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上有一股香水的广藿香气,风轻云淡的感觉,所以他衣襟上也带着极淡的清香,散发着不一样的魅惑性。
周心悦觉得心疼又觉得微微有些眩晕,她睁开眼,他的眼里只有她在倒映,好似世界里只有她一般,认真而笃定。
她不能呼吸了,亦不能心跳,回忆一瞬间如潮涌至,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一切,她只记得那年在梁博羽家的卧室,是她主动亲吻了他。
他的初吻,他的躲避,他的退无可退……原来都还在,原来中间不管隔了多少万水千山,她都不曾忘记他给予的一切,在她最好的岁月里,那样美丽,那样静安。
思念和爱恋是排山倒海而来的一场灾难,她沦陷其中,无法抗拒,无力自拔,沉浸在其中眼睁睁被活埋,心头却像是有一朵花开了,带着晚香,那枝叶一丝一毫的扎根在心里,是拔不去了。
她突然抚了他额前的碎发,捧住他的脸,用舌尖精准的撬开他的唇齿,主动回应他。
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一手掐着小熊,一手捏着海螺壳,直勾勾看了好久,最后忍不住拎着小熊去打岑君西,一下一下的,一点也不痛,只是扰乱了呼吸节奏,真是烦人。
岑君西终于从周心悦身后抽出一只手来,摸索着揪到涵涵的卫衣领,帽子一扣,将捣乱者的整张脸按在了后座椅上,全程都没有丝毫影响他的香吻,继续亲吻的火热。
涵涵太不满意这样不公的待遇了,嘴里呜呜噜噜的,爪子刨在真皮的座椅上,发出的声音真让人心疼,那可是最正宗的意大利小羊皮啊!岑君西忍无可忍,把周心悦一推,跳下车就叫:“程浩!”
程浩急忙从后面那辆车上下来,岑君西把涵涵塞到他怀里,急不可耐的挥手:“抱走抱走!”
“七哥,”程浩明知故问:“抱哪儿去?”
“爱抱哪儿去抱哪儿去,太碍事了!”
“那回家以后呢?”
“一样!”
岑君西又跳上车,砰地一声把车门关上了。他继续吻她,似乎刚才都不曾中断过,可这次他的手不老实,很自然的从她的腰上移到她肩头,在Bra的扣上摩挲来摩挲去,她居然格外的敏感,已经满面春色,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肚子一阵抽疼,猛地醒悟过来,用力挣扎了一下,“别闹了,今天不行……。”
他丝毫不动声色,一脸的认真:“我没闹,我知道你今天不方便。”
知道还那么不老实!手还在动!她真的受不了了,简直要哭出声来:“岑君西!”
他手下的动作果然一僵,皱起眉来:“怎么了?”
她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啜泣了一下又低下头去,“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这个月,刚刚有的。”
他僵在那儿,手还锁在她的肩头没有动,可是人已经傻掉了,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短路一样一动不动。他要慢慢想、渐渐想,才能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我怀孕了”。
天,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烟火盛开的声音,嘭嘭的绽放在心头,让人忍不住的颤抖喜悦的卑微,捧着她的肩头摇她:“真的假的?”
她停顿了片刻,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小盒。粉色的外包装,很精致,一看就是女生用的东西,但是他知道,那是验孕棒。她把那小盒打开,抖出里面的东西,红着脸不肯抬头,只是忍不住嗔他:“自己看!”
修长的小纸棒,对照线和检测线格外明显,深深的两道红色,他已经完全傻掉了,捧在手里,只是盯着两道红线看,看样子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却突然懊恼的要死,验孕棒一扔,两只手扳住她像是要搂进怀里,却又怕磕了碰了,最后一拳抡在方向盘上,扯着嗓子咆哮:“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还带你飙车!吓着孩子怎么办啊?!”他手足无措了,看样子是精神紧张的要分裂了似的,最后掌心小心翼翼的贴在她的小肚子上,小小声的问她:“宝宝……还好吧?”
