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雪地绝杀
暗道里一片死寂。
这是一个大约两人余宽的深长暗道，里面曲曲折折，也不知通往何方？
姑射扶着容隐，配天扶着上玄，而唐可心则在前面带路。
幸好唐可心的身上有一颗夜明珠，照出了一条昏暗的路。她自小喜爱珍奇玩艺儿，总是带在身上把玩，没想到终有一日，这些东西竟派上了用场。
“配天——”半昏迷中的上玄已清醒了过来，低低叫了一声。
配天一喜，语声却有些哽咽：“你怎样了？”
“你的伤——”上玄说着又断断续续咳嗽起来。
到了这时候，他竟还记挂着自己的伤？
“我没事，你别担心。”配天力持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此时自己绝不能慌乱。
“快——快没有时间了——”他的声音很虚弱，却很急促，配天知道，他所指的时间是指自己身上的毒。
“放心。会没事的。”配天轻声安抚着，“老天夺不走我的性命的。”
上玄靠着她，静静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喃声低语道：“我不会让你死。”
配天心中一窒。
这时忽听前方唐可心惊叫了一声，配天急忙循声望向，只见前方不远的拐角处，竟躺着数具尸体，身上插满了利箭。
唐可心蹲下身子探了探那些人的鼻息，“才刚死不久。看样子是触动了这里的机关。”
配天微一沉吟：“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进来了。刚才那些杀手显然是引我们出观的。”环视了下四周，配天又冷声道：“小心些，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
就在这时，里面忽传来一道冷喝声：“你们若敢再上前一步，贫尼便触动这里的机关，与你们同归于尽。”
“慧远大师！”姑射已认出了那声音，急喊：“我是姑射。”
“姑射施主——”那声音里透着欣喜，却忽然渐渐微弱了下去。
姑射等人急忙赶过去，只见不远的地方一个人正坐在地上，半靠着石壁。
通过夜明珠的光线，姑射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真是慧远大师。”
众人走过去，但见慧远大师面色湛青，气息微弱，而且身上竟凝结着一层寒冰。
“衮雪神功？”唐可心已脱口惊呼了出来。
“还有一口气。”姑射将容隐交给唐可心，一掌抵住慧远大师的胸口，输入一股真力。
半炷香后，慧远大师缓缓睁开了眼，“姑射施主——”
“慧远大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妙清——”慧远大师颤抖着手，从怀里换出一个东西，“将——将这个东西交给妙清——”
姑射接过一看，是一个布包，想来里面放着重要物品。
“将这些东西交给妙清，她自然会懂得——”慧远剧烈咳嗽起来，唇角不断有血涌了出来。
姑射探了探她的脉搏，已知是回天乏术。
“到底是谁杀了峨眉的弟子？”
慧远摇头，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是一名女子，来自——来自东瀛——”话未说完，慧远闭上了双眼。
“慧远大师——”
姑射急唤，但慧远已然绝了气息。
“看来峨眉弟子是为了这两件东西而丧命——”唐可心沉沉叹了口气。
“我们先找到出口出去。”容隐沉声道。
……
暗道曲折蜿蜒，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徒然一亮。
“看啊，有光线！”唐可心兴奋地指向前方。
只见前方不远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出口。所有的人心神皆是一怔。
然而，方一踏出暗道，众人便看见对面的雪树上，吊着一名奄奄一息的绿衫女子。
“妙清。”上玄神色一变。
“小心是个陷阱！”唐可心冷声道，“刚才她还对我们下毒。”
配天看了眼那似乎已陷入半昏迷的少女，低喃：“可是她下的毒对常人来说，并没有太大伤害。”
“容姑娘，你竟帮她说话？”唐可心不解。
“先救下她再说。”话落，配天已放开上玄，一个纵身往妙清直掠而去。剑光一闪，妙清手上的绳索已断，整个人从树上跌落了下来。
配天一把接住她，正欲回身落地，蓦地，身后疾刺来一方冷剑，此时配天手抱妙清，背后已是空门大开。
“配天——”
