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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婚后,那些无人温暖的伤口

因为“痴人说梦”四个词,他皱了眉。

“饭菜可以吗?”走近,他轻声问她。

她不答,把他的示好转化成了一种敌意。

多么稀奇,他原本性情激烈,容不得别人违背他的意思,但面对她,却变成了一个性格温和的人。

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更衣室,片刻后走出来,见她还在吃,进浴室洗澡去了。

房间隔音很好,阿笙不可能听到水声,但她却放下叉子,忽然间丧失了食欲。

这一夜,他夜宿“婚床”,她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等她出来,就见他坐在床头看书。

她没过去,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白天没看完的书籍,在这种情况下,她需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结婚不过两天,就如此难熬,未来的日子她不敢想象。

心不在焉之际,室内响起他低沉的声音:“不睡觉吗?”

“我看会儿书。”她终于说话,但那双眸子似乎除了书,什么也装不下。

“坐在床上看。”他语气还算柔和。

“我习惯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和她性格对立,同室第一夜就已这般不和谐,这让韩愈微微拧眉。

“需要我亲自请你过来吗?”

阿笙抬眸看他,微抬的下颚,有着不驯的恼怒。如此这般神色,倒有些像以前的顾笙了,韩愈见了,竟觉得可亲。

阿笙原本就没看书的兴致,放下书,回到床上躺好,占据床榻一角。

那床很大,她这么一躺,背对着韩愈,倒像是床中间画了一道银河,生生的隔开了他和她。

韩愈看了她一会儿,合上书,关灯睡觉。

当夜,相安无事。

这样的相安无事注定维持不了太久,白天还好,他在公司,但晚上同床共枕,身边躺着自己喜欢的人,况且两人早已是夫妻,没有男人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这天晚上,阿笙警觉了前半夜,却疏忽了后半夜,脖子上痒痒的,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韩愈贴着她的背,正在吻她,阿笙身体当时就僵了。

韩愈气息很近,近在咫尺,阿笙一颗心转瞬提到了嗓子眼。

“你做什么?”

她伸手过去,直接推开了韩愈。

灯“啪”的一声被他打开,这才发现他的侧脸有些红,她刚才推他没注意力道,倒像是扇了他一巴掌。

韩愈眸色微眯,看得出来他有些不悦:“我们是夫妻,丈夫对妻子有欲望,很奇怪吗?”

阿笙浑身竟出了一层虚汗,声音冷的很:“我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偶,我刚和你结婚不久,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韩愈盯着她,再开口,声息压抑:“顾笙,如果现在跟你说这话的人是陆子初,你还会拒绝他吗?”

“至少他从不勉强我。”

阿笙说的不温不火,韩愈听了却是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想到那一夜望江苑亮了大半宿的夜灯,宛如利刃剜心。

韩愈满腔妒火无处宣泄,尤其是见了她的神色,更是彻底激怒了他。不由分说,韩愈紧紧扣住阿笙下颚,唇贴上去的同时,灵活的舌已经强势的探了进去。

阿笙下颚受制,只觉得那吻粗暴到了极点,纠缠着她的舌,似乎打算吞噬掉她唇间所有的气息。

阿笙伸手推他,却被他按住肩膀,直接压在了床上,屈辱的泪转瞬滑落。

若不是韩愈尝到了一股淡淡的咸味,他说不定真的会失控占有她,但她哭了,他忽然清醒了。

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韩愈的心又像是被温水淋了一遍,说不出的后悔。

阿笙抿紧唇,抹去嘴上韩愈残留的气息,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她说:“韩愈,你这是婚内强~暴。”

韩愈有些气恼,曾几何时,他竟刻薄到失了男人风度?法律上她已经是他的妻子,说好要给她时间的……

那句“婚内强~暴”,宛如有人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比起她的身体,他更想得到的其实是她的心。

而他,差点斩断了所有的后路。

一室沉默,这一夜韩愈没有宿在卧室里,而阿笙坐在床上无眠了大半夜。

孩子轻轻踢着她的肚子,她抬手拍了拍:对不起,让你如此担惊受怕。

那天晚上发生的不越快,似乎只是生活中再寻常不过的小插曲,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两人同床共眠,却有些像是同床异梦。

怀孕的人体温较之常人高,但她每天躺在床上却觉得很冷,每次都躺在床的边缘,偶尔半夜惊醒,会看到韩愈静静的看着她。

“怕我?”他问,声音有些哑。

她不回答,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她该跟他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嫁给他,她心不甘情不愿,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这些他都是知道的,那么他还想让她怎样呢?

“阿笙,你跟我说说话。”他抬手过去,他在试探她的反应,见她没有闪避,手指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温存抚摸着:“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日子总要一天天过下去,嗯?”

