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看见申鑫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天空黑至墨色,星光闪闪。那时候我正在想学校的其他人在干着什么,是不是跟我一样特无聊,特寂寞,特想找异性交流一点关于人生的深层次问题。
为什么真正上了大学之后唯一学到的东西却是在寂寞的时候如何控制情绪,免得一不小心想不开跳下楼去。我在想,未来的日子我应该干点什么,我能干点什么,我不能干什么,想得我迷迷糊糊头昏脑胀。我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申鑫走到我们宿舍,表情上没有成功的喜悦感,有些气馁。
“怎么样?战果如何?!”我抬起头“你这表情怎么不兴奋啊?”
“是啊,不乐观”
“她同意你送她没?”
“送了,刚送回去”
“很理想啊,夜黑风高,你们初次见面算得上孤男寡女,而且你们还在没其他人保护的情况下在旅专这么不安全的地方溜达了半天,可见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希望能跟你交流,哥回来的时候天可还没黑呢”
“走了半天是没错,但她说她比我大,还说她有对象”
“就吃了这么顿饭她就直接跟你说她有对象?什么意思?!你直接跟她说她想太多了,你对他没意思”
“是我问的她现在有没有对象”
“我擦,你这也太快太直接了,谁不带伞突然来这种狂风暴雨肯定撒腿就跑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才见面还没问问她爸妈过的好不好就问她有没有对象,你真NB”
“反正我问了,她说她有”
“是个姑娘听你这么问都得说有,说没有得多TMD不矜持啊,那不是直接缴械投降了么!我觉得没有,明天证实”
我想说某些时候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因为内心中强烈的孤单,自卑,和该死的虚荣心而特别需要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他们通过某种方式,有时候甚至强烈的表达和途径来达到被别人需要的目的。每当这个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特别自信,觉得活得特真实。或许在仅有的一瞬间就会被滑稽可笑的潮水淹没,但更多人人选择这么做。他们需要被人需要,被人重视,即使他们明知道自己一点也不重要,而这个时候我恰恰就是这种状态。所以我积极热情勇敢的投入到抗美援申的无硝烟战争中去,没错,太多的时候男女关系就是一场战争。男追女,女追男。最后我的想法跟申鑫相同,我觉得他俩在旅专这个舞台上对手戏应该已经结束了。
之后某天,旅专篮球场,时间午后,韩冲,韦俊凯,我们正在打篮球,有一个篮板球,碰巧落下来的时候磕到了篮筐,延迟了下落时间。那个时候几个人挤在篮下,然后有人跳了起来准备拿这个篮板,其中一个有我,另一个李中凯(我当时不认识),当时的情况他应该在我左后方。我没注意到这个小角色,在我马上落下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地上摆好姿势,脑袋摆放在我鞋底下方,侧着头,手并没护头,准备迎接我的下落。对于他这个姿势到底形成的过程是怎么样的,是自己一个人完成,还是有别人协助到了现在我也没弄明白。我从最高点落到最低点的过程大概需要两秒钟左右,时间虽短但足够我避免这次事故的发生并救了李中凯一命,我不希望凯哥感恩戴德,但希望他不要再为我没踩死他耿耿于怀。在最高点准备自由落体的时候我下意识觉得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黑乎乎,圆滚滚,于是身体本能的倾斜,重心向右方转移了一点,当时我想千万别踩到下面的东西,容易崴脚。我落下最低点的时候与地面接触的力大部分被右脚承担,左脚承担的是与凯哥脑袋接触的力,我虚虚实实的踩在了凯哥的脑袋上,我觉得我力道掌握的不错,在踩坏脑袋与不踩坏之间,最近王帅说他也在场,他说他当时笑了。
