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再次醒来,四周白璧,身上的管子少了几根。他看到清原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当她的目光移到苏洛的脸上时,看见苏洛睁开的眼睛,没有焦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亮了,“你醒了!哦哦,我去叫医生。”清原起身,小跑着朝医生办公室奔去。
苏洛想叫住他,一伸手,背部疼的他一阵颤抖,他蹙着眉回想起之前,自己被陈墨从楼顶推下去的,楼顶,是楼顶。学校的宿舍楼一共有多高?应该是在十层以上,对,是十二楼!他是从十二楼摔下去的!
苏洛感觉自己的血从脑子里往上涌!从十二楼摔下来!没有死真是奇迹,可是他,是不是已经成了废人了?!
他想把腿抬高一点,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彻骨的疼,而且根本使不上力气!
他把眼睛睁得想铜铃一般大,医生帮他做各项检查。清原发现他额头上出了好多汗,赶紧那面巾纸帮他擦:“很疼是不是?”
苏洛瞪着她,清原的手停顿在空中,“苏洛,你怎么了?”
他本来白皙的脸因为手术变得更加苍白,医生说,“小伙子别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就乱动,好好躺着,一切正常。”
说完转身走出去了,清原看了眼苏洛,紧随着医生出去
“大夫,他。。。不会瘫痪吧。”
大夫笑了,说:“当然不会,我这么大老远从上海赶来给他做手术,肯定是有把握的。”
“哦。。。。。。那他以后还能打篮球吗?”
大夫扶了下眼镜,“这个就不好说了,要看恢复程度。”他打量了一下清原:“你是他同学?我看你这五天一直守在这里。”
清原低着头没有答应,转身她走回病房,苏洛的眼睛,灰暗的如同阴霾遮天的天空。各种机器发出“嘀嘀”的响声,他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像是一落入凡间受伤的天使一般。
清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她好想抱抱他,可是她不能,她怕弄疼他,只好用手去摸了摸他的饱满光滑的指甲盖,冰冰滑滑的,她问他,“疼吗?”
苏洛不能讲话,看着她。他想,这次,算是不欠她的了。
清原大滴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凉凉的。他艰难的抬手,抚摸她的头。她擦掉眼泪,“我去叫你妈妈。”
2
清原走进休息室,苏洛的母亲正在抽烟,脸上的泪痕还在,这五天,这个看起来冷漠的女人或许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完了。
“阿姨,苏洛醒了。”清原说。
“哦。”苏洛的母亲赶紧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头发没乱吧。”
清原摇摇头,“没有。”
“哦。”她转身,清原叫住她,“阿姨。”
“怎么了?”
“您要是不想让苏洛看见您哭过,最好补个装吧。”
“哦,好。”她赶紧从包里掏出化妆品补妆。
其实她知道苏洛在学校里交了女朋友的,因为他假期在家里时看手机偶尔会笑,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以前儿子性格孤僻,她怕他真的交不到朋友,更别说女朋友了。这次她见到清原,已经猜出一二,但是并没有过问,只要儿子没事就好。
她补好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儿子。
苏洛的母亲收到苏洛坠楼的消息时,那一刻,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好在校长赶紧补充,虽然掉下去了,可是学校给每层宿舍楼都安装了护栏,所以从十二楼的楼顶上摔下去,挂在了十楼的护栏上,没有生命危险。苏洛的母亲听到“没有生命危险”这句话时,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又回到了人间。她从地上爬起来,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许久没抽,当烟穿嗓而过的时候有种干裂的不适。她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拿起电话开始安排一切。她甚至没有给苏洛的父亲打电话,自己定了机票,然后联系好了全国最好的外科医院,做好转院准备。
在上飞机的那一刻,她才打电话给苏洛的父亲,说是苏洛在学校出了一点意外,她需要过去看一看。苏洛的父亲已经慌了,人还在澳洲处理公事,当即就要飞回来,被苏洛的母亲果断阻止了。
苏洛的母亲一度猜测苏洛是不是因为轻生,想到这里,她整个人仿佛被冰水浇头一样,连呼吸都没有了。
她的一位朋友是在全国外科最好的一家医院里执刀的大夫,她曾经有恩于他。他接到电话,当即自己先定机票飞了过去给苏洛做手术,以便节省时间。
苏洛的母亲去的时候,他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我儿子怎么样?”
“我已经把手术做了,很成功,幸好他是学体育的,一身结实的肌肉给他帮了大忙,否则真的不好说。”
苏洛的母亲长出一口气,“那就好,幸亏你来了,谢谢你。”
他摇头,“进去看看孩子吧,我先去休息一下。”
苏洛的母亲走进去,苏洛全身插满机器躺在那里,她走过去,抚摸他的脸,很烫,他仿佛睡着一样,恬静安然,他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发现自己的家庭有别于其他家庭,父母亲彼此冷漠,没有一点温存,没有细腻的温情,他就像活在没有温度的世界里。于是这孩子,从小就将自己的心放在角落里,也冷冷冰冰的跟着他们过日子。
轻生,那是自己年轻时曾经经历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