这几日,有时候他白天回来,会看到她背对着他坐在阳台上,言辞依然寡淡,游离的眸子,足够的冷漠。

任洋偷偷说阿笙是一块难以消融的冰,只有他知道,当她独立一隅临窗看风景,表情只会让人觉得无比静好。

他早已过了和他人拌嘴斗气的年纪,但面对她,偶尔动怒,偶尔彷徨,偶尔不知所措,偶尔……怅然若失。

那一夜,让她开始对这张双人床,对他心存恐惧,这是他的错,恨极了她怕他。

今夜说出这番话,他有心缓解僵持的局面,阿笙正是因为看出来,所以才会没有出言激怒他。

阿笙说:“韩愈,换位思考一下,我没办法不恨你。”

韩愈看着她,很久都没有再说话,最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收回手的时候,他说:“睡吧!”

她开始发现,经过那夜寥寥数语,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几天……一星期……一个月……

他不在的日子里,她把日子过得很安静,每天在二楼区域活动,看书,喝水,听音乐……

随着孩子越来越大,每天遮遮掩掩,如此担惊受怕,阿笙内心并不安宁。

有时候,她会长久的望着窗外,对于未来充满了茫然。

也许,所谓生活,就是不去想以后。

没有经过她同意,家佣是不能上二楼的。有关于这些佣人私底下都说了什么,入不了阿笙的耳,自然也进不了她的心。

她每天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在隔绝的房间里,没有任何通讯和网络设施,入目的只有一方风景,不闻世事变化。

5月末,父亲判刑4年,韩愈当时在纽约,跟她说这事的人是任洋,他说:“太太,先生已经尽力了,好在只有四年,转眼间的事儿。”

她当时正在沏茶,听了任洋的话,很可惜,一壶好茶被她沏的无滋无味。

转眼间的事儿?父亲年岁一大把,整整四年牢狱之灾,在狱中指不定要受什么苦。

见她不说话,任洋也摸不准她是怎么想的,适逢韩愈打电话过来,讲了几句话,任洋把手机递给了阿笙:“先生有话要跟您讲。”

韩愈话语不多,算起来只有两句话。

——四年,很快。

——等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出去走走,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韩愈在忙什么,她是不知道的,有时候她会想,他们都是一群等待救赎的人。

也许,真正需要救赎的那个人是她。

六月中旬,家佣提前给她送饭,她当时不察,未能掩饰好,当家佣收回狐疑震惊的眸,转身离开时,阿笙先是急,脚步尚未走到门口,反倒平静了下来,这一天早晚都要面对。

她能够感受到孩子在她肚子里滚动的节奏,她知道,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对这个孩子,有着太多的抱歉,自从怀了他/她之后,就一直在委屈他/她。

韩愈是第二天凌晨回来的,风尘仆仆,她原本就没怎么睡着,当“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人一脚踢开时,她听到韩愈对身后的人厉声道:“都给我滚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上来。”

阿笙缓缓坐直身体,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当室内灯光通明,她看到了韩愈阴沉的脸。

纵使韩永信和常静死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怨毒的瞪过谁,可那天他先是和她目光对视,冰凉的眸子仿佛凝固成了最尖锐的冰,那样蚀骨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阿笙抿着苍白的唇,脸色如常,眼睛里一片平静,但却死死揪着胸前的被子。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怎么也不下楼走走?”他一步步走近她,宛如阴司索命阎罗,但话语却出奇的镇定,所有的喜怒只能通过那双猩红的眸子方能窥探出踪迹。

韩愈镇定,阿笙比他更平静,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轻轻一笑:“院里院外,都有人跟着,走或不走,又有什么区别吗?”

韩愈寒着脸,死死地盯着阿笙,眼里有着恐惧来临前的紧绷:“家佣说你每天都在二楼活动,你说说看,你是喜静,还是在掩饰什么?”

说这话时,他已经来到了床边,那么近,近到他能从阿笙的眼睛里看到他的模样。狰狞的脸,是他吗?

韩愈有些恍神。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似乎吃胖了许多。”他说着,弯腰拉扯她手中的被子,声线阴冷:“来,让我看看,你都哪里胖了?”

阿笙岂能松手,手指用力,指节隐隐泛白。

韩愈盯着阿笙的眸子越来越危险,不怒反笑,像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他说:“听话,把手松开。”

见阿笙不为所动,韩愈终于怒了,火大的扯开被子,阿笙因为这股力道,整个身体悬在床边一侧,险些摔到地上去。

她穿着睡裙,凸起的肚子,显而易见。

卧室很静,尤其的静。

韩愈死死的盯着她的肚子,感觉一颗心被一把无形的刀切成了细小的碎块。

他屏住呼吸,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反应,“吃胖了?”

阿笙稳住呼吸:“我怀孕了。”

“哦。”韩愈语气平静的让人心慌:“几个月了?”

她坐在床沿找鞋子:“快七个月。”

韩愈忽然笑了,这才发现自己傻的可怜,他以为她需要时间,所以尽量不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曾想却是行她方便。

他恨不得掐死她。

韩愈冷冷嗤笑:“顾笙,你真狠。”

“不及你狠。”阿笙站起身,还没走过他身边,就被他粗暴的抓住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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