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官场现形记》：讨伐官场的檄文
《官场现形记》这部长篇小说，是晚清历史谴责章回小说。作品以晚清官场为描写对象，勾勒了当时中国腐朽丑陋的历史画卷。作者是清末的李宝嘉。
李宝嘉字伯元，号南亭亭长。江苏武进人。这部长篇小说是清末谴责小说的代表作之一。全书60回，以谴责晚清的官场黑暗为主题，塑造了清末官场的百丑图。从中央到地方，从文官到武将，从最高统治集团到低级衙门的佐杂人员，举凡军机大臣、总督、巡抚、提督、道台、知县、典史等等，无不在作者的揭露之下现出原形。小说中描写的官场群丑，虽地位有高低，权势有大小，手段也各有不同，但“见钱眼开，视钱如命”，是他们的共同特征。为了钱，他们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残害人民，出卖祖国以至出卖灵魂，无恶不作，无所不为。第12回到第18回写胡统领（胡若华）到严州“剿匪”，揭露封建官僚残害人民的罪恶尤为深刻。严州本没有土匪，但是统治阶级却借“剿匪”为名疯狂残害百姓。胡统领来到乡下，一路上焚烧民宅，抢夺民财，奸淫妇女，杀老百姓的头充当盗匪的头邀功请赏。受害的群众去县衙诉冤，庄知县和胡统领串通一气，反赖众人诬告，逼着大家给胡统领送几把万民伞才了事，人民群众冤沉海底，胡统领却杀民有功，庄知县得到保举。这段血泪文字反映了封建官僚机构的本质特征，也表现了作者对人民苦难的同情。这帮腐败的官吏在人民面前作威作福，在洋人面前却卑躬屈膝，奴相十足。如第53回写平日鼻孔朝天的江南制台文明一听说来求见的是“洋人”时，“顿时气焰矮了大半截，怔在那里半天”，活画出一副卑贱的奴才相。小说还揭露了封建官僚精神的堕落。作者笔下的封建官僚普遍嗜食鸦片，嫖妓、赌博更是习以为常。为了升官发财、享乐腐化，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第31回写冒得官为保住冒骗得来的官位，竟然无耻地央求自己的女儿去让上司玩弄。在此类的描写中，作者大胆地撕去了封建统治阶级的种种遮羞布，揭露了封建官场的丑恶内幕和封建道德的虚伪，所以阿英先生称《官场现形记》是“一篇讨伐当时官场的檄文。”
《官场现形记》是由许多相对独立的短篇蝉联而成的，在结构上与《儒林外史》有类似之处。但在其他方面还是有自己的艺术特色的。作者善于描写场面，善于运用夸张的手法，通过人物自己的语言和行动去揭露丑恶的灵魂，这些都是比较成功的。但全书缺乏中心人物和情节，有些描写流于庸俗，思想上也有改良主义倾向，都说明它有一定的局限性。
26.《老残游记》：语言清新，叙事细腻
《老残游记》是一部游记体小说。在清末谴责小说中是一部有影响的作品。
作者刘鹗，字铁云，别号洪都百炼生，江苏丹徒人。全书20回，主要写一个摇串铃的江湖医生老残在山东行医途中的所见、所闻、所为，反映了晚清社会的某些现实。
在晚清动荡的局面下，统治者往往借助所谓“清官”来维持局面，而刘鹗则比较深刻地揭露了“清官”的罪恶。小说前6回着重揭露一个所谓“清官”玉贤。这个玉贤自称清廉，不要钱，但埋在他内心深处的，更甚于赃官的贪图钱财。出任曹州知府“未到一年，站笼站死两千多人”。群众都畏惧和憎恨的他的残忍，说道：“俺们这个玉大人真是了不得，赛过活阎王，碰着了就是个死！”
他还在曹州一手制造了几起冤案。如对于家一案，民间议论纷纷，有人酒后说了一句玉大人“好冤枉人”，被他以“妖言惑众”的罪名“站笼”而死。他手下的人见于朝东一家四口惨死，动了恻隐之心，下决心要弄清这桩案情，终于抓住了真凶。然而就是这个“清官”玉贤惟恐推倒这桩冤案后，受到上司的查办，竟然释放了强盗，最终得以加官进爵，在写另一个“清官”刚弼时，作者把他的贪婪而又标榜“清廉”，残忍而又故作善良的丑态暴露无遗。对这类“清官”，作者是深恶痛绝的。他借老残之口，大骂他们是“下流的酷吏”，又让老残闯公堂厉声质问刚弼滥施刑罚，“天理何在？良心何在？”这里作者发表了前人从未发表过的议论“官愈大，害愈甚，守一府则一府伤，宰天下则天下死！“这对行将崩溃的清末腐朽的封建社会，是有着很强的暴露力量的。小说在揭露酷吏的同时，对人民的苦难也有所描写，如黄河决口后人民流离失所，甚至卖身为妓等，表现了对人民的同情。但是《老残游记》在思想内容上也存在着问题，如称太平天国为“粤匪”，且多方攻击；咒骂义和团是“疫鼠”、“害马”、“装妖作怪，蛊盛乡愚”，“几乎送了国家的性命”；诬蔑资产阶级革命党是“乱党”，“只管自己敛钱，叫别人流血的英雄”。
