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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渐变的日子

我所在的江北高中是我们县城刚建成没几年的,当初我本来是想在我们县最好的那所高中读书,不过我又想到我姐在江北高中,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江北高中有一个特点,就是每三个周星期两天,第一周和第二周的周日下午不上课,可以自由活动。

我突然想起好久没看到姐姐了,于是我决定趁着周日下午不上课的时间去找我姐。我姐大我三岁,现在在读高三。姐姐从小各方面都很优秀,而且特别疼我。

中午放学的铃声一响我就连忙跑到我姐的班门口等她,她老师足足拖堂了十几分钟才下课。

姐姐见到我,惊喜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俩走在学校的路上,好多人都看我俩,可能把我们俩当成情侣了吧。

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了姐姐我被快班淘汰了的事情,姐姐没有怪我,只是让我好好努力,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努力还不晚。

由于姐姐在毕业班,周日下午不休息,学校安排统一做文综卷子。吃过午饭姐姐就连忙回教室了,临走的时候还买了一些零食硬塞给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回到班里后就有人问我和我在一起的女孩是不是我女朋友,我解释说那是我的姐姐。但是那货坏笑着跟我说:“别解释了,我懂。”

周一早上,月考正式开始了。理科六门考了两天,我向来不惧怕考试,就是怕成绩发下来受打击。

和往常一样,考完试等成绩的这两天我心里特别忐忑,连偷瞄杨婕的心情也减半了,因为我感觉这次考试自己心里很没底,我怕自己再次失败。

数学课上老师把数学试卷发下来,我拿到卷子后舒了一口气,满分150分,考了126分,还算可以。

下课后我来到赵雷位上想问问他考得怎么样,其实我有个目的,以此为由偷偷看看杨婕,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想近距离的看看杨婕。

赵雷苦着脸说:“少得可怜,91分,愁人啊!”我瞄了下杨婕的卷子,她考了100分。赵雷问了我的分数后,说:“不错啊!”

我说:“不行啊,我太马虎了,有些分不该失也失了。”

杨婕突然头也不回地说:“别谦虚了,有实力就是有实力。”

我尴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悻悻的对赵雷说:“快上课了,我先回座位了。”

回到座位后我心里像五味瓶被打翻了一样,我不明白杨婕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在心里不停地琢磨她的那句话。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失落的感觉,我怕自己和杨婕之间会有隔阂。

我还没来得及在这件事上想太多,其余各科试卷也都发到了我的手中。我又受打击了,物理和化学两门不及格,其它几门考的也一般般。成绩单下来了,张梅梅班六十七人,我排第九。

我看到成绩单后苦笑了一声,我没想到自己考这么差竟然能进前十,原来所谓的除快班以外最好的班这么差。

我所在的县城是一个中部落后的一个小县城,多少年都出不了一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全县人都说江北高中是县里最差的高中,开始我不相信,我觉得觉得学习好不好跟自己本身的关系最大。而我现在再也没有信心这样认为了,突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我最欣赏赵雷的就是他的乐观,赵雷排五十九名,但他该说说该笑笑,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一样。

我很纳闷:“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啊?”赵雷立刻把头低了下来,说:“我要说我不难过是假的,考这么差谁能开心得起来啊。我爸说如果我成绩总是这么差的话,下学期他就不让我读书了。但我看到你这么不开心,我要再难过不讲话,那咱俩总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我听他说完特别感动,没想到他会这么为我着想。我好像突然有了力量:“谢谢你,咱们重新拼搏,跌倒了再爬起来。好好努力,你争取期末考出好成绩。”赵雷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虽说成绩不高,但在张梅梅的班里也算不错了,于是成绩单出来后张梅梅把我排到了靠前的位置,可能怕班长影响我的学习吧。

但是班主任的这种做法反而让我觉得很恶心,我觉得她太势力眼儿了,我一直都很讨厌那种势力的人。

今天已经是阳历十二月二十四号了,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上午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真没想到今年的雪来的这么早。

