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了他即自，柳暗花明
车子开出村庄，行上大道。小弟一边开车一边说：“这个村子倒是有许多可看的地方，也有许多传说。近些年被政府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范围，经常有许多外面来的人参观考察。但我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你们若有兴趣，一会儿咱们可以再返回来。”
位末非说：“既然出来了，就不再回去了。我们这次出行，也不是看风景，还是往前走吧。”
老太太说：“我快一辈子了没出过门，这次出来，像当初出嫁一样，舍不得娘家，又知道已经不再是娘家的人了，身不由主啊……”
小弟说：“你什么时候想回来，我们随时送您，怎么是身不由主？”
老太太说：“你不知道，有些滋味，尝过之后，就留在那儿了，拿布子抹也抹不去，拿水洗也洗不去。这一次出门，我是想好了的，回去不回去，无关紧要。我得去看看小姑，她活得好了，我就心安了。那个大院子，我也不再去留恋了……”
小弟说：“您要能这么想最好。我们在城里早为您准备好住处了。”
小孩说：“老太太要不放心老院子，我可以帮忙继续照料。”
小弟说：“有什么可照料的？两棵树、一口井，还怕枯了？”
郑奋发接话道：“树不管自在长，井不看自去深，房子不住闲着，多加一层照料，倒显得多余。”
小弟说：“我相信你们来历不浅。昨晚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天上的北斗分作了两段，四颗组成勺子的星与三颗组成勺柄的星渐渐分开，梦境是茫茫太空，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最后有人指给我一颗尘埃一样的小星，说我就在那个星球上。星云像雾一样迷漫，我想如果我就在那颗星上，岂不太悲哀了？那梦境现在仍在我脑里回绕。”
位末非一怔，正要说话，老太太先开口了，问儿子：“你真的梦见北斗星了？”
小弟说：“是呀？”
老太太长嘘一口气，又笑了，说：“咱们余家的宗祠建在村中七星塘的‘勺首’内，当年开凿七星塘，是按天上北斗星的排布修建的，整个村子都是按照‘天罡引二十八宿、黄道十二宫围绕’的太极星象观设计建造的，几百年来，这个村子出了那么多文韬武略之才，朝朝代代，天下四方，济国安民，身死名扬，余家后人不愧先祖。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曾说，若有人见北斗二分，家中必有不安之事。看来我离世的时候到了……”
小弟说：“这是从何说起？只是一个梦，好好的，有何不安？”
红幻常也说：“伯母不必想得太多，您的身体硬朗着呢。”
郑奋发说：“我说话没遮拦，好多不当处，还需大家见谅。”
小弟说：“哪里！就是这么个道理。孤寡老太太，守个大院子，怎么说也不是个办法。”
位末非想着小弟的那个梦，想到了“非常之旅”的另外四位小组成员，他们现在究竟在何处？思路还是很闭塞。刚才欲言又止，现在连话头也忘了，便转过脸去看车窗外的风景，树木还是树木，远山远着远山，一条道通向渐行渐近的城市，除此，再没有别的。
小孩问小弟：“听说姑姑在城里的生意做得很大，她是做什么生意的？”
小弟说：“她也没做什么，是零售商，吃喝拉撒，日用杂物，零碎得不能再零碎，生活离不开，但要多繁琐有多繁琐。近些年她常犯头痛病，都是因之而起。”
小孩说：“既然是人人都离不开，那就是好生意。”
小弟说：“也不见得。商业经营，好多时候是风险大于机遇，不可知的因素太多了，但一般人看见的只有利好的一面。”
话题到这儿，郑奋发又说：“商业买卖，其实就是人们用自己的辛苦，与侥幸做赌，侥幸给你一点蜜尝，忘记了输。那点蜜味一过，还是苦。最后挣到手的是什么？满把的债务。”
红幻常笑说：“这位是商场打滚出来的人，说这话还有些资格。但也不至于如此凄惨吧？”