《老残游记》继承了中国古典小说的优秀艺术传统，又有所创造。语言清新简练，富有表现力。写景叙事生动细腻，如王小玉美妙的歌声，桃花山的月夜，黄河冰岸上雪月交辉的景致，尤其是大明湖、千佛山明如画的景色，都写得很有吸引力，作品中还出现了大段的心理描写，这在以往的小说中是最少见的。
27.《孽海花》：结构工巧，文采斐然
《孽海花》是晚清著名的谴责小说之一，作者曾朴，字孟朴，笔名东亚病夫，江苏常熟人。全书以中法战争（1884）到中日战争（1894）期间的晚清社会为背景，以金雯青、傅彩云的故事为线索，广泛描写了宫廷内部的混乱，官吏的贪赃枉法，和对外来侵略者的恐惧，以及封建知识分子的醉生梦死，资产阶级旧民主主义革命的兴起等。它揭露了晚清封建统治的腐朽，反对列强蚕食中国，同情孙中山的革命主张，表现了一定的进步倾向。
和其他谴责小说相比，《孽海花》的不同之处是对帝国主义的入侵提出了直截了当的抗议。作品指责英、俄、法、德是“世界魔王”，把中国“看得眼红了，都想鲸吞蚕食”。这反映了作者对帝国主义有一定的认识。小说从第2回到第27回，以大量的篇幅揭露和批判了封建统治阶级。它的笔锋甚至直指最高封建统治者，形象地勾勒出宫廷内部尔虞我诈的丑恶内幕。写握有实权的慈禧太后处心积虑地控制光绪皇帝，以便为所欲为，写她竟然把“一国命脉所系”的海军军费拿去修花园，供自己享乐，甚至公然接受3万银圆的贿赂，授狄义以军机要职。小说还以中法、中日民族矛盾为背景，刻画清廷达官显贵的丑恶灵魂。以李鸿章为模特儿的北洋大臣威毅伯筹办海军是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外国侵略者一来，不与交锋就立即妥协投降。作品还描写了官僚知识分子的形象，写他们在“内忧外患，接踵而来”时的醉生梦死，浑浑噩噩。小说主人翁金雯青是个一举成名的状元，被派出使德、俄、荷、澳四国，有利国家的事什么也没做，平日“把正经公事搁着”，除了喝酒、吟诗，便埋头搞《元史补正》和交界图，结果闯了大祸，被帝国主义讹去八百里土地。所有这些都暴露了晚清统治的腐朽。小说在揭露的同时还表达了作者的思想见解。作品里还出现了史坚如等革命党人的形象，29回里写：“眉宇轩爽精神活泼的伟大人物孙中山，轰轰烈烈革命军之勇少年史坚如，沉着坚毅老谋深算革命军之军事家杨云衢”，并说“有如许英雄崛起，中国何愁不雄飞廿世纪”。虽然有些概念化，但表明他对革命的同情和向往，这在当时是十分大胆的。
对于《孽海花》的写作艺术，鲁迅早有评论，说它“结构工巧，文采斐然”。从结构方面看，全书有贯串的中心人物，故事也前后联系，主题思想也比较统一，这就使近代小说从流行的《儒林外史》式的结构提高了一步。小说的语言也还清新，对话叙事都较生动。所以鲁迅的评论是中肯的。在人物刻画方面能从不同角度、用各种手法来描写人物、刻画性格。如把傅彩云放在她生活的环境中，着意写她的美丽、聪明但感情不专一，又习惯于浪荡生活，真实地反映了这个名妓的精神面貌。
28.《古文观止》：散文百科全书
《古文观止》是清初康熙年间吴楚材、吴调侯编选，吴兴祚审定的一部历代散文选本。吴兴祚，字伯成，号留村，浙江山阴人，以后人正红旗藉，官至两广总督，一生有很多著述。吴楚材、吴调侯是吴兴祚的从子、从孙。
《古文观止》上起先秦下迄明末，选辑文章222篇，分为12卷。以散文为主，问收骈文，所选多为脍炙人口的名篇，选材较广，能照顾到各种文章体裁和各方面的艺术风格，按时代先后编排。每个时代都有重点作家和作品，由此可以看到古代散文的发展脉络，也可以看到不同作家的不同风格。所选文章虽不能尽善尽美，如先秦诸子散文（孔子、孟子、庄子、苟子）均未选人，汉代散文没有选《汉书》，选了的个别如《李陵答苏武书》这样的后人拟作。但选本毕竟广收博采，每篇文章又有简要评介注释，便于读者学习，所以旧时作为启蒙教材，流传甚广。
