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虽是中秋节,但月亮已被乌云遮盖,即使圆满也看不到。谦在家里和倩聊着天,在叫倩的时候无意叫成了妍。虽说无意,但其实不然,语言过失实际上却是反映心里的想法。倩抓住这机会使劲地为难谦,逼问道,“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很明显你正在说废话。”谦憋着笑说。
“什么意思。”倩抢过他手中的月饼。
谦让她抢,对付她有太多的招可以使,他完成不用担心,月饼迟早会物归原主。“吃成胖子嫁不出去,我诅咒你吃月饼吃成胖子,腿粗得像大象腿。”
“你要不要画个圈圈。”倩拍一拍他的脑袋。
谦不满地说:“别碰我聪明的头。”
倩不屑地冲他发脾气,鼻孔朝天,傲气的很:“我就打,你的脑子还不笨死。”
既然激将法不行,他就只能硬强了,并顺带她那个月饼也抢过来,然后饵诱她,使她感到后悔,好声好气地道歉。不过想了想,他觉得交换更好,他需要倩的帮忙。谦很快抢夺倩手中的月饼,倩死死地抱着,大喊说:“抢劫呀!”
这话吓唬不了谦,就是说给长辈听的,由于长辈没听见,所以说了相当于没说。谦抓住她的两只手,倩求他放过,谦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拿到了月饼。
倩怒视着他,扬言说:“哎!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谦并不喜欢吃月饼,月饼可以让给她吃,但心总觉得不爽,凭什么她说什么就什么。她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谦从来没放在眼里,并且很不屑地说:“谁怕谁,有本事就单挑,我让你一只手。”
说起打架,女孩子从来不是男孩的对手。女孩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行,打架只有输的份。但是这样认输岂不是没面子,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她气势汹汹地说:“来呀!”
她一边说一边卷起袖子,准备动手,“你不用哪只手。”
谦说左手,随后就握紧拳头,正要打之时,倩的腿软了下来,连忙喊着,“哎哎哎!文明人不动手。”
谦不等倩说完,匆匆地还月饼给倩,说:“说出李凌妍的手机号码。”
“哦!”倩似笑非笑,像是讽刺,嘲笑,原来如此,还以为他发什么神经了,变得神经兮兮的,看来绕了一大圈还是没跑出这个话题。
倩喜欢当媒人,撮合别人是一件美事,将来也可以成为说资,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死仔,早点说嘛!”倩把手机给他,他兴奋地拿着手机,一看是图案锁,不耐烦地说:“你是要我破解一千年吗?”
“求我呀!”倩吃着她的月饼,说完后故意喷出一些嚼碎的饼来。
谦明知是挑衅,但不跟她计较,丢他的月饼给她,说:“肚子饿就吃吧!”
倩不客气地接住,立马就撕开包装,怕他知道后反悔,即使她那个还没吃完,不过显然谦这个更好吃,虽然都是同一种口味的月饼,但是倩就觉得别人的月饼更好吃。
“15816……”倩手机都不开,凭着记忆说道。
“等一下。重新说一遍。”谦需要一点时间,不是他反应迟钝,而是要确认自己有无记错。
“15816……”倩故意拉长了读,就是要谦着急,不说倩幼稚,至少可以说她像小孩子一样喜欢抓弄人,这点是不会有错的。
月亮静悄悄地跑了出来,甩开乌云,乌云追是追不上了,只能望着它离去。它从似白非白的云中穿行,穿上了一件薄纱,朦朦胧胧的,模模糊糊的,轻飘飘的。地下的说不出名称的昆虫在空旷的田野鸣唱着,众多一流的音乐家聚集,天籁的嗓音抚平一切的尘嚣,让大地重新归于安谧。这可以当做摇篮曲给婴儿听,不一会儿就能入睡。
他走出门外,不想倩看见自己发短信给妍,不然她又得说个没完。越走越远,昆虫的声音更清晰,电视里的嘈杂声依然存在,他的心无法静下来,感觉不到位,自然写不出什么好的内容。