小弟一脸庄重说：“这个论断中肯，没多大的偏离。买卖场赚取的利润，远远不济付出，人们只是太关注得到了，便夸大了得到的利益，实际上怎么算都是得不偿失。人们就在这种获取的错觉中不断失去，得到的是苦上加苦，生活越来越不自在，还去哪里找快乐幸福？”
郑奋发又说：“注意点不同，会出现不同的结果，生活还是生活，无所谓变好变坏。你关注的是得失，就会有得失的比较，整个人生就在得到与失去中摆动，你看着那个挂钟的钟摆，看得头晕，倒在地上，钟摆还在摆动，而且还要摆动出一种平衡，你冤不冤？如果你知道了这个道理，不再跟着钟摆去摆动，你还会头晕吗？还会晕倒吗？你也就不做冤大头了。跳出生活来看生活，可能获得一种欣赏的喜悦，至少可以获得一个平和的心态。当你能换一个角度去观看世界时，得到的是全新的自己。而这一切的改变，只在一个人的内心就可以开展。”
小弟说：“是这样的，做起来难些，但不从这个方向努力，决定是没有出路的。我们姐弟这些年深感人生的困顿，一直在谋求一种突破，好像更费力了，但心境逐渐明朗，好比塌了房子被压在里面，已经找到最薄的一堵墙，虽然没有工具，只用指头抠，一点一点抠下去，似乎闻到了外面阳光和空气的味道。”
小孩吃惊道：“人生这么可怕吗？要塌房子，可不是小事！”
红幻常笑道：“房子能建起来，为什么就不会塌掉呢？要住在里面，就得知道这事。除非你住在外面，就不会有这个担心。但我想，谁会住在一个随时都可能倒塌的房子里，不肯出来呢？”
老太太呼道：“老天哪！我活了快一辈子，还不如这些孩子们懂事呢！”说着就要举首撞上车门，红幻常紧挨老太太坐，赶紧拉住，说：“伯母伯母，您可不能这样！我们一路闲聊，不知道说些什么，您不听就是了，何必如此呢？”
老太太说：“姑娘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想弄明白的一些事，今天从你们口里听说，总算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不骗你们！这八、九十年，我知道自己在瞎活，现在明白了，我也不想活了，还活个什么劲！我不怨你们，你们不要惊慌，我还感谢你们呢！”又要去撞车。小弟不得不把车停下，大家一起去劝老人。
位末非说：“通常人们愿意相信的，是说出来的事，而不去注意做出来的事。从古到今，事情还不就这样续着？谁看了？若真看了，就不去问了。从古到今，事情也就这样续着，坏没坏掉？你可以说它没有坏掉，也可以说早坏掉了。老是相信说出来的事，结果与做出来的事相背甚远，这种反差拿什么弥补？天地间充斥的就是这样的错误，人心里填满的也是这样的烦恼。想一想，实在没有事情，都在说，像是一种注脚，却没有说明。”
这下老太太安静了，一动不动，目光直视前方，嘴唇抿紧。小孩有点慌，去摸老人的手，热乎乎的。小弟说：“娘，咱们走不走？”
老人平静地说：“走啊！谁让你停了车，快走吧，去小姑家，小姑肯定等不及了。”
大家又开车上路了。
几个人一路无语，进了城，左拐右拐，来到小姑的住处。
城市里盛行瘟疫，染病的人有几种症状：腹胀、肚子疼，严重的吃进去上吐下泻；胸闷、气短，医生诊断为心律不稳、血压升高，全属误诊；头晕、脑胀，但不发高烧，排除脑血栓、脑梗，白痴除外；全身乏力，无精打采，像是重感冒，但不是感冒，人们硬要说感冒，便拿感冒来治，感冒好了，病还在。
小姑做零售商多少年，积累了一点钱财，但零售业搞得她头痛不止，便想着突破商业的怪圈，人生会不会有另一番天地呢？想摆脱生意的纠缠就去做慈善，做好了慈善就能使生意起死回生，这是老套路。小姑虽然也这么走，但不去这么想。慈善就是慈善，不是假仁假慈，为了生意而去做慈善，慈善还是买卖，还比不上纯粹的买卖。小姑有家族的遗传，闲时又爱看一些医书，懂一些医理，便想到了医疗事业。她先是在几家大医院设立了一些免费诊疗项目，针对的都是疑难杂症，对病人实行终身治疗；之后又申办了两家免费医疗院。这些慈善项目运行良好，慈善基金也运转正常。从前做零售业忙得天旋地转，现在零售业和慈善事业一起做，反倒闲了下来，秘诀在哪里？