上玄急喝，执剑冲了过去，无奈距离实在太远，眼看配天就要伤在那冷剑之下。忽闻“叮”的一声，刀光一闪，那柄冷剑已被硬生生砍成了两截，紧接着一声惨叫，偷袭的杀手，胸膛被人一刀贯穿，已是倒地气绝身亡。
配天抱着妙清落地，这才看清，救自己是一名黑衣少年，看穿着，似乎是东瀛人，此刻正环胸抱刀，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宫本次郎。”上玄眼中掠过一丝愕然，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宫本次郎看了眼上玄，“没想到你竟虚弱到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
上玄面色一变，却忍住没发火，无论怎样，都是这个家伙救了配天一命，“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你来到峨眉，我就一直在跟着你。”
上玄不由心头一惊，自己竟没发现有人跟踪。
“我说过没兴趣和你比武！”上玄轻咳了两声。
“现在，我也不屑和你比武。”宫本次郎淡淡扫了眼上玄苍白的脸，“我不想趁人之危，我要堂堂正正地打败衮雪神功。”
配天此时已扶着妙清回到了上玄身边，看了宫本次郎一眼，此人的狂妄绝对不输于上玄。
上玄冷哼了一声，看了看躺在配天怀中、奄奄一息的妙清，“她怎样？”
配天皱眉，“内脏已全部被震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妙清忽地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看向配天，“我曾下毒害你，为什么，你竟要救我？”
配天淡淡地道：“你的毒伤不了我。”
上玄一怔，原来她的目的竟是要害配天？
“你为什么要下毒害配天？”上玄神色冷凝。
妙清轻轻咳嗽了几声，望向上玄，眼中却隐隐掠过一丝伤痛，“赵大哥，你此刻一定很讨厌我吧？原来——原来你是这么喜欢容姑娘的——其他的女子，你是不是全都不放在眼里？”
上玄愕然，已然有些明白了妙清眼中的悲痛。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那时为什么就那样做了——”妙清的眼角已缓缓流下了泪水，“我听到唐姑娘说，你们彼此相爱，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我知道你们在找清心石——我更知道，此刻清心石一定在慧远大师手中——所以，当你们发现暗道机关的时候，我就将青丝毒抹在了神像上——其实，其实我只是想让你们暂时失了力气，不要找慧远大师，只要等过了两天，容姑娘身上的毒也就无法解了——”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不断有鲜血流下，眼里却带着深深的自嘲，“我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这般恶毒的人——”
“不要再说了！”上玄冷喝，已是别过了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妙清低泣了起来，“因为我喜欢赵大哥——所以，所以才会做出那样歹毒的事——我想赵大哥保护我——想他永远地和我在一起——可是——我没想到——会害了你们——”
“事情都过去了。”配天的脸上并没有指责之色，而是拿出慧远大师临终前交托的布包，塞到她的怀中，“这是慧远大师让我们交给你的。你好好收着。”
妙清颤抖着手，打开了布包，里面竟赫然放着一把两寸长的银色钥匙，还有一块洁白如玉的石头，石头上还打个圆洞，用一条红绳穿着。
“容姑娘——这是清心石——请你——好好收着——”
“清心石？”配天一怔，没想到他们苦苦找寻的清心石竟就在这布包之内。
“我不能收。”配天淡淡地拒绝，“这是慧远大师临终交托于你的，一定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容姑娘还在恨我吗？所以——所以不收下我的补偿——”妙清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喘着粗气，“这样，我会死不瞑目的——”
配天无奈地叹息。
妙清用力地撑起身子，将清心石挂在了配天身上，“我衷心祝福你和赵大哥幸福——赵大哥——”她又望向上玄，“现在，容姑娘没事了——你会不会原谅我一些——”