他想着发什么内容好呢?祝她中秋节快乐是定了的,但还有呢?总不能是那干干的几个字,这可解不了渴。他想写近体诗,近体诗可以展现他的文采,可他转念一想,不行,写这种诗太难了,写不好,意思难理解也很难糊弄妍,她可是个熟知诗词格律的人,一旦她拿《平水韵》查韵,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押韵都成问题,更别说写诗了,如果对方找到破绽,他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连连摇头,并不是对自己不自信,他深知写得好完全不会在他身上出现。近体诗不是现代诗,现代诗没规矩,纯粹废话,特别是近些年的现代诗,比废话还废话。近体诗有严格的格律,写不好就变得不伦不类。他写的近体诗哄哄幼稚的小女孩还可以,一旦遇见妍,就像小偷遇到官兵,立马吓得屁滚尿流。一想到这,他就不自觉地望着裤子,好像闻到了一股骚味。他可不想出丑给别人笑话,逗人笑是小丑的事,况且他也不是为了逗人笑。
他犹犹豫豫,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他还是决定分享自己的心情,以及此时他的所见所感。
“月亮穿着薄纱飞舞,轻飘飘的衣裳落在我肩上;昆虫的天籁之音在空旷的田野环绕,我的耳边串联着一道道音符。祝你中秋节快乐,一家人平安幸福。”
仔细地检查有无错别字,他一字一读,确认无误后就发了。
他等待着她的回复,当然对她的回复他是有想象的,他想象着她收到信息后高兴的样子以及她回复的内容。他很满意地微笑,突然一个电话打来,是她,怎么会?他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他的眼睛没近视并且现在眼睛也不累。
她怎么直接打电话给我。谦还在编织着自己的梦呢?可不能让人家等太久,他接听了,说:“喂!”
“喂!谢谢你哦!”
“哦!”谦不知说什么,真是没有准备好。
对方沉默。
谦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妍偷笑着,“不知道呀!所以才说谢谢你,而不是说某某某谢谢你。”
“那你猜猜我是谁。”
“猜中有奖吗?”妍问,此时她终于有了一抹笑容。
谦以为妍听不出他的声音,可他更没预料到的是妍有他的手机号码了。
“你猜了再说。”谦兴致盎然地说,似乎已组织好措辞,准备给要一个惊喜。
妍笑出声来,这边的谦却纳闷了,说:“你听出我的声音啦!”
“嗯,你是谦嘛!平时你也是这么无聊的吗?猜猜我是谁?”妍笑着说。
“呵呵,呵呵。”谦笑着。
“其实是倩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的。”妍没说清楚,准确地说是妍问倩要谦的手机号码。
“哦!”谦走回家,想要找倩算账,为什么不早说,这个尴尬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倩吃着月饼,微笑地看着他。她吃的是他的月饼。两脚并拢,坐在沙发上,用塑料叉叉着月饼吃,一边看电视。莲蓉吃得有些黏牙,舔着嘴边真是好滋味,有的没吃着掉落在沙发上,她用手往谦的方向弹开,噗的一声,瞄准着谦而飞。
一旁的谦咬牙切齿,既有懊恼和悔恨之意,又有责怪和无奈。终究他们还是想到一块去了,倩是他们联系的重要枢纽,有些事过问倩好过直接过问对方,也只有这样,才能半透明半点明自己的心意,不至于过早的表露,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表示,仿佛彼此试探着互相的心意。感情的事最怕拖着,一旦拖着便扯出毛病。
他呵呵地笑,说:“你吃饭了……哦,你没吃饭呀!嗯,我要吃饭啦!所以……”
“可以,可以陪我再聊会儿吗?我,我很无聊。”妍说得很小声,很轻,像棉花糖一样甜甜的,那气息甚至可以吹送气泡去远方而不破。
在谦的面前,她变得很卑微,不像以前的自己,仿若换了个人。她想起了张爱玲的那句话:“在你的面前我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我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嗯!”谦走出家门,对倩的态度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去亲倩一口,以表达对她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