生意上的事，她基本不去管了，任由其自然发展；慈善事业用心更多，但心情愉快，饿了就吃，倒头便睡，失眠症消失了，睡眠质量高，精力充沛，工作效率第一。闲在哪里？闲在心上。搞慈善需要善款，钱从哪里来？只要全力去做善事，钱的问题，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瘟疫来了，病人全都抛了家，往医院涌，一时医院人满为患，家就是空城了。小姑观察病情，对症下药，开出了一付药方，吩咐自己医院的工作人员走出院外，走上大街，在各个街口都架起一口大锅，生起火来，熬出一大锅汤药，行人路过，为其舀一勺药汤喝下，病人即刻痊愈。什么药？苍术、陈皮、厚朴、白芷、茯苓、甘草、广藿、紫苏、大腹皮、生半夏，用姜汤熬制，解表化湿，理气和中，可治头痛昏重、胸膈痞闷、脘腹胀痛、呕吐泄泻等症，症状但除，疾病自去。
病在三个部位，头、胸、腹，牵动周身不适。三处病灶病情有轻有重，腹部病情严重的人不能再吃了，吃进东西消化不了，胀得肚子难受，肠胃叫苦，苦不堪言，便上下捣腾，所谓呕吐泄泻。这人走过街头，看见街口架着大锅，锅底是一堆木火，锅内是热汤，热气飘在街上，先是有些好奇，突然间就恐惧起来。再看，围着大锅的是三、四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突跳的心才安稳了。又发现三三两两的行人都凑到大锅前，喝下一勺医护人员从锅里舀出的热汤，乐哈哈地说：“真舒服！一下子就好了！”
“是什么？过去看看——”肚子不舒服的人就走上前去。
医护人员问：“您哪里不舒服呀？”
这人狐疑道：“他们哪里不舒服？”
说：“有肚子不舒服的，有胸口不舒服的，有头部不舒服的。”
这人说：“那我是肚子严重一些。”
“那就是吃的问题了，吃得太多，不考虑肠胃的负荷，是肠胃的自然反应，很正常，不要怕，虽然是流行疫病，但也有治——来，喝下这一勺汤药，马上就好。”医护人员说着从大锅里就舀起一勺药汤来，让病人喝下。
“这就能好？”腹病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说：“我吃什么药都不管用，输了一礼拜液也没好。这是什么药？”
医护人员说：“这是戒贪药，喝下去，你就不会再贪吃了，病自然就好了。”
这人活动两下身体，真的感觉舒适多了，肚不胀了，说：“好像是好了。可是再复发怎么办？你们经常在这儿施药吗？”
医护人员说：“我们不会经常在这儿施药。如果病情复发，也不用再喝这个药汤，只念药的名字就行。”
这人说：“这药叫什么名字来着？真有这么神么？”
医护人员笑笑，说：“如果你相信，就真的管用；如果你不信，它就没用。叫‘戒贪药’。”
这人嘴里就念叨起来，“戒贪药、戒贪药、戒贪药……”，顺着街道慢慢走去……
胸部病情严重的人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用手拍着心口部位，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呼吸急促，看见街口支着一口大锅冒着热气，就心生烦乱，走上去，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弄一口破锅支在这里，这又不是灾区，好好的城市，都让你们这些人弄脏了。”
医护人员和蔼道：“先生您哪里不舒服？”
这人眼睛一瞪：“不舒服？你们才不舒服！这文明人，骂人都这么好听！我问你们，有见面就问‘哪里不舒服’的吗？”
医护人员一脸和气，说道：“先生您先别这么激动，猜想您是心情有问题，最好先平静下来。情绪不稳，对身体不好。”
这人急躁起来：“我有问题？我有什么问题？你们一开口便这么说话，到底是谁的问题？能平静吗？”
医护人员仍然态度诚恳：“就算是我们的问题吧，我们如果没有问题，也不会支一口锅在街上。但这样做，也正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