她知道他整个人已经被新闯入的小生命征服了,本来想正襟危坐的吓唬吓唬他,不想笑,可他这个样子实在难得,她忍不住,扑哧一乐,把脸扭向窗外笑。
“回家!”他当即拍了一把方向盘,抬头看见天窗还开着,生怕她着凉,急忙关上了。他把车开得极慢,一路上时不时的就要看看她,触上她目光的时候,吸了吸鼻子,呵呵的笑。到家也不允许她落地,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出车外,用最最舒适的公主抱,像捧了一件珍宝似的,把佣人都看得惊讶万分。
“小和呢?”他问。小和是他专门给馒头请的保姆,小和站出来,他抱着周心悦说:“把馒头的窝彻底挪出来,以后不准它进屋。”又找管家:“把家里所有地方都铺上地毯,墙纸也换成软海绵的。”他颇认真:“周妈,周心悦怀孕了,要注意什么,你平常多跟她说说。”
家里又要添宝宝了!岑君西这样开心,佣人们也格外喜气,看着岑君西抱着周心悦蹭蹭的上楼去,进屋了才把她搁到床上,他却气喘吁吁的倒在一边,喘着粗气埋怨:“两个人的重量果然不一样了,原来抱你,哪有这么沉啊。”
她搡了他一把:“胡说,我哪里重了?”
“就是重了,要不抱你怎么这么费劲?”
“分明是……。”她不说话了,从床的一头爬到他身旁,看着他的面容忧心忡忡:“你最近突然瘦了,到底为什么住院?”
又来!他一提到这个话题简直头痛欲裂,侧转躺平,一边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一边问她:“你怎么老问这个话题,换一个行吗?”
她伸出两只手去,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着,忍不住声音发软:“那你保证,保证我的孩子出生到成长,都有一个健康的爸爸。”
他捉住她的手,不让她揉了,一脸邪恶的坏笑:“那必须健康,不然怎么有老三老四呢?”
“没正经!”她在他脑门上推了一巴掌,自顾自的拉开被子躺下。
“这就要睡了?”他蹭上来,暖暖的鼻息呵在她脸上:“陪我说说话。”
“不陪!”
“哟嗬,有了孩子就开始耍大牌了?”他把她翻过来,偏偏不让她睡。
“讨厌,你不睡我睡了!”
“嗳嗳——说个正经事,”他手里把玩着她的头发,微笑:“周末那个慈善晚会,都要带女伴的。”
她撅起嘴:“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带你去,替我应付太太帮,嗯?”
“找你的茹妹妹去!”她酸不拉几的唱:“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哼!”
“哟哟吃醋了?”他一本正经:“酸儿辣女……这可不好啊,你得给我生个闺女,漂漂亮亮的大闺女。”
一提到女儿,似乎又牵扯了旧伤疤,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一时没有交流。最后还是岑君西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你真的不去?你不去我可真的带小茹去了。”
她忍无可忍的锤他:“岑君西!”
他蹭了一下鼻子,呵呵的笑。
真好,她抬起脸来看他,一丝一线,眉目如画,心中的块垒就此松动了。多么的苦,真的是千辛万苦,到今日才算是久别重逢,那样的刻骨铭心。
她突然伸出胳膊去抱住他,紧紧地抱着,眼泪落下来滴在他的衬衣上,鼻尖都是凉凉的,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君西,别走。”
她抱了他好一会儿,他的下巴磕在她肩头温柔的蹭蹭,她还是说:“岑君西,别走……。”
“既然你这么求我……。”他把她搂得很紧,微笑:“那好吧,就算不能吃干瞪着眼看,我也不走了。”
她吸吸鼻子,哼哼唧唧:“没正经。”
“那说个正经的。”他挣开她:“以后你安心养胎,涵涵就不要操心了,我负责他。”
她皱起眉头:“还是不要了吧……。”
“你怕我对他不好?”
“不是!”她急忙摇头,说:“他那么调皮捣蛋,你工作够辛苦了,管着他,会很累。”
“我不累……。”
她打断他:“可是我心疼。”
他笑眯眯的俯过去,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你心疼我。你心疼就去把儿子抱过来,儿子晚上梦游。”
“我不去。”
“你去不去?”
“我不去!”
“到底去不去?!”
“就不去!”
“你不去我去。”他大摇大摆的从床上起来,走出去找涵涵。
不在客厅,也不在主卧,他心里突然跳空了一拍,这才想起来跟程皓说的那句话“爱抱哪儿去抱哪儿去”,他凝了一会儿神,屏息走到儿童房门口,轻轻的打开门。
落地灯,榻榻米,儿童书,抱抱熊……他跟涵涵四目相对,果然在这儿。
涵涵并不睡,也对这一屋子的精美漠不关心,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看的他心里一阵疼。
“臭涵?”他走上去坐在床边,问他:“臭涵是不是害怕所以睡不着?跟我去睡,嗯?”
涵涵不说话,却翻了翻白眼。
“什么表情啊,丑死了。”他伸出手去:“走,阿七抱抱,睡觉去。”
“别碰我!”孩子很坚定,眼睛瞪得大大的,冲他咆哮:“你欺负妈妈,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