上玄轻点了点头，目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把钥匙，我交给你了！”妙清露出了一抹轻松的微笑，“这把钥匙里藏着一个秘密呢——就是因为这把钥匙——庵堂和峨眉派的人才会遭到杀害——他们都是为了找这把钥匙——这是我们林家守护了几代的东西——”她忽然又咳嗽起来，似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
“赵大哥，你能帮我保管这把钥匙吗？不要被任何人夺去——”妙清满目乞求，见上玄接过钥匙，脸上顿时掠过一抹安心的神色，“我希望赵大哥以后看到这把钥匙的时候，会想起我——我本名叫林菁菁——”
“菁菁！”上玄低唤了一声。
妙清满足地轻笑，将上玄和配天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容姑娘，其实，赵大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呢——虽然他的脾气有些冲动——可是，他看见我哭就不会丢下我——他知道我怕黑，也不会带我走夜路——他其实，真的——很温柔——”呢喃的话语在风中渐渐消散，妙清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下，双眸合上的那一刻，似有一滴晶莹滑过了眼角，渗入了雪里……
上玄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钥匙，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凌厉。
“都给我滚出来。”上玄大喝了一声，此时悲愤交加，只望发泄，他知道这雪中一定还有其他埋伏。
“现在的你，能杀得了谁？”一旁的宫本次郎忽冷笑，手中银芒一现，又徒然消失。几乎在同一时间，西南方传出一声惨叫，接着雪中倒下了一具黑色的躯体。
“虽然都是些跳梁小丑，不过以你现在的体力怕是走不出这里！”宫本次郎傲然立于雪中，“赵上玄，我可不想你在与我比武之前，死在其他人手上！”目中一寒，他紧紧盯着上玄，“从这一刻开始，你的命是我的。”
“笑话！”上玄怒极而笑，“凭你也想要我的命？”
宫本次郎冷冷一笑，忽然，刀光又是一闪，已往东北方疾驰而去。
“阁下真是好功夫。”一道黑影自虚空中窜出，全身包裹着黑布，只露出了一双冷如刀锋般的眼睛在仔细端详着宫本次郎。
刚才那一刀实在太快，出鞘与回鞘之间，便杀了自己一名精英，看来此人并不能小看。
上玄认出是那日在庵堂袭击他和妙清的黑衣杀手影子。
“要杀赵上玄，先过我这一关。”宫本次朗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影子，目中的神色比他手中的刀锋还要锐利。
影子看着眼前这个东瀛武士装扮的年轻人，又看了眼他手中的武士刀，心中一动，“你是宫本次郎？”
“不错。”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我的事。”宫本次郎冷然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月夜的手下。”
“大胆。你竟敢直呼月夜使者的名讳。”影子的黑剑本欲刺出，似又想起了什么，竟硬生生收回了剑招，狠狠地盯住宫本次郎。
“月夜使者？”宫本次郎冷笑，“没想到，她竟真的来了中原，加入了那个所谓的天魔教吗？”
“天魔教？”配天心中一沉，原来，又是与上官无天有关。
影子没有说话，忽然收起黑剑，不再理会宫本次郎，左手一挥，那些埋伏在暗处的杀手已然现身。
宫本次郎身形一晃，拦在了他的面前。
“宫本次郎，今日我们不想与你为敌。请你让开。”影子的声音很冷，极力克制着出剑的冲动，若不是使者三申五令不得伤害宫本次郎，自己早已杀了他了。
宫本次郎冷冷地盯着他，并没有半分要移开的意思。
“宫本次郎，你不要逼我动手。”影子的手蓦然握紧了手中的黑剑。
“我说过，要找赵上玄，先得过我这一关。”宫本次郎微微皱了皱眉，又道：“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那就怪不得我了。”话落，影子的黑剑蓦然出手，同一时间，身形也化做千万道身影，分身刺向宫本次郎。
虚光浮影中，宫本次郎手中的武士刀已出鞘，他急退了一步，竟视那些幻影于不顾，一刀便刺向影子的真身。