这人一愣，倒平静了，想了想，说：“那你们是救济的，还是被救的？”
医护人员说：“就看您怎么想了。如果您认为自己可以去帮助别人，我们也不是不需要帮助；如果您认为自己需要帮助，那我们也可以帮助您。”
这人说：“帮助别人吧，我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力所能及，我也愿意。自己需不需要帮助的问题，我看谁也不敢说不需要。你们现在有什么难处吗？看我能不能帮得上。”
医护人员笑了，说道：“有啊？谁能没有难处？”
说：“说说，什么？”
“需要你们的理解。”
“这好办，我理解！你们施药救人，一片善意，不理解的就不是好人！”
“谢谢！那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看我们能不能出点力。”
胸痛的人拍着胸，脸色难看道：“最近老是胸口憋闷，还有些气喘，我怀疑是不是心血管疾病，去医院查了，医生说很正常，但症状我自己知道，绝对不是健康状态。”
医护人员舀起一勺汤药，说：“那您把这个喝下，试试，看怎么样？这是草药，没有副作用。”
这人听从，就喝了药汤。顿时心胸开阔，呼吸畅快，惊道：“奇了？！是这么药，这么管用？”
医护人员问：“真的好了？”
说：“好了！好得太好了！”
“这个药叫‘正气水’，也叫‘得定药’，如果对您有所帮助，我们将不胜感激。”医护人员说。
“那病再犯了怎么办？”
“只念药的名字就行。”
头部病情严重的人走来了，一边走一边叫：“头晕！头晕！晕得天旋地转！”
医护人员就问：“您头晕有多长时间了？”
这人说：“好像一直就有，以前隔一段时间晕一次，现在天天晕。”
医护人员问：“自己判断是因何而起？”
“我也没法判断，我的脑子一直不好使，医生说脑血管倒是没有疾病，大脑发育也正常，只是经常糊里糊涂的，算账算不清，记性也不好，常想一些不着边的事，最近想到地球不应该是圆的，应是平的才对；山也不应该在地上，应该在地下才对；水往低处流，为什么就不能往高处流呢？种种种种……越想越头晕！”
医护人员笑了，再问：“那您觉得这些想法对您有用吗？”
“不知道。是这些想法在左右我，不是我左右它们。”
“像您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头晕，但您却头晕，怎么回事呢？”医护人员有些不解。
“我有一个习惯，老想现在的我其实不是我，我应该是另外一个我，所以做起事来心不在焉，常常出问题，比如会把盐当成糖用，又把糖当成盐用，做熟的饭老是寡淡无味，时间久了，弄得自己连胃口都没有了……”
医护人员更加纳闷了：“这样的情况更不应该头晕呀？”
这人望望冒着热气的大锅，问：“这是什么？能给我喝一口吗？”
“可以呀？不行试试这个。”医护人员为他舀一勺汤药喝下去。
“嗳？好了！不晕了！”头晕的人惊喜道，“这是什么药，见效这么快？”
“这药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慧由心生’。”医护人员高兴地说。
“‘慧由心生’？这么妙？那我不吃这个药，头晕脑胀的病还会犯吗？”
“这么好的药，去哪里找？况且念一下药名就行，为何不服呢？”
位末非小弟一行找到小姑，小姑见了母亲。乐道：“您总算来了，盼您盼得都心灰意冷了。”走上去用手为老太太梳理头发，又拍打身上的尘土。
老太太说：“我想通了，今后就跟你们住在一起，大院子我不管了。”
小弟说：“就是嘛！姐姐每天都要为您打扫一遍房子，只等着您来住，您要是不来，不是不给她尽孝心的机会吗？”
老太太叹道：“我老糊涂了，真的老糊涂了！一直认为自己想的都是对的，却不想全错了。还是你们聪明，知道事理。”
小姑看见位末非三人，热情让座，问：“这几位客人初次见面，小弟给介绍一下。”位末非红幻常郑奋发不等小弟开口，先向小姑问好。小孩也向小姑问好。
