,无话可说”允禩恭恭敬敬的说道。“你若能真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说罢,胤禛走到允禩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圣祖爷还在时候,你是最会揣摩汗阿玛的心思的,连裕亲王也是止不住的夸你,想来,你也是颇有作为的人,若能好好的辅佐朕,不怕不能成就一番大业,希望你有劲儿都能使在有用的地方,我们应该君臣同心,多多为国家做事儿,为万民谋福祉,这点你要明白”
“臣领悟”允禩道。
“朕是真心想要你好好辅佐朕的,如果你真的领悟,就明白朕的苦心了,往日的一切,朕不会计较,八弟你也不要计较了,好么”这是胤禛心底里的话。
“臣弟不敢”允禩拱手作揖。
“朕命你理工部,是希望你能兴修水利设施,你知道历代黄河灾患严重,因为这天灾,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朕从国库里拨给你些银子,希望你能不负朕的嘱托,若有事宜,你可随意进折进言”胤禛道。
“臣弟领命”
“嗯,你先下去吧,朕还要和十三弟商量事宜”胤禛道。
在胤祥还在诧异之中,胤禛忽然朝他笑着,说道:“你说朕赐你哪个封号好呢?……朕这会儿主要还是想与你商量这个“大事儿”
胤祥欲跪下行礼,却被胤禛一把扶起“十三弟你这是怎么了,朕只不过是问你一下封号的问题而已,你又为何如此,你我之间,何时变得这么生疏了”胤禛委屈的说着,心里涌出一阵阵的悲凉。
“臣弟,要什么封号都是好的,望皇上切莫再为这件事儿费心了,允祥道。
“朕想了想,不如就以“怡”字冠于贤上,悦心怡情,也符合了我们两兄弟寄情山野的初衷了,虽然朕知道,也许这辈子是不可能了”胤禛问道:“十三弟你觉得如何?”
“既是皇上说的,臣弟都觉得是好的”允祥又说道:“只是臣弟现在想同皇上请一旨,便是望皇上准了臣随同八哥一起去治理水患,这样我们兄弟也好有个照应”
“朕不允!”胤禛执意回绝了。
“你看看你的腿,如今正不方便着,还在跟朕请旨去治理什么水患?治理水患之人选,朕的心中早已拟定,不需要怡王爷操心了”胤禛太固执,使允祥不知该如何回了。可是论起固执,这允祥可比他的四哥,更加固执!他再次请旨道:“还请皇上允了臣弟,还请皇上降旨!”
“……”
“四哥……您,就允了臣弟吧!”
听到这声久违的四哥,胤禛忽然感动的快要落下了泪来。他想起当时若不是十三弟不想为了他被陷害,挺身而出,也不会被汗阿玛幽禁长达数月之久,宗人府环境不好,竟让他年纪轻轻的就患上了腿疾。胤禛凛了凛心神“好吧,让朕想想,不过你现在不用去,到时候有需要朕再另行降旨,但是你可不能下田”胤禛嘱咐道“太医说了,你这腿疾沾不得一点水”
可见“四哥”这个称呼,在胤禛这里是十三攻无不克的砝码。
“臣弟,谢皇上”胤禛一听口气又变了回来,变得这么一本正经,他就知道他上了这个十三弟的当了。
“你只要在乎你自个儿的身子,比请一万次旨,谢一万次恩都重要”胤禛无奈的看着这个弟弟,怎么自己的事情反而自己不上心。可是他若是有事情,自己比谁还要揪着心。
“你若不好好照顾着自己,朕就让你去做个闲散王爷去,看你到时候急不急”
“臣弟都明白”允祥道。
“这些日子,朕还是想着如何能制住那些贪官污吏,其实哪个臣子不老实,朕这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就连八弟九弟十四弟,朕都未必能完全信得过”胤禛道:“朕想设“养廉银”之资来养廉”
“所谓养廉,是朕想以增加地方与中央官员的薪俸支出为对策,实行********。之所以称“养廉银”,朕希望官员增加薪俸后,能保持清正廉洁,不再私征贪占”胤禛又道:“朕想以国库二十万两白银留补无着亏空,余分给各官养廉,谕奖其通权达变,于国计民生均有裨益,十三弟,你觉得这样可好?以后贪官也能少了许多了”胤禛问道。
“皇上这制度自然是好,只是初行之时是一定有难度的”胤祥答道。
“这个朕自然是最明白不过,朕这样做实则是断了那些官员的财路,他们又岂会就这样听从朕的决断。可是于国计民生均有裨益之事无论多难,朕都会行下去的!朕偏要让那些贪官儿生生世世做穷人”胤禛坚定的说道。
“皇上……圣明……”胤祥欲行礼。
“以后你在我面前,不许跪”胤禛道。
“这还需要有人能牵个头奏请还好”胤禛思索再三还是说道:“这掌管户部的事宜,朕想想,还是交予你朕最为放心。不如怡王爷就从户部主事的人里面挑一个得心应手的人来,助朕完成这次改革”
“臣弟谨遵圣旨,那就让山西巡抚诺岷进折吧,臣觉得此人不错,可以信得过”胤祥说道。
“十三弟!你叫四哥就不成么……”胤禛再三纠正了胤祥对他的称呼。胤祥一愣,原来他这哥哥,还注意着这个,胤祥笑着说道“但若是臣弟叫习惯了,当着外人的面儿也这么叫,岂不让人见了说道臣弟了”
“谁说道你!谁敢说道怡王爷?朕就不会轻饶他们,朕的耳根子里可听不得别人说怡王爷的闲话”胤禛正儿八经的说道“对了,说起那山西巡抚,朕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来”
“十三弟,你可还记得李卫么?”胤禛问道。
“是,臣弟记得,皇上……四哥您,不是还给这人主过婚么,听闻他的夫人还是索额图一案中落入冤狱的正红旗马佳氏长女”允祥道。
“早年听说他还买了官儿呢,他可是个奇才,朕想好好的倚用他”胤禛想起初遇他时,他的辫子上还挂满了铜铃,十五六岁的模样,桀骜不羁的。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模样好笑,可是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为了自己的夫人,可不惜得罪了当朝权贵。
“好啊,臣弟也正想和四哥说呢,重用这个李卫。且不说他往常做事如何细致,只说他重情重义这一点儿,臣弟就觉得此人可重用,早年时候,皇上您不是也想到了么”允祥很赞同他皇兄的看法。
“现在他也再不用买官了,朕亲封他个官做做,云南盐驿道你看如何?”