该书是一部纵横交美的好文选。言其纵，是因为编者按历史的流程将一位位最优秀的作家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依次编录，读之如同漫步中国古代散文发展史的长廊，因枝求叶，沿波讨源，可以毫不费力地体会到其中的脉络；言其横，则是指《古文观止》几乎收存了我国古代文章的各种样式。我们看到：先秦外交官的优雅而婉转的辞令如何完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纵横家们又是如何唇枪舌剑捭阖天下释难解纷的；帝王求贤若渴，于是下诏；臣子满腹良策，于是上表；魏晋名士兰亭聚会了，一羲之把它记下来；徐敬业要讨伐武则天了，骆宾王大书檄文；关心政治的，诸论纷出，了解民情的，各传频作；朋友要走了，有赠序，从自然中归来，有游记；我们看到了苏轼为韩愈作的碑文：“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勇夺三军之帅”；我们又看到了杜牧用文字还原的阿房宫；还有考试的论文，自荐的求职书；还有梦想中的桃花源，酣醉后的醉翁亭；岳阳楼上的忧患意识，滕王阁中的书生意气……一切都在在这个世界中呈现，令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本书所选古文，以散文为主，兼收韵文、骈文。先秦选得最多的是《左传》，汉代选得最多的是《史记》，唐宋时代选得最多的是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轼的文章。照文体来看，本书选文丰富多彩篇幅较短，其中选韵文十三篇，都是“极声貌而穷文”，工于描绘，虽用韵语，但与诗不同，能纯韵敞结合，来加强声情之美，多数是散文或记人或记事，有议论有寓言等等……本忙选文语言半寿炼，便于诵读，其中不少是传诵千古佳作名篇。
编者对选文还作了精彩的评注，为我们的阅读平添羽翼。有时从文章句法和用宁入手进行分析，如欧阳修《醉翁亭记》评语：“通篇共用29个‘也’字，逐层脱卸，逐步顿跌，句勺是记山水，句句是记亭，句句是记太守，似散非散似排非排，似赞美非赞美，文家之创调也。”几句话就将这篇文章散中有骈的风致描述出来了。有时评语从身世人情人手，如《史记·屈原列传》评：“史公作屈原传，其文便似《离骚》，婉雅凄枪。要之，穷愁著书，史公与屈子实有同心，宜其忧思唱叹，低回不置云。”将作者与传记主人公心灵的共鸣之处一笔点透，道出其感人魅力所在。这一段段评语不仅有助读作用，而其文字本身的清丽优美流畅婉转也给人以美的享受，因此这种三重审美又使《古文观止》增添了不少魅力。
29.《牡丹亭》：中国戏剧史上的里程碑
《牡丹亭》是我国明朝杰出的戏剧作家汤显祖的代表作，也是他的思想和艺术同时臻于成熟时的作品，它标志着明代传奇创作中的最高成就，是中国戏曲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全剧共55出，叙述了杜丽娘由生入死、起死回生的离奇经历，歌颂了青年男女对理想爱情的执著追求，体现了要求个性解放的思想倾向和浪漫夸张的艺术手法。剧中的杜丽娘是“情”的化身，她热爱青春、热爱生活、热爱自然，她的情在现实中受到压抑而无法实现，因而抑郁而死。化为魂魄后她完全挣脱了礼教的枷锁，无羁无绊，大胆追求，自由爱恋。复生之后又与封建势力发生了正面冲突，但经过斗争，最终赢得了幸福。在此作者歌颂的是“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至情”，杜丽娘能够逾越生死的界限，就在于“至情”的力量。
《牡丹亭》是一部浪漫主义杰作。作者通过奇妙的构思和丰富的想象，创造富有诗情画意的戏剧幻境，以此来寄托理想。看似荒诞离奇，却具有感人至深的艺术力量。该剧语言华丽典雅而又活泼自然，以细致精确而又恣肆挥洒的表现手法来抒写人物内心奔放激荡而又婉转回环的感情，犹如优美动人的抒情诗。尤其《惊梦》、《寻梦》等几出，成为不朽的典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