小弟说：“这三位客人都是我的朋友了，姐姐认识一下，咱们就都是熟人了：这位是位末非先生，这位是红幻常女士，这位是郑奋发先生——”小弟把三人一一介绍给小姑。小姑说：“太好了，一下子就认识你们三位，是我的无上福报，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雨天里忘了带伞，正着急，雨却突然间停了，打算着的正没有必要，遗憾着的也全是多余，一切都是自然呈现，本不该操心的。”
位末非听了，心下佩服小姑的智慧，又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舒适，认为事情都在呈现好的一面，便说：“刚才街头看见你们施药的场面，实在感人，不知现在疫病控制得怎样了？”
小姑说：“染病的人吃过药，没有不好的。但病毒仍在漫延。我们熬制汤药施救也可以继续下去。要说控制疫情，收效甚微。”
红幻常不解道：“为何会是这样的？”
小姑说：“因为自己有担心，担心的事就出现了。疫病流行也是人心所感得，如果人人都能安心度日、放心做事，哪儿会有瘟疫发生？然而既然病已侵身，服药就显得必须了。其实药是没有的，只是对病成药；病也是没有的，全是自寻。”
小孩灵机一动，说：“那就是无病呻吟了？”
郑奋发说：“无病的不会呻吟，有病的也不会呻吟，有病与无病之间的，那叫呼喊。”
小姑一怔，看看郑奋发，说：“就是有这样的担心，没人去喊，也就没事了。有病无病，本来无二。”
位末非说：“有心处，不得不用心。就像一块落满灰尘的镜子，不擦出来，不可惜了？”
小弟说：“你们三位都是菩萨心肠，太难得了。可善事做起来，也太难了。”
小姑说：“善事做得难，但容易做的事，坏得也容易，与其迅速坏下去，还不如慢慢好起来。”
红幻常说：“是这个道理，要说好坏，其实没有。但我们就身在其中，不分好坏是非，难得做人。”
小姑点头道：“是的，理是理，事还是事，事情做起来，道理也就彰显了，一味空谈，于事也是无补。”回头正要扶母亲回屋休息，再出来说话，一看，老太太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忙呼：“母亲！”老人没有应。再唤：“娘！”还是没有应！小姑大惊，就要扑上前去。位末非一把拉住，说：“先别动！”凑近了看，老人已经没有了。
小姑小弟一时惊慌失措，泪在眼里涌着，不能言语。
位末非说：“老人已经离世，不必悲伤，现在正是时候，我们一起为她助念，让老人家往生西方。千万不能哭泣，她的神识还未离开身体，会听到亲人的哭声，心生眷恋，障碍往生，沦落它道，就不妙了。更不能动她的身体，一动，她会感到触痛，心生嗔怒，嗔心一起，速掉地狱。我们现在一起为她念佛吧，念‘南无阿弥陀佛’，全部回向老人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众人不再有疑，位末非便带领大家一起念“南无阿弥陀佛”，帮助老人往生。直从下午四点念到凌晨四点。
位末非用手去摸老人额头，热乎乎的，皮肤柔软，面色红润，一如生前。再念四个小时，到早晨八点，忽闻异香满屋，位末非喜道：“老人已经往生西方，我们助念成功了，接着再念吧！”众人又是紧紧念佛不止。异香在屋内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慢慢散去。
快近中午，大家停了念佛。小姑和小弟念佛十八、九个小时，心情愉悦，没有一点悲伤，听位末非说，老太太神识此时已在西方极乐世界七宝池莲花内，迟早花开见佛，就是不退位的菩萨了，永远脱离六道轮回，离苦得乐。小孩就问：“那我们现在也能去吗？”
位末非说：“经上说，只要愿生，无不得往。”
小孩就说：“这样的地方，谁不愿去？这里有什么好！”
位末非说：“那你试试。”
小孩就盘起腿来，面向西方，开始念“南无阿弥陀佛”……不一刻工夫，念佛声止了，一道白光直从小孩头顶窜出，顿时室内也是异香，郑奋发叫道：“小孩也往生了！”开始念佛不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