“再好不过……”
“现在旨意先不要下,朕想让他磨砺磨砺,等时机到了,朕再亲自加封”胤禛和胤祥相谈甚是畅快,没有一个人能与他这么爽快的达成共识的。一路走来,也只有他这个十三弟最为懂他的心思。胤禛明白。也只有他的十三弟,可以作为他的左膀右臂。
胤禛勤于政事,对后宫的事情少有关心。这让熹妃觉得自己好似占不到好处,不过她起码还有四阿哥弘历,能相互依靠做个伴儿也算有个安慰了。钮祜禄婉诺找来了齐妃来她的永寿宫坐坐。说起来,她们是最相像的人了。只见钮祜禄婉诺身着一身湖水绿镶花旗装,头戴珊瑚石碎花点翠珠钗。她衣服上的鸳鸯细花扣,还是胤禛做皇子的时候亲自赏给她的,只是他现在很少来看她了,她颇有些不悦。钮祜禄婉诺很是嫉妒那个年氏,她何德何能,但却俘获了那个帝王的一颗真心!
钮祜禄氏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以真心待皇上,但他对她的感觉,确实那么的疏远,未曾负,但相离。那种感觉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李氏沉默的性格她一直是知道的,所她只一次只是想循循善诱。她对李氏说:“好歹我们还有个皇子,可是皇后的儿子早殇,咱们姐妹没事也应该多去皇后那里坐坐”李墨晴呆呆的望着她,问道:“熹妃妹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也不用在这里绕弯儿”因为李氏比钮祜禄氏早入府,所以她便“先入为主”自称为姐姐,这可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钮祜禄婉诺好不自在。
可她还是要应承着李氏:“既然齐妃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妹妹我也不说那么多了“她挥手找人献上一个精致的琉璃小翠瓶儿“这是我家乡特有的熏香,气味淡而不浓,这东西姐姐可以找机会给娘娘用”李氏诧异,这个钮祜禄婉诺无事向皇后献什么殷勤,这样的事她自个儿当然是见多了,钮祜禄婉诺的心里一定揣不着什么好。
“这瓶儿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我看妹妹也不用瞒着我了”李氏有些不耐烦了。
“姐姐想多了,这确实是我们家乡特产的熏香,只不过它有一个奇效……就是能使已嫁作人妇的女人不会再生育”钮祜禄婉诺悄声说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齐妃猛地起身,指着熹妃说道“钮祜禄婉诺,我没想到你有如此狠毒的心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去么”
“姐姐何苦如此激动?妹妹知道姐姐你不会的”钮祜禄婉诺镇静的说道。
“我又因何不会?”李氏坐下问道。
“因为这么做,对姐姐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我们现在可都是同命相连的人了”钮祜禄氏又道“姐姐你想想,如若皇后娘娘再博盛宠,产下皇子,皇后的儿子便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而你我的孩子则是庶出,你我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深知这嫡出和庶出的差别,这样一来你我的孩子可还有多少机会?”钮祜禄婉诺缓缓的说道“姐姐便放心罢,这又不是害人性命的东西,不会害了她的性命。我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有谁会知道?”李氏惊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往常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女子,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重的心机!可是偏偏她说的还不无道理。
“那……我们该如何做?李氏问道。
李氏想起曾经自己因为自私而害了自己的弘昀,弘昀阿哥的殇逝成了她****夜里挥之不去的梦魇。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事,她也明白此事绝不能让弘时知道,她最明白弘时的性子了,那孩子从小便正直不阿的,如果让他知道了,此事定是做不成的。
“这便要看咱们是如何把握了机会了,至于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的”钮祜禄婉诺说道。
“那……你何不去找那年贵妃去,为何偏偏找上了我?”李氏问道。
“那年氏一看就不是能和咱们同心同德的人,宋氏又如被打入冷宫般不得恩宠,若说妹妹最信得过的人,只有姐姐你了”钮祜禄婉诺道。
虽然李氏万般不愿再次卷入这纷争中,可是为了她的儿子,她也愿意做这最后一搏。钮祜禄婉诺想的什么,她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不过在当下,命运又一次将她们紧紧连在了一起,可她们做的往往却是见不得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