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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世停留能几时

逼仄的气流蔓延在这个拥挤的空间里,瞬时感觉喘不出气来。我久久待在原地好像在等什么人回来一样。泪划过脸留下深深的印记,那一刻我看着那个女孩儿泪流满面的样子我应该得意才对,可是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心情更沉重了。如果可以我宁愿希言不走,宁愿他们可以在一起,因为时间真的会让深得东西越来越深,让浅的东西越来越浅!而我属于那个浅的东西。虽然是去半年,但是谁不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着自己呢?何况谁知道那个女孩不会是下一个我呢?眼泪掉下去的时候也伴随着其他东西,那是淡淡的枫叶红一样的水,我开始站不稳了,感觉一切空荡荡的,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人哭喊成一片,之后感觉晨曦的眼泪就落到我的脸上,感觉苏景怡紧握着我的手,感觉高涵用留恋和担心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眼睛似乎再也睁不开了,我只能隐隐听见她们的声音,她们的样子成了一条偏上的线条我看不见了,然后好想一直闭住眼睛好好睡一觉,即使还想拼命睁开眼睛看看她们。我不想让她们为我难过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告诉她们,不过她们还是早就知道了,医院的大门开的那么大指定是在欢迎我回来,是的,我的确又回来了。我昨天下午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今天才逃了出去,是啊,也许那是最后一次见面我又怎么能舍得不去见呢?

赵江帆时刻陪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直不想让他陪我。那段时间我和他相处的十分融洽,他再也不用掩饰自己对我的爱,他也许很后悔自己以前对我做的事,我也曾那么恨过他,但是这些日子说真的我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唐然偶尔在我睡觉之后才来悄悄看我,她会做我最爱吃的芹菜炒肉给我,那时候我眼睛睁着但是我还是不敢转身,我害怕看见她,她也害怕面对我吧?有时候我想我是不是该原谅她?那份炒肉分明多了几分爱在里面,吃起来那么像李悠扬的饭菜的味道。唐然的确也憔悴了不少,我被他们轮流照顾自己什么地方都去不了,我感觉那时候我才是一只没有自由的小鸟,闲的无聊看见枕头边有“OPPO”字样的手机,我顺手拿起上了QQ,我透过玻璃朝外看看,几片树叶已经泛起淡淡的黄色来,我跟王佼聊了起来:

“亲爱的。”我叫王佼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走?”

“你还对他念念不忘?这都过去两年多了了吧,怎么还是没忘记他,真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

“问不问,废话就别说了!”我心里想,不在一颗树上吊死但我迷路在整片森林了!

“问,姑奶奶你的事我哪里怠慢过?”

于是我知道他要走的时间,所以我找了各种理由让赵江帆同意我出院一天,可是他死活不让我走,我为此还跟他吵了一架,我竟然跟他吵起了架?我真的不敢相信那是我吗?我记得以前就算他的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就算他深夜扯住我的头发把我从睡梦中折腾起来,我都没有跟他吵,那时候的确是不敢和他吵,后来我有勇气和他吵了却发现我心疼他了。我知道和他吵架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我还是为了见到我想见到的人不惜和他吵架,高中三年我从来没有跟赵江帆发生过争执,虽然他对我还是很冷淡,但是我知道这种冷淡早就不是以前那种冷淡了。我和他生活的六年里,我从来没有叫他一声“爸爸”,他好像也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本来想哭给他看然后让他放我出去,可是他却先哭了,然后我乱了,然后我就再也不敢大声和他说话跟他吵了,我看着他的眼泪划过他的脸,我静静盯着眼前那个男人,终于捂着被子大哭起来。我知道赵江帆没走,我知道他后来几乎坐在地上哭,我也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我跟他吵架所以才哭的那么伤心的。