圣诞节对于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节日,反正我也没有过圣诞节的打算。也不知道为什么,越长大越觉得各种节日索然无味,再也找不回儿时的那种没心没肺的快乐了。

中午班主任上完课后说:“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是教英语的嘛,所以咱们也过下这个洋节日。等中午放了学龚梦飞和刘娜娜一起去买点装饰品和小零食。对了,大家要积极报节目啊。晚上咱们办个晚会。”

刘娜娜是杨婕的死党,我每次见到杨婕的时候她俩都在一起,搞得我都有些嫉妒了。

刘娜娜为人极其外向,甚至是接近泼辣的那种外向。因为她善于画画,所以班主任任命她为文艺委员。

吃午饭的时候赵雷问我:“要不要明天献唱一首啊?”

我摇着头说:“不要啦!我怕同学们心脏不好被我给吓出毛病来。”

“呵呵,不会啦!干嘛说那么夸张啊!”

“哎!你不是挺爱唱的嘛,听你同桌说自习课你可以唱一整节哎!那么明晚同学们有没有一饱耳福的机会呢?”我好奇的问道。

“嘿嘿,明天看情况吧!”赵雷神秘地说。

圣诞节那天下午放学后我去姐姐班去找她,姐姐问我:“新班级环境还适应吧?好好努力啊!”我感觉自己被快班淘汰有些丢人,小声的应声说还行。

姐姐看起来挺疲惫的,我知道她给自己很多压力,这样做都是为了那个不确定的未来。和姐姐分开后走在回班的路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很怕自己会让亲人失望。

到班后,我发现同学们都已经忙开了。吹气球的吹气球,贴彩带的贴彩带,而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七点钟晚会开始。班长和刘娜娜做主持人,班主任和她老公在一个角落里坐着,她老公叫李桥,教班里的体育。

晚会开始后做了几个小游戏,后来又有人说了几个段子,大家玩得还算热闹。到了同学们的表演时间了,班主任又提议说让每个宿舍派一个人表演节目。我宿舍的人一致推选我表演,我的反对无效。

我看着那些上台表演的同学们那收放自如的表演生怕自己出丑,所以有些紧张。到我表演时,我唱了首较为抒情的歌。开始的时候还行,唱到后来就有些紧张了,我总觉得杨婕在盯着我看,所以我觉得很不自然。

我仓促地唱完后连忙下台了,下台坐下以后我觉得脸很热,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等了一会儿,赵雷上台了。赵雷唱了首《红豆》,唱得很不错,我看他挺投入的,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我心想怪不得昨天赵雷那么神秘,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我怕自己在杨婕心中的印象变得不好,本来我指望唱得好了能给杨婕留点好印象的,这下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晚会结束后我回到寝室,室友说:“你唱得不错,就是声音有点小。”我一听这话感觉心里舒服多了,我明明知道自己很排斥早恋,但我还是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给杨婕看。我怀疑自己有些人格分裂。

北方的天气在圣诞节以后就非常寒冷了,我很怕冷,就叫赵雷和我一起睡。宿舍的床的宽度只有一米多一点点,我和赵雷两个大小伙子睡在一起比较挤,好在我们都比较瘦。

我们每天睡觉前都聊很多东西,一般都到了十二点半左右才能够睡着,于是很多同学都开玩笑说我俩是同性恋。

一天晚上,我问赵雷:“我一直都不敢问你一件事。”赵雷说:“问吧,没事。”

“我看你不是那种爱赌的人,怎么在初一时候输了那么多钱?”

赵雷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个时候太不懂事了,和坏孩子玩在一起了,然后又鬼迷心窍的迷上了赌博。这事儿是我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段时间我爸打了我好多次。那时候我家很穷,最不济的时候连油都吃不上,就这几年生活才慢慢好些。”

我说:“没事,你能改掉就很好了吧,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我又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赵雷愣了一下说:“那你有没有啊?”我说:“有啊。”

赵雷立刻说:“谁啊?”我说:“你先说,我后说。”我们俩争执了好久关于谁先说这个问题,最后以赵雷的妥协而告终。

“好吧,你要保密,是黄亚凡。”赵雷小声的说。“黄亚凡?是不是坐在第三排最右边的那个女生?”我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咱俩该不是喜欢上同一个人了吧?”赵雷担心地问。

