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这样放弃卖猪肉的生意还是有些不甘心,在全家人商量商量再商量后,谨慎的决定,明年养十头猪,至于养猪的场地就选在小河边的河堤上,一是离家近方便照看,二是河堤上野草丰富,长的很茂盛可以省些猪食。这时候村子里没有猪羔子,大家都等着留着大猪到过年的时候再杀,
吕怀英跑遍了周围四五个村子,凑齐了十头小猪羔,在这段时间里陶长林在窑厂里拿工分换了品相不好的砖头(几乎是半卖半送),在河堤上划出了一块地和着拌好的泥沙慢慢将猪圈垒起来,四周的院墙垒好以后,陶长林选了自家南地地头的一些小树砍了做房梁,上面再搭一层厚厚的塑料布,再搭茅草玉米秸秆之类的,最上面又盖了一层的塑料布,用砖头压得结结实实的。陶家这一动静自然瞒不过村里人,看热闹的多得是,不管别人如何的议论,吕怀英总算是将十只小猪羔弄回了家,扔进猪圈里,没一会儿就欢实的哼唧哼唧到处跑,吕怀英这才长舒一口气。
转眼间冬季很快到来,树叶纷纷落下,几场刺骨的秋雨之后,洁白的雪花纷纷从天际坠落,吕怀英坐在窗户边正在纳鞋底子,敲门声惊醒了她。来人着实出乎她的意料,竟是陆家慧姐儿的大儿媳妇,中秋节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就是各家各户慌里慌张的农忙,虽说两村子离得近,分属一个大队,但也没什么时间串门子,这会子下起了大雪,她怎么回来?“咦,你不是……?”
新媳妇腼腆一笑道:“怀英妗子(舅妈的意思),我是曹伟莫家的,我叫蓝梅。俺婆婆是这村儿陆家慧姑奶奶(爷爷的妹妹也叫姑奶奶,但意思不一样)。”吕怀英叫陆家慧姐儿叫大姐,她的儿子儿媳妇自然论辈分该叫陶长林舅舅,叫她妗子。“哦,你快点儿进来,看看这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吕怀英热情的将人迎进屋里。雪花很快将蓝梅来时的脚印完全覆盖,犹如鹅毛飘坠。蓝梅进了屋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虽然屋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但细心的蓝梅还是看出这家女主人的勤劳干净,以及这个家庭的底蕴。别人看不出,她却从轻盈的手电筒,盖着罩布的电视机和立在墙角的脚踏式缝纫机看出陶家的有钱程度,心中暗暗点头,暗道怀英妗子果然是个能干的。
吕怀英热情的让座,冬天里的让座绝对不是在堂屋,女人们之间的请坐都是在卧室,直接坐在铺着厚厚被子的床上,蓝梅有些拘谨的坐在床沿边,吕怀英倒了一碗热水,又从柜子上娶了红糖搅拌一番递给蓝梅道:“快喝点热水暖和暖和。”蓝梅大大方方的接过喝了,吕怀英看她毫不做作的行为只觉得很合自己脾气。
将床上的针线笸箩放到柜子上道:“你家的活计可是干完了?怎么在这大雪天里到我家来串门子了?天还没亮就开始下了,你看你这棉袄上的雪花都变成水了,赶紧脱下来我给你搁炉子上烤烤。”蓝梅早注意到了卧室中间的煤炉子,就势脱下棉袄放在炉子边上慢慢的烤火。“俺家的活都干完了,俺家那口子结婚刚一个月就出去打工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说是到年前才能回来。我现在也没啥事儿,就想着来看看妗子。两个兄弟没给家呀?”
她看了看,这家里只有吕怀英一个人,颇有些奇怪,下着大雪还有人像自己往外跑?她就是怕见不到人才选在这个时候出门的。吕怀英道:“别提了,恁长林舅就是个人来疯,叫他做个新饭桌,他把剩下的木料做了两个啥,雪橇!这会儿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滑雪去了,说是河堤上就适合玩儿那玩意儿。”
蓝梅笑道:“这恁大的雪,孩子病了可咋办?”吕怀英满不在乎道:“没事儿,咱乡下孩子就是搁冻,我那俩孩子尤其是小的,打生下来就没得过病,身体壮实得很。”蓝梅羡慕道:“那可真好,小孩子最怕生病了,身子壮是好事儿。”吕怀英点头,又拿了一把炒好的花生放在簸箕里放到被子上邀蓝梅一起吃。
“听你婆婆说,你家有分五亩地,那可不老少了,俺家总共才三亩半地,你家男人不在家,这五亩地都得你自己侍弄啊?”蓝梅轻轻蹙眉道:“可不是,我也不敢弄别的,种点豆子花生红薯,其他的地都种上棒子,这东西不用抢收,我一个人也是慢慢的干下来了。”吕怀英瞬间觉得她的形象高大了几分,没想到这么小的个子那么能干。
“五亩地呀,你可真能干,就俺家那三亩半地,没有恁长林舅搭手帮忙我估计都弄不下来。你这种罢棒子还种啥?”蓝梅脸上的表情更加愁苦了:“还能种啥呀?只能种小麦了,虽然要抢收,到底比不上种西瓜辛苦,只能希望等明年抢收的时候俺家那口子能回来帮帮我,也不知道他给外边儿能不能挣到钱,我给家里累死累活也就种点口粮能糊口算了。”
“那咋成,要是你男人年年这样出去打工,家里地里的活还不得把你累趴下?”蓝梅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家里的地虽然不少,就靠我一个人,也种不出来啥成绩。我是听俺婆婆说,妗子你月前又养了十头猪羔子?你是咋想的呀?”
吕怀英这个时候总算听出了蓝梅的意思,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套套自己养猪的主意,不过蓝梅的脾气秉性跟自己很合得来,虽然耍了小心眼儿也没让自己感到一丁点的不舒服,于是很大方道:“我今年正月里抓了四头小猪羔,俺妈给俺喂得好,个个膘肥体壮的。前段时间俺杀了三头猪,拉到集市上卖,你知道卖了多少钱不?”
蓝梅摇头,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忙活地里的事儿,再说陶家卖了多少钱也不会对别人说,她婆婆都没打听出来,她就更不清楚了。吕怀英有些得意的伸出三根手指头:“三百!这其中的一头猪俺们还留了一半儿自己吃呢,就卖了三百块钱!”蓝梅的大眼睛瞪得越发的大,像铜铃一样。“恁多?”