本来他是可以相信我的,但是去年夏天我也是偷偷跑了出去,为的是送晨曦和景怡,结果就晕倒在车站了,我醒来之后桌子上多了一束花。手背隐隐作痛,我感觉到液体不断的进入我的身体,我看到赵江帆和医生正在门外说着什么,他进来之后满脸愁容的看着我,我那时候早就装睡起来了,我一直都在害怕。可是赵江帆竟然说,都起来了还不吃点,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睁开眼睛看着他端起碗坐在我身边就要给我喂,我静静看着他他眼里泛起一层模糊来,而我那时候真的不想哭,我对他说,对不起……他用手摸了摸眼角,然后对我说,来咱们吃饭。之后他便要唐然或者小远来轮流照看我,实际目的还是怕我乱跑。医生告诉赵江帆,我那样跑出去很危险,可能因此丢了命。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生命可以这么脆弱,不用药物维持就可能消失。而那时候我也才明白,阿银的生命一直都那么脆弱,他的身体就是一种幻象用法术维持着,一旦被人类触碰就消失了,而我一旦离开药物的维持也可能就消失了。

晨曦和景怡考上那所学校了!那所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知名大学。我紧紧捏着我枕头的一角,眼泪不停往下流。晨曦和景怡后来跟我打电话我都没有接,她们想说的也就是大概让我宽心的话吧?毕竟我是无缘和那所学校有交集了!我最后给她们说的一句话是,恭喜啊,以后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本来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常联系啊!然后我就转身了,那时候晨曦和景怡应该是最心疼我的吧,她们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和我说些什么,毕竟当初三个人的梦想转眼间只有两个人能有实现的机会。转身后我就泪流满面了,我听见景怡说,语气那么怪干吗?是你自己不努力也要怪我们吗?晨曦拉拉她的衣角,她还是说了下去,本来就是那样,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晨曦是不相信我没有考上大学的,毕竟当初只有她知道我是多么拼命去学习的!我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我的身影远离她们的视线。晨曦大喊,凉,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事情不是这样的对不对?我哭的更绝望眼泪缓缓而下。怡说,曦,我们走。我知道那个时候怡也在哭……

那是去年夏天发生的事,她们去大学的时候我依旧还是去送了她们。今年夏天我差点没想起来有这回事,其实晨曦一直都和我保持着联系而景怡也是,这次能逃出来多亏了晨曦和景怡,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给晨曦发消息说:“明天有空没?来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都一个学期没见面了!”

“当然有,你难道在家?我是说你在家里?”

“嗯嗯,叫上怡和你一起来!”

“真的需要去吗?”

“怎么?你不想来?”

“怎么会,一直都想去看看你的终于能见到你了!”

“矫情死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

就这样我告诉赵江帆明天她们要去我家做客,让他们都回去招待她俩,医院里留下小远就行了,起初他不答应,小远就说,爸,你连你儿子都不相信啊?我会照顾好我姐的!你们就安心回去吧!赵江帆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知道唐然不会亏待她们,一定会做丰盛的食物来招待她们的,何况她们俩去我家赵江帆一定欢迎尤其是晨曦。我知道她俩见不到我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而那个时候赵江帆已经让她们吃过饭了,我的承诺也就兑现了。赵江帆会装作他也不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还会来几句抱怨给她们听,而她们也会信以为真,那时候就算她们给我打多少电话,我都不可能接到了。

小远本来就是和我一条船上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帮我呢?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结果我还是过于天真,其实晨曦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在医院就在我看不到她她却能看到我的地方,而那时候怡也在,所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另有别意的,而我什么都没听出来。那天她和怡都去了车站就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看着我,当我晕倒的时候她们全在我身后,曦、怡还有高涵,也许赵江帆也在也说不定。

费了那么多力气见到了希言却发现他身边还有别的女生来送他,这就给了我不见他的理由了,因为我根本没有勇气去跟他打招呼,任凭眼泪成河阻隔我和他,也在所不惜。这一次的离别将是他和我永远的分离,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希言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忘记你好吗……

这个世界的繁华都是用颜色调出来的,用颜料调出来的世界真的很美,可是总感觉少了什么——那就是真实吧!这就像一个圆,圆外面黑的看不见阳光里面却是另一番姿态。我倒地的那一刻,我知道她们都在我身后,我以为他们是最大的笨蛋,谁知道我才是最笨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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