“我喜欢杨婕。”

“怪不得你最近老往我的座位跑,原来不是为了我啊,好伤心!”赵雷装作难过的语气说。

“呵呵。,今天咱们交换了秘密,但是咱俩都得保密哈。”

赵雷是一个乐天派,即使难过也不表现在脸上,整天看起来都是乐呵呵的,我很喜欢他的性格,我觉得自己和赵雷做朋友后比以前乐观多了。

北方的冬天总是分外冷,虽说没有一点生机勃勃的样子,但总能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最喜欢每天早晨看到操场枯黄的草结了一层霜的样子。

天气这么冷,可是班主任却让我们每天六点十分集合跑早操。跑就跑吧,还得喊口号,理由是让教师公寓的老师知道我们,证明我们的与众不同,我觉得那些老师一定会骂我们叫醒了他们的美梦,能够让那么多老是骂我们,确实与众不同。

冬天六点起床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每次起床都是一次极其痛苦的挣扎,班主任对不愿意跑早操的学生也有对策,那就是罚钱。在我们班不止迟到早退罚钱,一切不遵守班规的行为都要罚钱。

不过我觉得跑早操也有好处,不止锻炼身体,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看杨婕,即使只是她的背影。我喜欢她跑动时马尾抖动的样子,我喜欢她跑步的姿势,我喜欢她温柔的声音和清澈的眼睛。看来我真的是喜欢上她了,可是那又怎样呢。

我不是一个渴望爱情的人,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早恋只是烟火,可以很绚烂,但难以持久。

最近总是做梦梦到杨婕,我的心里很苦恼,我不想因此而影响我的学业。但是我抑制不住自己,所以我克制自己不去看她,可是她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的时候我还是会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忧愁。

过完圣诞节后的不久就该期末考试了,这个时候往往是同学们最忙的时候了。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来自于农村家庭,父母为了孩子辛辛苦苦忙碌着,就是希望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如果自己的孩子的成绩差的话,父母会觉得很丢人,因为他们不希望孩子再重复他们劳累的一生。

考试分为两天,在除考试的时间还有不少的复习时间,这个时候同学们都已经抑制不住假期的喜悦了,已经没有心情复习了。

我却没有多少激动的心情,因为放假也就意味着见不到杨婕了。虽说杨婕算不上白天鹅,但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标准的癞蛤蟆,所以不敢奢望什么。我对自己说也许自己对杨婕的喜欢只是心血来潮,过了这个寒假就会烟消云散。

考完试后我一身轻松,赵雷脸上却愁云密布,赵雷对我说:“完了,下学期我爸一定不会让我上学了。”

我说:“别太绝望啊!回家后多和你爸说说你的想法,让他再给你些时间努力。”我收拾了东西,不舍地告别赵雷后,和姐姐踏上了回家的客车。出校园门口时我回头看了看,希望可以看到那个身影,但是没看到。

我家离县城三十多公里,在坐落在县城北部的一个乡。五年前,爸妈贷款在乡里的街上买了一套房子,农村上下两层的那种,贷款到现在还没有还完。

当时我爸妈希望能在街上做点生意增加点收入,虽说当时的房价比现在低得多,但我家没有多少钱,借亲戚钱又没有多少亲戚愿意借,最终还是通过贷款才买下这套房子。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小时候胳膊摔折那次的经历。当时我家里的钱刚刚够手术费,谁知我的舅妈非打电话让我爸还借她家的一万块钱,说是准备买房子。

我家那时候刚买了房子,父亲也和她说了我的情况,让她再等一段时间。她让我父亲不管通过什么方法也要立刻还给她家的钱,最后我父亲没办法,在银行又贷了一万块钱还给她,可是我舅妈根本没有买房。

我在那个时候才真正的知道世界的残忍和亲情的脆弱,自己如果不行会被别人看不起,包括自己的亲人。这个世界根本不相信弱者的眼泪,只会惧怕强者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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