“没事吧”我赶快把脚从凯哥脑袋上抬了起来,立刻蹲了下去想扶他起来,整个动作连贯迅速,十分真实,豪不做作
“没事吧,不好意思,没看到你在底下”我一个劲得问他有没有事,表情自然流露出愧疚之情。
凯哥被扶起来后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目露凶光,眉毛微皱,韩冲他们都过来问他有事没事
“没事”
然后独自走到水泥看台坐了下来,那背影叫一个悲凉当时看着他坐那我也没什么心情玩了,特怕在我一不注意的时候在我背后飞来一脚,我转过头看他几眼,心想“晚上是不是得找他喝喝酒,算是赔礼道歉”。李中凯坐在水泥看台那里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一个表情没有。两腿叉开六十度角,两条胳膊支在两条腿上,很明显在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时候凯哥头发很长,厚鬓角过耳垂下放两厘米大概,盖住耳朵,流海虚张声势的想要遮住眼睛,但那发型一看就没经过打理。估计自养就没修过,头发黑亮,长长的扣在脑袋上,眼睛无神的时候散发慵懒的感觉。是双眼皮,在闭眼和睁眼的过程中才能发现,高鼻梁,小鼻头,上嘴唇跟下嘴唇紧挨着的时候一本正经心地善良,一旦上下嘴唇成弧度张开的时候猥琐至极毛骨悚然总觉得会有坏事发生,整个脸部轮廓清晰明朗,是属于容易画的那种,几条线就能搞定。身高177CM,体重60KG到65KG左右,身体略显单薄,肯定打不过我,也就是那时候起奠定了我是旭哥的组织地位。
不过那天晚上我没找凯哥喝酒,我把他完全忘了,我认为凯哥很帅,而且帅的太大众,因为如果不笑没有任何特点,而恰好当天情形凯哥是怎么都笑不出来的,由于我对没有任何特点的人是如何也记不住,所以那天我理所当然的把凯哥忘了。
当天晚上在网吧碰见申鑫,我们网吧两层楼,分多个房间,各种区域设备设施条件不同价格不同,有的适合玩游戏,有的适合聊天看电影,有的适合关机开机。有一点我还是要说一说的,我们学校的网吧对于待人接物上还是一视同仁的,这点也不枉取了个专业性的名字“学校网络xxxxx学习室”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我看见申鑫坐在椅子上,勾着腰,探着头,眼睛对着QQ聊天窗口,牙露着嘴张着一直微笑着。手在键盘上不停敲打忙个不停,发写乱七八糟的表情过去,总结那时候他快乐高兴开心不亦乐乎。
“这谁啊?”我走过去探过头问他对于我的出现并且突然问他一个问题
申鑫毫不惊讶,他直起腰,眼睛看前面几排,抬起眉毛
“那”
他笑着对我说了一个字,简单明了,最有效的传达了信息,说这个时候连看我一样都没看。
我抬头看见那是徐美美,我拍了拍申鑫
“继续”
然后转身走了,申鑫没理我继续敲着键盘恢复我上面描写的状态。大学才开始我是和王曼文,杨安双他们混在一起,那时候没找到组织,我很乐意跟这几个美女学姐混在一起,身份立马上升个档次,对自身形象也大大提升,不止一次有同届的同学叫我学长,我通常会笑一下不说话。我用陈光威和韦俊凯的话总结一下自己初期的生活状态,在东莞跟光威聊天,经我提醒他想起来大一开学没多就与我有几面之缘,然后光威说
“太TMD装逼了,****就是你。”
用韦俊凯的话“知道我第一次见你什么对你什么印象么!骚,这B骚的一笔啊”。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毫不夸张,说的实实在在,我应该确实处于那个生存状态,很讨人烦。我之所以能直面我过去的惨淡,因为我认为每个人站在现在回望过去都是血流成河饿殍遍野丑态百出可笑之极不想再提自己只想提提别人。我觉得这段推心置腹的话一定能引起诚实生活的人的共鸣而原谅我的过去。王曼文、杨安双等人都是活在旅专校园阳光底下的人,也认识这么一群在阳光下的人,后来通过他们俩的关系我也站在了阳光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