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抿嘴而笑,只低眉顺耳,太后还以为她真是害羞了,就不再以言语逗她。云溪也不知道太后为何将她留了下来,此时慈宁宫其他来请安的妃嫔全都告退了,独留她一人,云溪还是满腹疑惑的。
太后的神色不佳,看起来是昨晚没睡好,云溪知道有一半是出于自己的功劳,也装作嘴笨没有多言。倒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徐姑姑竟挑着些玩笑话说,云溪附和着笑了笑。
不多时,宫外有太监传报:“北靖王到!”
太后半倚着软榻,此刻却突然睁开双目,一扫疲态,露出了欣喜之意。
灵槐有些着急地向云溪使了个眼色,云溪会意忙慌张地起身,说道:“太后,臣妾……”
“皓儿从小和皇上一块儿玩儿大的,你见见也无妨。”
既然太后都如此发话了,云溪自然没有理由故作忸怩,遂仍旧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此刻心里头微恼,不知道太后打得是什么主意。
祈皓从殿外而入,今日他头戴远游冠,身穿石青色大襟端袖如常服袍,佩赤黄缥绀四色的赤绶,足踏紫绢履,白绫细袜,星眸皓齿,长身玉立,与昨日的所见清丽的风姿不同,平添了几分温雅。
他见了太后叩首便拜道:“儿臣参见母后,愿母后福寿安康!”
“皓儿,快快起来!”太后却是笑着起身,满脸欣喜的模样,笑容愈加深刻,连嘴角都露出了浅浅的皱纹。
云溪暗暗纳罕不已,太后自己不曾生育过皇子,但皇上自小是过继到她身边抚养长大的,也没见他们母子之间感情如何,倒是对这个北靖王的态度明显比起皇上要好太多。
太后只是虚扶了他一把,祈皓顺势起身,脸上挂着温雅的笑容,太后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好一会儿,笑道:“好好!母后有两年没见皓儿了,皓儿正是长大了。”
祈皓只是腼腆地笑着,白皙的脸上还露出了些许的红晕,愈发的动人了。太后拉着他的手,倒有些感慨道:“你这孩子倒还和从前一样的害羞。”
说着又给祈皓引见了云溪,祈皓刚进来的时候就见着下首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注意,这会儿见着了云溪,微微露出了些许的诧异。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拱了拱手,算是给云溪行了礼。他并没有提昨日见过云溪之事儿。
他的态度,太后瞧见眼里,倒是很满意,云溪也忙起身,颔首回了礼。
接下来,云溪本以为太后会故意制造机会让她与祈皓独处,没想到的是太后只顾拉着祈皓问长问短却直接将她晾在了一旁。她听着他们二人演绎着一出出的母慈子孝,自觉百无聊赖。然后频频接收到书翠与灵槐二人递与自己的神色,于是下定了决心起身告辞。
太后也没怎么挽留,只淡淡地摆了摆手,就让云溪退了出来。这样的结果还是大大出乎了云溪的预料,走出了慈宁宫后,书翠在身后小声地抱怨道:“今日还是娘娘入主瑾华宫的大喜日子,平白耽搁了好一会儿时间……”
此言一出即遭到了灵槐好一记的白眼,书翠吐了吐舌头就撅着嘴不说话了。云溪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灵槐少不得在身后解释道:“娘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准备,等会儿各宫娘娘都会过来恭贺,最重要的是,今晚娘娘还要…侍…寝!”
云溪的脚步停滞了半响,咬了咬牙就当没听见一般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走,回得却是瑾华宫。
瑾华宫是死去端仁太后也就是皇上生母先帝宠妃惠妃的寝宫,当年建造的时候,引流水夏荷,秋菊冬梅,满院庭芳,宫殿内金银充饰,珠帘锦屏,华丽异常,而惠妃死后,先帝更是没让任何妃子踏入这个宫殿,可见当年她圣宠一时无人能及。
云溪一踏入瑾华宫,就忍不住对这里细细打量了起来,地平如镜,不染纤尘,几案是檀香木和楠木精心雕制而成,香炉花瓶全为金玉质地,东罗图书、琴桌,上摆着古琴,南列蜃窗,窗外是满庭芳菲,西悬古画,而北边就是一张绣榻,旁有屏风立着,两层珠帘通往的是身后的暖阁。内焚着兰香,一阵阵的芬芳扑鼻,沁人心脾。
虽华贵也清雅,云溪觉得这里除了有定期的打扫之外,满宫殿的所有摆设和陈列只怕都不曾做任何的改动。祈弘把这儿选作她的寝宫是在向褚妃和满朝的文武大臣表明自己的受宠地位,终于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为他挡刀吧?!
思及此,云溪的目光就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娘娘,请上坐!”此时荣姑姑已经在一旁提点起云溪来了。
云溪款款走上了上首的位置,一转身一摆烟沙裙,长裙散开。她坐了贵妃椅上三分之一的位置,凤眸一转淡淡地望着下首,果有一种睥睨四下的感觉。
荣姑姑领着各宫女给云溪叩首,一拜下来加上灵槐和书翠分了两列,也有八个人,这八个人她都见过,而后边叩首的是两位小太监以后也是她的奴才,今儿个刘公公才给他安排的。荣姑姑引荐了这二人道:“这是小安子和小林子。”
这两个小公公很机灵听见荣姑姑这么说上前就是对着云溪叩首道:“奴才给云妃娘娘请安!”
云溪刚做了半个手势欲要叫他们起身就收到了荣姑姑的目光,那意思似乎是还有话要警示这些奴才。于是云溪把手收了回来,果然听着荣姑姑接着说道:“既然皇上把你们分配到了瑾华宫,那么以后云妃娘娘就是你们的主子,刚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来宫里这么久也应该清楚,来宫里头当差的人除了要机灵之外还有便是要对主子的忠诚,你们云妃娘娘叫叫你们办的事儿可要留点心,也别收了其他宫的娘娘的一些好处,就昧着良心来祸害自家主子,娘娘可是皇上身边受宠的妃子借着你们几个胆儿要干这么做的话,杖毙还是轻的,直接送去济宁宫或是掖幽庭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凡是可要想清楚了。”
荣姑姑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虽然淡然,可是字字句句都带着冷意,不怒自威叫人忍不住遍体生寒,小安子和小林子自然点头称是。
当然荣姑姑既然唱了白脸,做了恶人,这红脸该是让云溪来唱目的就是要这些奴才们记着主子的好,云溪淡淡地道:“当然,你们若是为本妃尽心办事,本妃也会看在眼里的,今日本妃入主瑾华宫的大喜日子,你们都辛苦,统统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