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姑娘家也不害臊,你说的那个谁就那么好,比得上你大哥和咱们二姑爷吗?值得你天天这么惦记着呀?”姜珑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吃饭做事都不在点上。
姜珑不高兴了,反唇相讥道:“大哥和二姐夫就那么好,好过你自己的儿子吗?二哥才是最优秀的,也只有二哥最像父亲!他在边城辛辛苦苦地保卫国家,自己的母亲却觉得别人的儿子才是最好的!”
韩氏眼皮一跳,飞快解释道:“谁说的!当然是我的儿子,你的哥哥最优秀了。”说着又觉得北牧太远,在她的印象里也是苦贫之地,又想起南宫恺的身份,与他们家也算门当户对,用商量的口吻道,“如果你要嫁入南宫家,母亲倒可以帮你探探口风,南宫公子也是少年英雄,也不委屈你。”
姜珑迅速抓毛,她拼命摇头,近乎疯了地道:“我才比那个南宫恺,比我都高不了多少!我喜欢的,是北牧的薛元瀚!”
她喊的很大声,以至于姜冲远远走来都听到了,姜冲的耳力极佳,屋外的院子里就一个侍女守着门口,一副不想听的表情,姜冲走到门口,对抖抖瑟瑟的婢女摆摆手:“你先下去。”可怜她还没来得及通知里面的夫人,只能硬着头皮到院子门口等着。
韩氏与姜珑周旋间,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人都吓了一跳,姜珑见是自家父亲,顿时从炸了毛的刺猬转换为温顺的小猫,不敢在父亲面前扑腾。
可是姜冲在外面都听到了,北牧的薛元瀚,再结合这母女二人今日的表现,他大概明白这两人想做什么。
“你想远嫁北牧?”姜冲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地对姜珑问。
姜珑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声音却有着难以扭转的坚定:“女儿不是想去北牧,而是想嫁给他。”
姜冲沉默了一会,对韩氏道:“你先下去。”
韩氏神色略有踌躇,但老爷是一家之主,他的命令没人敢违抗,她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韩氏一走,只余父女两人的厅内气氛瞬间凝固起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姜珑也不敢先开口,她连呼吸都很小心,唯恐惹父亲不快。
在母亲面前,姜珑是个骄纵的女儿,可是在姜冲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在她的印象里,从小二哥和她都很是惧怕父亲,与父亲并没有大哥和姜瑶那么亲昵,所以对父亲的感情更多的是敬畏。她又哪里会知道,姜冲作为父亲,对自己的每个孩子都是疼爱的。
“你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姜珑依旧低着头,听到这话脑袋微不可见地动了动,面部和眼部表情却看不清,她双手无意识地拧着手中的帕子。
姜冲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道:“为父知道你的想法,北牧薛家是第一世家,薛元瀚小小年纪不仅掌握了整个家族的命脉,还让薛家走入了北牧的政权中心。他年少有为,又善骑射,脸上还弄了个面具来保持神秘感,把你们这些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可是珑儿,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能得到?”
我没有想过,也不要去想!姜珑赌气似的扭过头,展示给姜冲一个后脑勺,姜冲无奈笑笑,把话说得更直白了:“傻丫头,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戴个东西,不以真面目示人?每个成功者的背后都有一个黑暗的过往,这种男人不是你能左右的,更何况,北牧与楚国一向是面合心不合,你二哥又在边关守着,若是以后打起来,你怎么办?”
姜冲的循循善诱并没有达到意料中的效果,姜珑却因此精神趋于崩溃,她仰起脖子与姜冲对视:“父亲,你敢对我赤诚相待吗,你敢明确地告诉我,二哥真的在边关,保家卫国?我不信!二哥离家以后给我的信从未断过,从去年十一月开始,我一封信都没收到,一封都没有!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与最亲近的妹妹联系,这意味着什么?”
姜珑的嗓子都哑了,她停下来缓了一会,喝了些桌上凉了的茶水,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味道,姜冲就知道,珑儿和以前不同了。
尔后,姜珑继续自言自语道:“父亲难道忘了吗,我和二哥是龙凤胎,本身就有感应在,我就知道,二哥一定出事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府里安抚母亲,但是我的心里总是有一个信念,二哥还活着!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一趟边城,但是女子的身份让我终其一生都只能在京城这半亩三分地待着,如今我想好了,只要我能与北牧联姻,说不准就找到二哥了呢?父亲,请你不要轻易放弃,女儿以性命起誓,我能感应到,二哥他还活着!”
“这是男人的事,你一个闺阁女子就不要搀和了,你二哥一定也不希望你成为如今这个样子。”
“父亲,你偏心!你对瑶儿那么好,她不想嫁的人,父亲宁愿违抗圣旨也要把瑶儿留在自己身边,而我呢,我只是想找到我的哥哥,我最亲最亲的人啊!”姜珑的情绪激动起来,美眸圆睁,眸中满是泪水。
啪!
姜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连脸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个母亲记了一辈子,也怨了一辈子的男人。他竟然打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谁打过她!
本就顺势待发的泪水汹涌而出,姜珑愈发觉得委屈,她哭着道:“我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什么!瑶儿想要的东西,父亲你总是能满足她,我想做主自己的亲事就不行,父亲的心有多偏,我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说着就捂着脸迅速跑开。
姜冲只觉头疼欲裂,他摇晃两下才勉强坐在太师椅上,胸口的情绪却起伏不定,珑儿说的那些话可把他给气到了。
翠玉阁。
姜珑怅然若失地站在窗前,双目无神,没有焦距地望向远方。她的丫环心中暗自奇怪,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府内都是一座又一座的院子,长得都差不多,看得再久也变不出花儿来。于是小丫环劝道:“小姐站了许久也累了,喝点糖水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