影子一惊，以足尖点地，向后急退，险险避过那致命的一击。
宫本次郎冷冷看着影子，“这一招对我没用。”
没想到宫本次郎不仅知道自己的招数，而且还很熟悉。
影子心头一怔，再度挥身急刺宫本次郎的同时，对着暗处的同伴们低喝：“这里由我拦着。记着，无论如何也要夺回东西。”
雪中，蓦然窜出了数道人影，迎向了配天等人。
那些人无论是剑术还是轻功都是一流的。
配天手中软剑一挥，剑气顿时横生。那凌厉的剑气，硬生生将那些人逼退了几步。
姑射让唐可心扶着容隐退后，手中古琴一翻，“铮”然一声，琴音刺耳，已有数名黑衣人倒下。
此时又有几名黑衣人扑向配天，上玄冷哼一声，错步拦到了配天面前，竟也不顾一身是伤，运足功力闪电般挥出一剑。
然而，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倒下几个，雪中便又冒出几个，就仿佛杀之不尽。
众人陷入苦战。
忽闻一声长啸，宫本次郎已脱离了影子的战圈，手中的武士刀一挥，将四名袭击上玄的黑衣人活生生砍断腰际。
上玄心头一震，第一次见识到宫本次郎刀法的霸道与无情。
“愣着干什么？”宫本次郎冷冷的声音蓦然在耳际响起，他微微一惊，已惊觉背后的杀气，手中掠过一道华光，反手一剑已杀了由背后袭击他的一名黑衣人。
深吸了口气，紧接着他连出三剑，逼退数名黑衣人，与宫本次郎一起掠向配天处。
三人与姑射一同杀退了进逼暗道口的黑衣人，并肩而立。
“宫本次郎，没想到你竟会与他们联手？”影子已然赶到，在看见雪地上躺着的十几具尸体之后，眼中的杀气更甚。
这个宫本次郎到目前为止，自己还分不清到底是敌是友。他似乎是月夜使者的旧识，更何况，使者曾下令，日后若然碰上宫本次郎只能远避，而不能伤他分毫，违者格杀勿论。
如今，就是这道命令使得他不敢妄动，最后的杀手锏也迟迟不敢使出。
但若不使出这最后一招，任务怕难以完成。教主那里更难交代。刚才自己强忍着埋伏这么久，就是为了打探出钥匙的下落，如今已经证实钥匙在赵上玄的手中，他又岂有放过的道理？
四周，蓦然沉寂了下来。
双方都没有动，静静地对峙着。
上玄看了眼怔忡良久的影子，又转头看了宫本次郎一眼。
这些人明显对宫本次郎有着顾忌，但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而是其他某种原因。
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直静默的影子忽然抬起左手打了个手势。
东方又窜出了十道人影。
众人的心顿时结成了冰。
这十个一直埋伏在暗处的黑衣人，原来是他们最后的杀手锏。
这些人全以黑布蒙身，身手不见得如何高强，但可怕的是，他们身上都挂满了火药，而且每个人的手中也都拿着火石。
他们并不是杀手，而是死士。
“宫本次郎，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影子再度抬高了左手，冷声道：“只要我这只手一挥而下，这些人便会点燃火药，将这里夷为平地。”
宫本次郎冷哼了一声：“区区火药又有耐我何？”
上玄冷笑，“话可不要说得太满。”
宫本次郎看了眼上玄苍白的脸，“原来怕死的人是你。”
上玄挑眉，目中露出冰冷的怒意，正欲开口，衣袖却被配天扯了一把。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人竟在这当口吵架？
“宫本次郎，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手一挥，那十名黑衣立刻点燃了身上的火引，往他们扑了过来。
而影子与那数名杀手却已悄然往远处退去。
上玄冷笑，但手下亦不慢。身形一掠，剑随影动，犹如蛟龙出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当先一名黑衣人斩杀的同时，熄灭了他身上的火引。
配天、姑射和宫本次郎也早已拦下了另外几名黑衣人。
这些人武功虽不高，却不怕死，也不怕痛，犹如没有知觉一般。
上玄等人只有尽可能一刀一个，并快速熄灭火引，以防爆炸。
他们的动作虽已是极快，但时间却有限。
眼看火引就要燃完，却依旧还有五名黑衣人分别往五个不同方位向他们攻来。
但他们只有三个人。
即使他们可以同时杀了三个人，却还有两个。
谁也无法预料那两包炸药爆炸之后，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
蓦然，他们身后掠出一道火红的身影。
随着那人影落下，似有千万抹银芒自雪中划过，快若流星。
这是——唐门的绝密暗器——暴雨梨花针！
顿时，惨叫声响起，在两名黑衣人倒下之时，另一道青色的人影已然跃出，连出几掌，以掌风将火引熄灭。
竟是容隐。
所有的动作皆是一气呵成，转眼间，已解决了两名敌人。
而早在那道红色人影出现之时，上玄等三人亦同时往三个不同方向出手，杀了另三名黑衣人，并熄灭了火引。
危机已暂时解除，姑射一把扶住已然力竭的容隐，面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没想到中原武林高手真是如云啊！”
蓦地一道柔媚的笑声传来，接着几道人影应声而落，顿时一阵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山间。
只见，四名艳丽的红衣女子抬着一顶白色的软轿，缓缓向众人走来。
那方软轿，以白玉为钩，轻纱为缦，在那重重白纱之内隐隐现出一具妙曼无双的女子身形。
上玄发现，宫本次郎在看向那方软轿时，眼眸猛地一紧。
“参见月夜使者。”影子已然单膝跪了下来。
“影子啊影子，没想到你竟用了这最后的杀手锏啊！”低柔妩媚的声音从轿内缓缓传了出来，慵懒，却隐隐藏着杀气。
影子身形一颤，“属下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是吗？”轿内的女子低低一笑，“你可知，这些人当中，可是有你们教主的亲生女儿！”
影子一怔，面色顿时惨白。
月夜复又笑道：“不过呢，如此不孝的女儿，若我是上官无天，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你杀得了吗？”上玄冷笑，“天魔教总是出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啊！不是蒙着一张脸，便是躲在轿内不敢见人。”
“赵上玄，素闻你桀骜不驯，看来，果然不假啊！”月夜的声音里依旧含着笑意，“但为了一个容配天，你几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吧？”
上玄冷哼了一声：“就算命不久矣，我也能拉着你先当垫背。”
“哈哈哈——”轿内的女子大笑了起来，“真是一个狂妄的男人，原本，我是想杀了你，但现在，我忽然改变主意了。”轿内声音蓦地一冷，“现在，我决定要你的人。”
上玄冷嗤，眉宇间大是不屑之色。
“赵上玄归我所有。”宫本次郎忽地冷冷地插口。
他们当他是货物吗？上玄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却被配天紧紧拉住。
月夜看了眼宫本次郎，竟幽幽叹了一声：“宫本，你竟真的要与我作对？”
宫本次郎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冷冷道：“我只是要打败衮雪神功。”
“何苦呢？”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轿内伸了出来，微微掀开了轻纱，众人此时方才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她一身红色衣裙，脸上还掩着红纱，只露出一双娇媚万千的大眼。在她的额际中央，还点着一枚银色的小弯月，艳丽中带着些妖冶的风情。
“宫本，跟我走吧！就算你真的打败衮雪神功，也不能证明什么。”
“是吗？那你又为何要屈居于上官无天之下？”宫本次郎冷笑。
“我与你不一样！”月夜笑得妖媚，“我是为了宫本家族，而你，是为了你自己。”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宫本次郎笑得讥诮。
“我们没兴趣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配天忽地冷冷地插口，望向轿中那妖艳的女子，“峨眉派的人是否你所杀？”
“不错。”月夜妖娆一笑，“原本我还想玩个嫁祸的游戏呢！可惜啊，没能如愿！”
“你也会衮雪神功？”上玄不禁冷声问道。
月夜掩唇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这衮雪神功原本就是属于我们宫本家族的。”
原来这女子竟也姓宫本？
“只可惜啊——数百年前衮雪神功被一名中原无耻之徒所盗，后来辗转流落到上官无天手上，后来——似乎又落到了一个叫秦方的手上吧？这衮雪神功注定要这般颠沛流离呢！”话落，她略有深意地看了宫本次郎一眼。
配天冷冷地道：“你屠杀峨眉派的人，只是为了林家的那把钥匙？”
“林家的那把破烂钥匙我才没兴趣呢！有兴趣的，另有其人！不过——”月夜看了上玄一眼，“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一样我感兴趣的东西。”
“上玄并不属于任何人！”配天冷冷地直视着轿内那妖艳绝伦的女子。
“谁说的？”月夜慵懒地半卧在榻上，一双美眸满是兴味。
“我说的。”配天目光更冷。
“真是有意思呢！”月夜笑得风情万种，“我们这是为一个男人在争峰吃醋吗？”
唐可心暗暗扯了扯上玄，“喂，没想到你忽然间这么炙手可热。”
上玄目光一寒，他已忍得够了！
“你怕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焚心之泪吧！”话语方落，他身形已动，一剑竟就朝月夜疾刺而去。
“上玄——”配天急喝，此刻的他，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但她才刚刚迈出步伐，忽然眼前一黑，竟差点跌进了雪里。
“配天姐姐——”幸好唐可心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噬情之毒终于压不住了。”姑射面色一变，看了眼配天胸前的清心石，清心石竟然没用么？
上玄已是一剑刺到了轿内，忽然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自轿内涌了出来，上玄举剑一挡，却依旧被那股力量给震得连退了三步。还未站稳，一条丈余长的红色轻纱，已自轿内疾射而去，化为一道红光，牢牢缠上了上玄的双腕，再往里一拖，就要将上玄拖进轿内。
姑射、容隐等人面色一变，正要上前，宫本次郎却快了一步，一刀斩断了那红色的轻纱。
“我说过，赵上玄归我。”话落，人已化作一道闪电，逼出了轿内之人。
上玄此时已是气得面色煞白，若不是深受重伤，他定要将这两人碎尸万段。
原本跪倒在地的影子，见宫本次郎已和月夜越打越远，举手一挥，黑衣杀手顷刻席卷而上，向配天等人杀了过去。
此时，容隐重伤，配天昏迷，而唐可心的暴雨梨花针早已用尽，只剩下姑射一人，胜算几乎等于零。
姑射牙一咬，正待抱琴，忽然面前白影一闪，已多了一道人影。
一道华光划下，逼近的几名黑衣人惨叫着，已纷纷倒地。
雪中，那一袭白衫，衣袂纷飞，冷厉得如同一把利剑。
“燕修雨！”唐可心已叫了出来。
“还有我。”比燕修雨慢了一步的燕修鸿，一脸笑嘻嘻地加入了战圈，“幸好我们赶上了。”
姑射暗松了口气。
“齐白飞。”
影子看着那名如剑般冷厉的白衣男子，心头一沉。
齐白飞，这名叛教的齐左使，一身剑术出神入化，他早有耳闻。眼见情势不利于自己，连忙举手一挥，急速撤退……刹那间，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配天——”上玄踉跄走到配天身前，却见她依旧双目微合，面色灰败。
“连——连清心石都没有用？”上玄的声音嘶哑，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竟又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天又要亮了，一天——还有一天——”
他的目中变幻过数种神色，忽然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深深看了配天一眼，转身便走。
容隐看出了不对劲，不禁冷喝一声：“上玄——”
“谁都别想拦我。”上玄背对着他们，微低眼眉，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焚心之泪，“我不管这焚心之泪是否是对付上官无天的唯一利器，我也不管这焚心之泪对唐门有多重要？我只要配天活！”
话落，那一袭玄衣投入了风雪之中，顷刻便没了踪影……
“怎么办？”姑射看了眼容隐。
“他会回来的。”容隐低头看了眼昏迷中的配天，还有一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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